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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7章 太子下落!

  白纖羽努力平復著情緒,想靜一下突如其來旳思緒,驅散頭腦中捲起的滾滾雷鳴。可眼前那張無比熟悉的朱雀面具,始終難以讓她冷靜。為什麼會這樣?上一任朱雀使竟然還活著!?按照冥衛的一貫規矩,上面在評估冥衛四使能力不足后,便會重新培養新的四使。這裡的能力不足一般是指死亡,或成為廢人。在朱雀堂內部案牘庫封存的信息里,已經明確記載上一任朱雀使已經死亡。死因是執行任務時遭遇惡妖襲擊。然而白纖羽萬沒有料到,竟然在這裡遇到了『死去』的朱雀使!「你不該衝動的。」見妻子暴露了真實身份,男人深嘆了口氣,眼角皺紋褶起深深的悲涼與憂慮。他抬起微微發熱的掌心,握緊了刀柄。那把之前還在為獵物剝皮的小刀此時卻隱隱散發出極濃郁的血腥味,貫涌於整座小院,將這片區域製造為獨屬於自己的殺戮空間。他不想給白纖羽任何逃離的機會。「雖然多活了二十年,可我覺得還不夠,我再想拼一次。」婦人面具下的雙目如寒刃般盯著白纖羽,手裡多了一把軟劍。長劍及薄,滿布菱形的暗紋,透著淡淡的寒光。她在賭。賭周圍並沒有白纖羽的援手。只要對方獨自一人前來,憑她和丈夫二人的修為,完全有機會殺了白纖羽,然後帶著女兒繼續逃亡。男人皺眉猶豫。但看了眼緊閉的屋門,最終神情浮現出決然之色。事到如今,也只能拼了。白纖羽倒是並沒有表現出絲毫怯意,逐漸從駭然的情緒中平靜下來,面色複雜的望著婦人:「莪記得你以前的名字叫唐胭是吧,為什麼你還活著?」「我本就死了,你卻非要把我從墳墓里挖出來!」唐胭神情不甘。白纖羽道:「我沒興趣專程找你,我只是為當年白家的血案而來,而你正巧是殺害我血親的劊子手,是你……把自己推入了墳墓。」「我是劊子手,可你殺的人也不比我少。」「沒錯,所以我也不反對有人向我復仇,畢竟冤冤相報,該還的遲早要還。」「……」唐胭沉默了。良久,她苦澀道:「你說得對,該還的遲早要還。不過,你真正要討債的不是我,我也不過是別人手裡的一把刀罷了,吃著人的血,卻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那你告訴我,幕後人是誰?」白纖羽問道。唐胭笑了。笑容里充滿了令人不適的嘲諷。「你我皆是傻瓜,傻得就連三歲小兒都比不過。」唐胭臉上爬滿了自嘲。「你想想看,這世上能對冥衛四使下達命令的,又有幾個人?先皇嗎?呵呵。」白纖羽睫羽一顫,眼神忽而茫然。她的腦袋很亂。其實夫君告訴過她,他在被困在夜妖空間世界里的時候,飛瓊將軍便直言當年殘殺白家的幕後黑手是先帝。可終歸藏有很多疑點。如果只是普通的冥衛官員,先帝自然可以下達命令。可當年帶頭的是冥衛四使之一的朱雀使,那麼真正意義上來講,能對其下達命令的只有兩個人。太后和都指揮使古劍凌!太后不可能。通過這麼多年的侍奉,白纖羽對太后性情很是了解。對方是一個極高傲的女人,是她做的,她絕不會否認。經過前幾次的暗示,太后已經明確表明了她的清白。那就只剩下一個人。古劍凌!那個將她撫育長大的義父!白纖羽只覺渾身發冷。彷彿有無數刺寒的冰碴子扎入了她的皮膚肉骨,凍住了流動的血液,將曾經的回憶碾成碎末。這一切……到底又是為了什麼?白纖羽痛苦的閉上眼睛。或許她應該早就意識到的。之所以自己能從白家的屍堆里活下來,並非老天保佑,而是真正的劊子手留了她一命。「認凶作父的滋味不好受吧。」望著白纖羽臉上的表情,唐胭明白對方已經知道了答案,唇角諷意微揚。「當然這也不怪你,畢竟從小生活在謊言里人,又怎會認清真相。」「我為什麼要信你。」白纖羽淡淡道。唐胭冷笑:「你可以不信我,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現在這情況,要麼你死,要麼我們死。」「他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我不知道,這你得問他自己了。」白纖羽又問:「那你為何要叛出冥衛,來雙魚國隱姓埋名。」唐胭一怔,黯然悲傷的神情浮現於臉頰,旋即又化為冷漠,反問:「你有喜歡的人嗎?」不等對方回答,她譏諷道:「你不可能喜歡上男人的,作為一個常年戴著面具的冷血惡魔,哪怕你長得再漂亮,你的心也容不下世間的情愛。我能看出你是一個極高傲的女人,想不出這世上有哪個男人能配得上你。況且,古劍凌也不可能犯第二次錯誤。」白纖羽沒有反駁,只是說道:「可你曾經也是戴著面具的惡魔,不也喜歡上了別人?」「我只是運氣好,遇到了對的人。」唐胭看了眼男人,嘴角流露出一抹幸福,幽幽道。「可問題是,這世上又有幾個女人能遇到屬於的自己的男人?尤其是像我們這種女人,看似權力很高,實則不過是被擺布的劊子手。」白纖羽腦海中浮現出了丈夫陳牧的身影。她的運氣同樣不錯。遇到了屬於自己的男人。當然,這位夫君太過花心,同樣也屬於其他那幾位女人。但對方說的沒錯。這世上又有幾人遇到對的人,可以白頭偕老一輩子。「所以你是為了他,才決定離開冥衛的?」白纖羽看向男人。唐胭卻搖了搖頭,澀然道:「不是,我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才決定尋找屬於自己的新人生,而那個男人已經死在了我的劍下。」白纖羽默然。這無疑又是一幕人間情愛悲劇。顯然那個男人是用自己的生命,給了唐胭脫離黑暗的勇氣。隱姓重生、結婚養子……做一個很普通卻很幸福的女人。唐胭低頭望著手裡的軟劍,眼神複雜:「還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我現在已經確定你沒有帶其他冥衛來,雖然我不想再殺人,可我也不想死在你手裡。我有丈夫,也有孩子,我捨不得拋下他們,希望你能理解。」「那孩子不是你們親生的吧。」白纖羽美眸轉向小屋。以那孩子的年齡,不太可能是唐胭夫婦生的。唐胭點頭:「沒錯,是我們夫妻撿來的,但在我心裡,她就是我的親生女兒。」女人說著,已經舉起了劍。肅殺的森冷劍氣漸漸凝聚起冰寒凶煞的漩流。談話結束,該是兵戎相見的時候了。白纖羽皓腕微振,如灑甘露,不滿倒刺的長鞭環繞於身側,勁風之下,雪白的長裙輕輕拂動,倒有幾分靈塵仙女的韻味。「出手吧。」白纖羽道。唰!率先出擊的是男人。三尺不足的短刀蘊含著凌厲兇猛的氣勢,瞬間化為一道長達一丈半許的銀芒。他的修為比白纖羽低一檔。但因為旁邊還有一位高手妻子,可以放開手腳全力進攻,無需將全部精力用在守防。再加上他所施展的是來自南疆的背刀斷瀑技,勢大兇猛,猶如猛虎。剛一迫近,便封死了白纖羽所有退路。同時也方便妻子從側面進攻。身為一流高手的白纖羽立即便看破了夫妻二人的套路,不退反進,猛地甩動長鞭,生刮而起的黑色殘影如長刀斷水一般,在晚霞的映照下極其絢麗。絢麗的鞭影帶著收割生命的陰寒之氣,瞬息破開了對方的刀網,也將她的位置繞到男人的身後。男人立刻旋身使出貫日長虹,繼續纏身。唐胭見側面攻擊不成,並沒有著急出手,而是疾閃到另一側幫丈夫格擋回襲來的鞭尾。「她使用的是海龍庵的血心鞭,中段部由重石隕鍛潤,一側連接鐵鷹勾,因設置小機關,揮動時力量極難平衡,必須從右起手加大力道,你看準時機直接攻擊她的右手,進行斷勢……」畢竟曾經是赫赫有名的前朱雀使,唐胭很快便分析出了白纖羽手中武器的弱點,對丈夫秘密傳音。男子輕輕點頭,開始放緩攻勢,耐心等待對方露出破綻。常年打獵的他有足夠的耐性。而唐胭從左側直接出手,欲要逼迫白纖羽以不順的姿態與她進行糾纏,為丈夫創造時機。三人激鬥了幾個回合,院內種的菜蔬早已狼藉一地。那些養殖的雞鴨家禽要麼四處逃竄,要麼在慌亂中不慎進入戰圈被爆成血霧。小屋裡的女孩並沒有發出任何動靜。可以猜想到,在唐胭送女兒回屋后便讓對方陷入了昏睡。轟隆!唯一由塊石砌成的院牆壁轟然碎裂,璀璨的青色劍芒在空中捲起劇烈的波動,漣漪似得層層擴散。終於在一回合結束后,迫於唐胭兇猛進攻的白纖羽揮鞭動作稍稍遲緩了一些。皙白的額頭也滲出了些許香汗。而這短短一瞬落入男人眼裡,便是最好的機會。男人低喝一聲,刀柄反轉,直接施展出陸家軍里的斷刃橫劈術,以自傷八百的魄力強行壓進了白纖羽製造的罡氣防護圈,狠狠砍向對方的右手。按照正常發展,白纖羽如果想要避開,就必須放棄對唐胭的攻擊,轉而後撤進行防護。但這樣一來,勢必會陷入夫妻二人嚴密包圍,落入下風。男人已經在腦海中推演出了白纖羽的下一步行動,所以提前右腳點在對方後退的方位,準備進行夾擊。同時也做好了對方使用法器的應對。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出乎了夫妻二人的預料。只見白纖羽不僅沒有撤身回防,反而繼續由右手揮起長鞭,朝著唐胭攻擊而去。鞭子如同鋼鐵,凌空舞動之中,空氣發出了爆裂之聲,甚至周圍一些草木也被捲入鞭風之內,如同抽動了一條草木長蛇,帶著無比兇殺之勢。這女人不要命了?唐胭愕然。在她準備迎擊時,忽然看到襲來的長鞭竟以一種極不可思議的角度旋轉,隱隱拉出一道太極圖形。二生萬物,虛實反轉,環環相套,生生無窮。原本兇險的形勢瞬間發生了扭轉。白纖羽衣裙飄飄,姿勢優美,似有一股旋力以她為中心擴散。自幼修習了蓮心觀影的她在得到許貴妃法相傳承后,對於武學的仿效觀習更深幾分,出招時便將陳牧曾經用來健身的『太極奧妙』融合於自己的招式里。這也使得在別人眼裡的破綻,卻成為了她的致命攻擊優勢。「不好!」唐胭感覺自己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吸力強行拉扯,面色猛地一邊,即便及時抵抗,但身子仍然不可避免的朝前多進了一步。情急之下,挽出一個劍花。隨著軟劍揮出,洶湧澎湃的劍氣帶著陣陣寒風呼嘯而起!雖反應及時,可在對方鞭尾的余勁之下,劍氣直接崩開,引的空氣震蕩,萬千氣流隨之撕扯!唐胭的虎口迸裂,劇痛無比。而男人也察覺情況不對,經驗豐富的他果斷棄刀後退。可終究慢了一步。彷彿憑空突兀冒出的長鞭捲住了他手中的短刀,如靈蛇攀延將手臂一同緊緊纏住。白纖羽扣動鞭柄機關。鋒利的倒鉤扎進了男人的皮骨,好似被無數細密的牙齒咬住。若強行拉扯,必失去手臂!但白纖羽並沒有趁機下死手,而是回身攻向失去平衡的唐胭,纖秀玉白的拳頭狠狠砸在了對方心口。唐胭悶哼一聲,倒飛出去砸在房屋外的花盆上。她捂著胸口,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被重鎚鑿擊過,連喘氣都極為困難,臉頰因痛苦而扭曲。望著被鉗制的丈夫,唐胭雙眸一片灰黯。敗了……徹底的敗了。她原以為憑著與丈夫的修為可以殺掉白纖羽,但沒想到對方的實力竟然那麼強。難怪對方敢一個人前來。「看來命中注定,我夫妻二人要葬身於此了。」唐胭手中的軟劍緩緩滑落,淚珠滾下。她看了眼小屋,聲音沙啞帶著哀求,對白纖羽道:「我知道求饒無用,但希望你能放我女兒一命。」「好。」白纖羽輕點螓首。見對方答應,唐胭鬆了口氣。以朱雀使的身份,是不會出爾反爾的。只是女兒未來的路如何,只能看天意了。咻!突然,周圍虛空顫動。一道長劍攜帶著璀璨銀芒,瞬疾飛來!狼藉的小院完全被這道磅礴耀眼的劍光所籠罩,遮天蔽日一般,帶著難以言狀的震撼。而這一劍,完全是沖向白纖羽的。沒有人會料到在這時候變故陡生,唐胭和其丈夫皆是一臉迷惑。他們夫妻二人隱居這麼多年,別說是朋友了,可從來沒有與任何修行之人接觸過。如果對方不是為了救他們夫妻,那就是——刺殺白纖羽!好歹毒的心機啊,選擇在這時候出手。雖然白纖羽以絕對的優勢壓制了唐胭夫婦,但自己也消耗了不少精力,很難分心全力抵擋偷襲。而且就算偷襲不成功,處於絕境的唐胭夫婦也會趁此反擊。這是要徹底置白纖羽於死地!「叮!」可就在劍刃距離白纖羽半丈距離時,一枚蘊含陰陽氣旋的碧綠樹葉驀然飄來,與劍尖撞擊在一起。長劍偏離方向,順著白纖羽的耳側掠過,直刺入牆面。柔柔的髮絲飄落下來。白纖羽扭頭望著不知何時出現在樹梢上的紫發矇面少女,投去了一道溫柔的笑意。這丫頭果然還是偷偷跟來了。「陰陽術?」唐胭滿臉驚訝之色,看著突然冒出的清冷少女。偷襲失敗,隱藏在暗中的敵人沒有再發出攻擊,彷彿徹底消失,一片安靜。少司命利用『陰陽靜明訣』隱約捕捉到一絲氣息漸漸消失,猶豫了一下終沒有選擇追擊,而是繼續保護白纖羽,防止還有其他敵人進行偷襲。白纖羽扭頭盯向唐胭:「認識嗎?」她在問唐胭是否認識偷襲她的敵人,而非少司命。唐胭搖了搖頭苦笑反問道:「你覺得會有人來救我夫妻二人嗎?」白纖羽秀眉蹙起。既然不是為了救這夫妻二人,那麼便是特意刺殺她的。會是誰呢?自己來這裡從未對其他人說過,對方卻知道她的行蹤,除非是墨老闆那邊出了問題。會不會是這個墨老闆故意設得圈套。畢竟對方殷勤幫她尋找仇人,本身就值得懷疑。「紫色頭髮……」正思考之際,男人卻深皺眉頭盯著少司命,眼裡帶著幾分驚詫之色。「姑娘,你認識一個叫秦錦兒的女人嗎?」白纖羽眉梢微挑,與少司命對視了一眼,直盯著男人:「你知道她娘親?」「娘親……果然是她女兒。」這世上擁有紫色頭髮的本就罕見,男人目光泛起濃濃的複雜:「沒想到十多年過去了,你我還能有再次見面的一天,這世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倒真是緣分。當年也算是我幫你母親還有你的哥哥脫離了險境。」哥哥……白纖羽先是一怔,隨即便明白了什麼,美眸迸出精芒。這哥哥……應該就是太子!畢竟當時太子是被秦錦兒帶在身邊的。白纖羽沒料到竟然在這裡又得到了太子的線索,更不曾想到秦錦兒竟逃到了雙魚國。也難怪當時朝廷和陰陽宗都無法找出她的蹤影。直到五年後才被天君找到。略一猶豫,白纖羽揮腕撤去了纏在對方手臂的長鞭,開口詢問:「可否具體說說事情的經過?」男人低頭看著血肉模糊的手臂,溢出的血液正訴說著痛楚。他沒有理會傷勢,打量著如鵝羽般輕輕飄落於白纖羽身側的空靈少女,感慨道:「當年那個半歲多的孩子竟出落的如此美麗。對了,你母親和哥哥呢,現在如何了?」「她娘親已經……去世了。」白纖羽說道。從對方話語里已經判斷出,當初男人應該是與秦錦兒偶然相識了一面,此後再無聯繫。聽到故人已去世,男人神色黯然。沉默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陳述起了往事:「那是十六年前,當時我和胭兒還未相識,那時候的我只是一個……喜歡充當浪子俠客的修士。在一次路過焚天峰時,偶然看到正被一群山匪困住的秦姑娘,出於俠義之心,便救了他們。當時她似乎在害怕什麼人追來,神色很是慌張,懷裡抱著半歲多的孩子,還帶著一個大概四五歲的小男孩。她跪下央求我帶她去一個地方,否則她和孩子們都會沒命……我沒辦法,便一路護送了她。」白纖羽問道:「她要去的是什麼地方?」「月落神女湖。」「神女湖?」「對,想必這地方你是知道的。」男人說道。白纖羽當然知道這個赫赫有名的聖地,只是內心很疑惑為什麼當時秦錦兒要去這個地方。她又在害怕什麼?此外按照夫君曾調查的線索,那時候的秦錦兒已經成親。丈夫是上一任陰冥王——曼迦葉的師父。在自己妻兒遇到危險的時候,這位修為高深陰冥王又在何處,為何不管自己妻兒?一旁的唐胭則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丈夫。在聽到『秦錦兒』這個名字后,她本能的便聯想到當年許貴妃身邊的那個貼身丫鬟。會不會是她?如果是她,為何丈夫從未對她提起過。不過轉眼一想,她丈夫並不知曉那女人的真實身份,自然也就不會提及這種小事。「那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是不是看起來比較木訥?」白纖羽問道。男人仔細回想了半響,輕輕點頭:「確實有些木訥,一路上也沒說過話。」那就是太子了。白纖羽輕吁了口氣,暗暗道:「當年秦錦兒被天君找到時,太子並不在身邊,那麼唯一的線索便是月落神女湖了。」「帶我們去月落神女湖……」既然無心插柳尋到了太子下落,白纖羽自然不會放棄這個線索。目前夫君在宮內,只能靠她調查了。她美眸掃過負傷的唐胭,猶豫少傾后淡淡道:「看在你夫君當年救了小紫兒與她母親的面子上,暫時不殺你。只要協助我有所收穫,我可考慮放過你們。」儘管家族血仇重若萬斤,但在絕對的回報面前,可以衡量得舍。況且唐胭說的沒錯,她只是一把刀,真正屠殺白家的是幕後那個道貌岸然的義父!「多謝。」唐胭鬆了口氣,內心萬分感慨。原以為他們夫妻已經踏進了閻王殿,不料絕望中又遞來一線希望,這一切多虧了夫君當年的善事。果然世間的恩恩怨怨,皆有因果。「你為什麼帶著易容面具?」白纖羽忽然好奇詢問男人。男人苦笑一聲,將偽裝麵皮緩緩撕扯下來。只見一張極為可怖的面頰出現在了視野中,猙獰已經凝固的血肉讓他看起來猶如惡鬼一般。便是見識過無數酷刑的白纖羽也不禁吸了口涼氣。「你的臉……」「被人割了。」男人語氣平常,似在說一件很平淡的事情。「不過一張臉皮而已,無所謂。」——湖面上倒影出重重的霞光雲影,水天一色。利用『天相儀』將東南方向的水域撥開,神女終於找到了傳說中的月靈寶鑒。所謂的月靈寶鑒是一道如彎鉤的月影。沉浸在湖中。據傳當年有一來自月中的神女降臨此湖,與凡人有了私情,而後卻遭天道懲罰,為救夫君隕落於此。在月中神女死時,天上明月映落湖中,賦予靈力。後來即便是在白日,人們也能在湖中看到清晰的月影,並感知到精純的靈力。可隨著時間長久,靈力也漸漸潰散。再加上月落神女湖不受天道恩澤,慢慢從一片福地成為僅存著傳說的景點。便是當地人也很少會有人來這裡。不過對於一些背景深厚、修為極高的修士而言,這個地方卻能挖掘出很多寶藏與秘密。甚至每年都有修士因來這裡探險而賠上性命。「心入冥寂,斷夢入塵……」神女手捧梵靈花,捏出法決,嫩嬌的指尖沁出一滴血液落在花瓣上,一朵朵彼岸花依次綻放,出現在了女人周圍,美麗而又凄艷。隨著紅色的花葉緩緩旋轉,一道無形的波動在水中泛起漣漪。月靈寶鑒擴散出一圈又一圈的光芒。神女不施粉黛的清麗臉兒在白光的映照下更添幾分出塵,膚色瑩如無瑕美玉。世間絕色不少,可真正在修為氣質達到如此的,唯她一人。也難怪說她是天下第一美人。面前一扇半透明的水紋門緩緩開啟,神女蓮步邁入,嬌小的玉足下漣起一盞一盞水色蓮花燈。直到她站在月靈寶鑒前,一切阻礙與幻境才消失。「上天祈佑……」女人輕撫了撫自己的小腹,將彷彿透明般的纖纖十指伸入了月影之內,默念法決。很快月影之內飄出一絲絲晶白的光線,順著神女的手臂慢慢攀附在了她的小腹處,結成一道繁雜神聖的結印,溫潤的感覺流轉於嬌軀每一寸地方。月影閃爍了數下,呈現出一面澄澈的鏡面。神女深吸了口氣,微微將螓首探前,準備觀看鏡中的景象。到底上天賜予她腹中的『生命體』會是什麼?聖體梵蓮?輔仙玉?……依照她苦心翻閱的一些古籍內容來看,大概率是屬於天賜靈寶,擁有先天生機。然而當她看到月影鏡內的情景后,整個人呆住了。鏡面之內一團熾白光團飄動,透過光團,能隱隱看出是一個嬰兒雛形……「這是……」神女大腦亂糟糟的。不對啊。按照「啟仙錄」上的記載,登仙得造化者,不會孕育嬰孩,天道鋪就登仙路,特賜自然靈物。可現在她腹中孕育的……竟是一個嬰兒!究竟是哪個環節出現了錯誤?或者說那些古籍本就是胡亂編造的,畢竟近四百年以來就沒有人親眼見過有誰成功羽化登仙。流傳於民間的傳說本就無法追溯真實性。也許上天賜予的生命體就是一個以嬰兒外表的靈體,等出生后這個嬰兒就消失了?神女努力想要說服自己,內心湧現出莫名的煩躁感。現在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個嬰兒並非是她與男人所創造的產物,她無比的確信從來沒有一個男人碰過她。所以這嬰兒肯定是上天賜予的造化。但就怕到時候這嬰兒是真的。紛亂的思緒營造出不安的結論,她大腦的血管好似要漲裂開來,全身每一處變得像冰一樣涼。神女搖了搖頭,將不安從腦海中摒除,喃喃道:「多想無益,只要確認是造化便可,或許我只要潛心修行,腹中的嬰兒便會幻化出真形……助我登仙。」神女漸漸平復下心情,揮手散去月靈鏡面。正當她準備離開時,心中猛地竄起一股洶湧警兆,嬌嫩的皮膚也瞬間激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神女足尖一點,以鬼魅之術瞬即挪移到三丈之外。轟隆!湖水如開了鍋的沸水,波濤大作。璀璨的青色刀芒在捲起劇烈的波動,挾裹著一道道滿湖儘是斗大水泡滾滾不停,朝著神女席捲而來。神女雙手結印,形成了一道堅硬的罡氣防護罩。巨大的衝擊波迫使她倒退數米。她凝眸望去,只見湖底竟竄出了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手持血紅大刀,形若厲鬼。儘管是在湖中,可他沒有絲毫受到影響。衣服頭髮皆是乾的。仔細一瞧便會發現男人周身凝著一層薄膜般由靈氣聚凝的罩體,讓他不受水的侵染。「此人是誰?」神女芳心震驚,充滿了疑惑。以前可從來沒聽說過月落神女湖中還藏著一個男人。莫非是最近前來探索秘密的修士?可他為何要對自己出手?「他呢?」「他在哪兒!!?」男人以極古怪的沙啞聲音憤怒嘶吼著,雙眼好似被血漿塗抹,看不到一點眼白。他惡狠狠的盯著神女:「他在哪兒!?」「什麼他?」神女蹙起柳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人怕不是腦子有毛病吧。「我感應到他的氣息了,我感應到了……哪怕只是一絲氣息,也證明他出現了……他在哪兒!?」「給我出來!」「是不是你們帶他來的!」「我不許你們來搶!不許你們來搶!」「……」男人完全陷入了癲狂狀態。見對方又持刀撲來,神女來不及多想,身形一閃,衣裙飄動,伸出纖美的玉手,一掌朝著男人轟去。掌勢如同山丘,帶著蒼茫浩瀚的巨力。然而令人駭然的是面對兇猛的掌勢,男人完全不躲,如蠻牛似的直衝而來。湖水如同雪山崩倒,推起卷卷巨浪。帶有極強殺意的掌勢落在男人的身上竟不起半點作用,男人只是微微晃了晃身子,繼續揮刀而來。「此人……恐怕已經入魔了。」神女躲開攻擊,觀察甚微,感應到男人身上流露出的嗜血戾氣與狂暴的殺伐。「給我滾!不許搶!!」男人厲聲尖喝著,雙手持橫的血刀掀起了無數浪,湖水集攏,赫然拔起一道十餘丈的刀柱。翻滾的湖水猛地嘩嘩連聲,映著血光,絢麗奪目。瘋子!神女暗罵一聲,準備再退。然而那道那根刀柱起到一半,忽然停住了,好似被什麼東西給無形拉扯,倏地往下落去。湖水紛紛四散,水氣如同霧縠輕綃一般化為虛無。男人也被強行拉扯到湖底。他拼力掙扎著,帶著不甘大吼:「放開我!誰都不許搶!是我的!誰都不許搶!給我滾!!」哪怕是在水裡,男人的聲音依舊穿透層層阻礙灌入耳中。直到男人徹底消失,聲音也隨之湮滅。望著這幕詭異的情景,神女心中萬分困惑,最終抵不過好奇心,手持避水珠尋著男人消失的方向而去。尋了約莫兩分鐘左右,忽然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團黑色的物體。神女湊近細看。那黑色粘稠的球體靜靜漂浮在湖底,透著幽靜詭魅的光,裡面似乎隱隱包裹著一個人形物體。從人形大小來看,像是一個小孩子。當神女下定決心準備再湊近探查的時候,粘稠黑色球體陡然爆出刺目熾亮的光,同時爆湧出一股極其強大的斥力,將還未來得及反應的神女生生推了出去。頃刻間便被推離了十來丈。從直覺來講不像是傷害,倒像是阻止她前行送死,救了她一命。神女注視良久,最終選擇離開。在神女離開后不久,那個瘋癲男人從湖底的粘泥里爬了出來,嘴裡不斷念叨著:「是他……絕對是他……氣息不會錯的……他們找來了……我不能讓他們搶走……」男人已經走火入魔,神經錯亂,腦中只有一個執念紮根。「是他的孩子。」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飄來。「那女人腹中的孩子,是他的,所以才感應到氣息。」「誰!?」瘋癲男人手舞著血刀,凸出的血紅雙眼狠戾掃視著四周。可連半道身影都沒發現。「出來!」男人怒吼一聲,揮起刀瘋狂亂劈亂砍,攪動著湖底一片渾濁,很多小魚直接遭殃。老者黯嘆了口氣,喃喃自語:「誰能想到昔日龍盤山的少主陳弘圖,成了這副模樣。仇恨熏心啊……」——房屋內。陳牧吹了吹杯里浮動的茶葉,輕抿了一口。身後紅竹兒正以小徒弟的身份給他揉捏著肩膀,按捏力道極其完美,天生一把按摩好手。就這手法去洗浴中心,998的套餐都點不了。「完事的挺快嘛,我還以為你跟那女人至少要待一兩個時辰才會回來。」曼迦葉依舊是那副毒舌進行嘲諷。「就我這醜臉能勾搭誰?」陳牧半眯著眼睛沒好氣的說道,身子稍稍往後靠了一些,後腦勺不偏不倚正巧陷入一團棉花。他愣了一下,隨即神情淡然,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而紅竹兒同樣沒什麼反應。反而還朝前挪了挪,繼續給男人按壓著肩膀。如果不是確信眼前女人是自己昔日的好閨蜜,曼迦葉還真不敢相信曾經那個對男人毫無興趣的閨蜜竟然也會有一天,如此殷勤的伺候一個男人。世道變了,這個世界沒救了。「她找你什麼事?」曼迦葉問道。陳牧回想起玉匣里的那兩樣東西,不由打了個寒顫,搖頭道:「你還是別知道了,那女人心理很不健康,以後別招惹,這種女人最偏激了。」「那你什麼時候能見王后?」看到紅竹兒又蹲下身子給男人按捏大腿,曼迦葉攥緊了拳頭,壓著怒氣問道。太賤了!故意做給誰看呢。興許是察覺到了姐妹的怒火,紅竹兒反而火上澆油的拋了個極其嫵魅的媚眼。曼迦葉扭過螓首,索性眼不見心不煩。陳牧沉思了一小會兒,有了決定:「之前一隻擔心王后在暗地裡偷偷潛水觀察我們,現在看來,她是真的有要緊事在處理,既然這樣,那今晚我就先探探情況。」「我們呢?」「你們兩個老老實實待在這裡就行了。」「你在開什麼玩笑!」曼迦葉綳大了湛藍色的漂亮大眼睛。「就你那點本事還想夜行探查?姑奶奶我可是頂尖刺客,必須讓我去!」「你要是出了事,我怎麼辦?」陳牧趁機拋出情話。曼迦葉搓了搓手臂,冷聲道:「別再肉麻了,真的太噁心,有這閑心多關心你其他幾個老婆不香嗎?反正今晚我要出去,你想攔也攔不住!」陳牧知道這女人脾氣倔,最終提了個折中的方案。「我跟你一起去。」「這還差不多。」曼迦葉總算舒開了緊皺的眉頭,露出笑容。可瞥見陳牧唇角一閃而逝的笑意,又隱隱覺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業已深夜,寂寂人聲。借著星月光輝,趴伏在宮殿琉璃瓦上的陳牧活動了一下略有些僵硬的身子,對身邊的女人低聲說道:「看到最右側靠北牆的那個小宮殿了嗎?」曼迦葉投眸望去。所指的那座宮殿處於一片漆黑之中,並無燈光照明,格格不入。「嗯,怎麼了?」「大概率,雙魚國的國王便在那裡。」「你打算去見他?」「見?現在還見不了。」陳牧湊到女人耳畔處,低聲道。「別看院內院外守衛很少,但暗中絕對隱藏了很多高手,相信你也能判斷。」曼迦葉不太習慣男人的嘴唇觸碰到耳朵,刻意拉開了些距離。「那現在做什麼?」「我已經想好了,準備做一件很冒險很危險且找死的事情,你願意一起嗎?」陳牧語氣透著無比的認真。曼迦葉皺了皺眉,淡淡道:「你敢做,我就敢做。」「好!」陳牧忽然一個翻身,在女人毫無預兆防備的情況下,將她壓在身下抱住,低頭噙住了對方柔嫩的香唇。晶亮閃爍的密集的星群,恰似瀑布飛濺的水花撒在碧玉盤裡。皎潔耀眼的月光灑落在琉璃瓦上,折射出的清輝鋪在兩人身上,彷彿鋪上了一層婚艷的薄紗。曼迦葉懵了。誰能想到這個憨貨竟在這種時候犯病。她橫起膝蓋頂去。嘭!男人悶哼一聲,稍稍弓起了些身子。儘管腹下劇痛無比,但鉗住女人身子的雙手卻亦如鋼鏈般牢固,不給對方掙脫的機會。曼迦葉膝蓋再次頂去!力道更狠。絕對的斷子絕孫。陳牧急忙雙腿想要夾住,但晚了一步,核爆炸似的痛楚席捲全身每一處神經,疼的他冷汗直冒。可封堵住的女人唇始終沒有撤離。反而攻勢兇猛。曼迦葉欲要再頂,可看著男人痛苦的表情,最終放棄了賜予對方成為太監的一次機會。於是趁著時機到來,牙齒猛地合上。力道不大。但足以破出傷口。陳牧瞪大了眼睛,鮮血從兩人嘴角流出。口中血腥味瀰漫。就在他欲要慘叫時,曼迦葉卻用掙脫出來的雙臂反摟住他的脖頸,重新堵住唇,然後翻身。形勢瞬間發生了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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