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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6章 神女的執念!

  文德六年,三月初九,晨風沁涼,窗外一片幽藍灰翳。這是陳牧混入雙魚國皇宮的第四日。跟往常一樣,用過早膳后在侍女的帶領下,陳牧三人來到冷清的小院為神秘怪女人祛除魔氣。這幾日王后始終沒有出現過。陳牧內心頗為疑惑。既然王后如此在意這個怪女人,四處暗尋名醫進行救治,按理應該是要見他了解情況的。可如今卻好似忘了這一茬。要麼王后真的有重要事情急需處理,難以應暇。要麼……王后在背後一直監視。倘若是後者就令人頭疼了。本來陳牧混入皇宮的目的就是需要調查很多事情,可現在被人盯住,行動自然難以進行。「鬼醫前輩,請。」美貌女官看到陳牧后,屈身福了半幅,臉上勾著澹然的淺笑。。今日的她換了一身淺藍色抹胸裙裝,秀姿搖曳,不再是以前較為端莊嚴肅的裝束,平添幾分動人嫵媚。興許是見識到了『鬼醫』的高超醫術,女人神態也比第一日要恭敬許多。陳牧神色木然的點了點頭,邁步進入幔帳。帳內寒氣依舊刺冷。皮膚如被針扎。經過這幾天的魔氣祛除,怪女人恢復了幾分『人』氣,就連先前乾癟蒼白的臉色都多了几絲潤紅。而容貌也看起來越發與曼迦葉相似。女人靜靜的躺在床榻上,雙目緊閉,彷彿陷入了深度睡眠。腹部被放置的圓形金屬牌依舊閃爍著銹冷的光澤。每次看到它陳牧便有一種錯覺。似乎這女人體內還孕育著一個生命,被鎮壓或潤養著。陳牧刻意用布巾遮住金屬牌,抬手放在女人胸口,緩緩釋放出『天外之物』,目視著一縷縷魔氣被祛除出體外。到現在他還無法確認,女人體內的魔氣源自於什麼。是蠱毒?還是藏於她體內的那個神秘生命體?自從上次神志不清的她喃喃自言著『白雪非白,雙魚非魚』這樣奇怪的話語后,便一直陷入了昏迷,再也沒說過半點言語。陳牧也不知所謂的『白雪非白』,究竟所為何意?是與白雪兒公主有關係?不曉得葫蘆七妖他們是否找到了白雪兒公主。如果找到,倒是能解決很多疑惑。待祛除魔氣結束后,美貌女官並沒有讓侍女送陳牧回住處,而是罕見的提出了邀請。「鬼醫老先生,可否能隨本官去一個地方,有件事想請您幫忙。」「明大人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便是,只要在老夫力所能及之內,自然會賣你個人情。」陳牧淡淡說道。通過這幾日的了解,他已經知道了這女人的身份。是王後身邊的掌璽貼身衛官,叫明蓉兒,深得王后信任,在朝中也是頗有勢力。與娘子朱雀使不同,她只負責幫忙處理朝堂政事。朝堂之外並無實質權力。「以鬼醫老先生的本事,這事不難。」女官銀鈴輕笑,不復之前的威嚴傲慢,扭頭望著紅竹兒與曼迦葉嬌聲說道。「不過得先請您這兩位徒弟回去,她們跟著不太方便。」陳牧皺了皺眉,看了兩女一眼,輕輕點頭:「好。」他倒想看看這女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興許與王後有關?曼迦葉雖然很擔心陳牧,可此時也只能聽從安排,與紅竹兒朝居住小院而去。好在現在陳牧很『丑』,倒不至於擔憂這女人會勾引他。……陳牧被帶到了一座布置奢華的小院。小院造型精巧,有水橋花亭,亭之四圍,種植四時花卉,無不點綴精妍,令人驚嘆。這是明蓉兒的寢居所在。能在皇宮內擁有自己的一座專屬寢居,足見其王后對她的信任。摒退左右的侍女,名為明蓉兒的女官親自為陳牧奉上一杯沖了桂圓蜜的茶水,笑盈盈的開門見山道:「鬼醫老先生醫術高超,可肉白骨,驅魔邪,想必對於斷肢重塑這般醫術也有所涉獵。」斷肢重塑?陳牧心下驀地一跳,暗暗吐槽:「奶奶的熊,真當老子是神仙啊。」陳牧一捋短鬍鬚,面無表情:「斷肢重生並非難事,只要殘斷部位保持完整,且余留活性,一些修為高深的修士便可做到。」「如果不能保持完整呢?」「恕老夫無能為力。」「那假如我從別人的身體上取下部位,能否進行嫁接,重新塑造?」說到此處,女人眼裡閃過一絲狠辣。「要看是否匹配。」陳牧道。此刻他心裡很迷糊為何明蓉兒要詢問這些,難道她是殘缺之人,但看著也不像啊。「匹配?」女人陷入沉思。沉默許久,她綻顏一笑,心下似是有了決斷,輕輕拍了拍手。喀嚓——屏風后的書櫃忽然自行打開,出現了一道朱漆色的暗門。隨著暗門開啟,地面鐵鏈拖動的聲音由遠而近。陳牧看到一個半身赤果的男人緩緩爬出。男人體魄孔武但並不顯得過分壯碩魁雄,從俊俏的面相來看反而帶有幾分儒雅之氣。應該是出自書香門第的世家公子。只是此時對方脖頸圈鎖鐵鏈,俯跪在地上前行,全然不顧自身形象尊嚴,如搖尾乞寵的狗。看到女官后,雙目更是流露出濃濃的愛慕之色。然後加快速度跪爬到女人小腿一側。一旁陳牧瞠目結舌。好傢夥,這女人表面看著一本正經,沒想到背地裡玩的挺花啊。都養男寵了。不去島國發展可惜了。女官神色如常,輕撫了撫男人的腦袋,眼神絲毫不掩飾愛憐之態,柔聲說道:「這是本官的丈夫。」丈夫!?陳牧瞬間無語。世間夫妻趣情之事千奇百怪應有盡有,但這麼離譜的還是頭一次見,只能說佩服。真是給咱們男人『長臉』啊。啊呸!見陳牧臉上詫異之色一閃而過,隨後便恢復了正常,明蓉兒倒是有些意外。如果是其他人,看到有女人如此對待自家丈夫,恐怕早就不淡定了,反倒陳牧很淡然,看得出來這位鬼醫老先生見識頗廣,才能如此。明蓉兒對陳牧笑道:「他是雙魚大儒世家閭丘家的二公子,叫閭丘賢。」「果然是位世家公子哥,腦殼被驢踢了。」陳牧看向男人的目光充滿了鄙視,暗暗不屑。如果是礙於女人身份,被迫如此卑微倒也不說什麼,但看對方的神情,明顯熱衷於此。只能說這貨骨子裡犯賤了。女人轉動皓腕上的玉鐲,取出一個舊木盒子。木盒外相普通,布著雜亂的紋線,質材為黃花梨,邊角處還有些許舊損。打開鎖扣。一股精純靈力頓時瀰漫而出。只見木盒表面平鋪著一片層白芒靈氣,宛若流動的水液美輪美奐,下方則是兩個做工極其精緻的玉匣子。玉匣一長一方,猶沾著灰褐色的油質土。「老先生請看。」明蓉兒將兩個被靈氣潤養的玉匣打開,裡面所置放的東西讓陳牧直接目瞪口呆。如果不是顧忌身份,怕早就吐出『卧槽』二字。方形玉匣內是一張臉。一張被活剝下來的男人臉皮!五官俊朗軒武,充滿了陽剛之氣,眼睛部位被明珠裝飾,哪怕僅僅只是一張人臉,依舊栩栩如生。但讓陳牧為之震驚的卻是另一個長形玉匣里的東西。是一個根。男人的第二生命。在靈氣潤養下彷彿依然散發著勃勃生機。陳牧面色古怪的看著眼前嬌媚動人的女人,輕咳一聲,不解道:「這是?」「鬼醫老先生,你說人這輩子是該苦苦追求一個自己喜歡,卻得不到的愛人呢,還是接受一個自己不喜歡……卻被深愛著的情人?」女官隨手拿起果盤裡的一粒葡萄,語氣幽幽。陳牧捕捉到女人話語里隱藏著的悲怨,搖了搖頭說道:「老夫對男女情愛這種事並不感興趣,不過在老夫看來,倘若追求無望,找個喜歡自己的人渡過餘生,倒也不錯。」「確實。」女人笑了起來。跪爬在地上的男人用自己的臉頰輕蹭著女人小腿,醜態不堪,絲毫不顧及外人在場。似乎他的眼裡只有這位心愛的妻子。這女人便是他的整個世界。明蓉兒剝掉葡萄皮,送到男人嘴裡,柔聲說道:「本官這輩子經歷過三個男人。年稚時喜歡上了一位俊武無雙的白衣俠士,為他痴迷到了如瘋如魔的地步,甚至願意為他赴死……然而他卻始終未曾正眼看過我,不肯施捨我半分感情。待閨嫁時,被一個性情粗劣的外戚將軍看上,強納為小妾。雖然錦衣玉食不缺,可也始終喜歡不上他,卻又在他的一次次霸道的欺辱下,迷戀上了他的身子。入宮后,被一個對我一見鍾情的男人糾纏。我越是討厭他,他就越喜歡我,像個狗皮膏藥,怎麼甩也甩不掉。為了我,他與家族決裂,甚至不惜與整個世界為敵……」女人的情緒從自嘲幽怨,到不甘麻木,再到冷漠驕傲……短短數語之內便展現出了三個不同的她。陳牧默然。他無權同情對方,也無權批判對方。人生哪有什麼完美。喜歡的的得不到,得到的不喜歡,最終歸於平平淡淡。就比如他,在別人眼裡稱得上是人生大贏家,讓無數男人為之羨慕,可上輩子其實也同樣遺憾。少年時愛慘了一個女人,最終卻換來一場空。這也導致後來的他自暴自棄,開始肆意玩弄別人感情的同時,也在作踐自己的感情。就像是一個任性的卑劣失敗者。一次次的故意炫耀自己的新感情史,在對方面前表現的滿不在乎,背後卻偷偷觀察那女人的反應。現在想來真是幼稚可笑。時至今日,有時他都會幻想,如果那女人也穿越到這個世界,看到他身居高位,身邊嬌妻美妾環繞,會作何表情。當然,這種幼稚的心思已經很淡的。淡的讓他都快記不起,曾經那個在雨夜裡抱著他入睡的女人長什麼樣了。「這三個男人里,你最終還是選擇了愛你的這個。」陳牧淡淡說道。明蓉兒微微一笑:「因為我累了,但是我心裡不甘心啊。」她輕撫著方形玉匣內的人皮面具,聲音說不出的溫柔:「我太愛太愛那個男人了,恐怕這一生都不會忘記。既然我得不到,那其他女人也別想得到,於是我便將他囚禁在白骨窟內,剝下了他的臉皮……」女人的聲音依舊溫柔動聽,卻透著刺冷的寒意。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如刀戟般森然。陳牧望著玉匣內的人臉,蠶眉蹙了蹙。實在難以相像這麼一個高傲美麗的女官背後,竟隱藏著如此扭曲的第二人格。此外——既然這隻玉匣內的人臉是她剝下最愛男人的,那麼另一個玉匣內的……果然,明蓉兒繼續說道:「曾經霸佔過我的那位將軍丈夫,雖然我不喜歡他,可畢竟夫妻一場。而且,我又很迷戀他的粗暴與強硬,所以……在他死之前保留了他的一樣東西。」陳牧暗暗呲牙。果然女人狠起來讓惡魔都驚悚。明蓉兒前傾身子,直視著陳牧的眼睛說道:「所以現在鬼醫老先生應該明白我要做什麼了吧。」「老夫明白了。」陳牧點了點頭。女人的目的很明確。她想把這張臉和這個男人之根換到現在的丈夫身上,來滿足私慾,並安慰自己的心靈。不得不說……是個會玩的狠女人。「雖說這樣不過是自欺欺人,但至少能讓我做夢。」明蓉兒笑容燦爛,像是一個調皮不諳世事的富家小丫頭。「看著曾經對我愛搭不理的人跪在我的面前,哪怕是假的,我也覺得很開心,你說呢。」陳牧沉吟少傾,開口道:「恕老夫直言,換臉倒是可行,但你的另一個要求很難,以老夫的醫術恐怕……」「只要老先生願意出手一試,哪怕不能成功本官也不會怨你,到時候一定奉上厚禮。或者老先生有什麼事情需要本官幫忙,只要能做到,本官絕不會推辭。」看得出,明蓉兒對陳牧的醫術很有信心。畢竟她是親眼看到那女人身上的魔氣被祛除,足以證明鬼醫有多厲害。聽到女人話語,陳牧不知該如何回應。他又不是什麼外科大夫,這種情況還真沒辦法搞定。可如果直接拒絕,反而會引發對方懷疑。畢竟以鬼醫的名號,不至於連嘗試都不敢。到底該怎麼做呢?望著跪在地上一臉幸福的男人,陳牧心下一動,淡淡道:「既然明大人信任老夫,那老夫便嘗試一下。這樣吧,老夫先寫一個方子,明大人依照藥方煎熬藥湯,讓閭丘先生連續服用五日,五日後再進行檢測……」「五日?」明蓉兒神情流露出一絲為難。陳牧道:「換臉容易,但換那部位難度很大,畢竟……你也明白它的重要性,不可隨意嘗試。老夫需用藥物淬化他體內的雜質,進行調和。明蓉兒指尖輕輕敲打著梨木桌面,進行思考。片晌,她拍手笑道:「好,我相信鬼醫老先生的能力,會給我一個驚喜。」陳牧也不廢話,要來筆紙唰唰寫了一道藥方。這藥方倒不是胡亂編造。當初在天命谷,『外科高手』韓東江為把自己變成女兒身,試驗了不少醫術,這些醫術正巧被陳牧保留了。隨便拿出來忽悠一下,就算明蓉兒去驗證也不會出岔子。將藥方交給對方后,陳牧直接詢問起了王后的情況:「請問明大人,王後為何遲遲不見老夫?」明蓉兒靈眸掃過藥方,溫和道:「既然鬼醫老先生問起,那本官就實話實說了,這幾日宮內發生了一些狀況,王后需要處理,所以才無暇接見老先生,並非是刻意冷落。不過老先生放心,等王后處理完事務自然會見您的。」宮內發生了狀況……陳牧眸眼一動,沒有再進行追問,摸著鬍鬚緩緩點頭:「無妨,只要到時候王后給予老夫想要的東西即可。」明蓉兒好奇道:「本官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寶物,能讓您老願意入宮?」鎚子的寶物。這不過是老子進宮的借口罷了。陳牧內心吐槽了兩句,表面卻裝出一副很神秘的模樣,淡淡一笑:「到時明大人便知曉了。」——長草隨風搖曳,鋪滿在天際間低垂著的灰暗煙雲,沉沉浮浮,倍顯蕭瑟。白纖羽靜靜站立在古樹下,裙擺飄動。不遠處是一座小院。籬笆圍成的小院僅有見屋舍三兩間,兩側空曠處雞鴨悠然覓食,炊煙裊裊,透著溫馨。白纖羽低頭看了眼紙條上的地址,粉唇微抿。就是這裡了。如果墨老闆沒有騙她,那麼當年參與殺害她家人的那個冥衛,便隱居在此處。一同隱居的,還有被埋藏的血淋真相。白纖羽輕吐了口濁氣,將紙條揉碎扔在地上,走了過去。院內平靜而又祥和。一個模樣可愛,扎著兩角髮髻的小女孩正蹲在小石塊前,聚精會神的盯著罐子里的兩個正斗得激烈的蛐蛐。小女孩也就五六歲左右。興許是蹲的時長太久有些腿麻,女孩索性拉過墊子跪在上面。時不時攥緊小拳頭,給某位『蛐蛐大將軍』鼓勁。一旦自己的『大將軍』落入下風,女孩便鼓起嘴巴如小包子,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正屋門旁,一位皮膚粗糙的婦人坐在小板凳上納著鞋底。婦人荊釵布襦,相貌普通平庸,眼角刻有魚尾紋,眉宇間透著一股子柔和。一看便是個性格淳樸的賢惠妻子。偶爾抬頭望著小女兒,嘴角噙著溫柔會心的笑意。院牆處有一些陳舊的弓箭鐵釘,專為捕獵。旁邊還晾著一張野豬皮。從女人不時看向山峰、及眉間的擔憂來推斷,這家男主人此時還在山上打獵。男主人身手……應該不錯。白纖羽看著這一幕,心頭莫名漾開一抹憧憬。自從與陳牧相愛后,她倒是很嚮往這樣的生活,期望能隱居在偏僻之所,遠離塵世喧囂。可惜這種生活也只能想想罷了。望著無憂無慮的小女孩,猶豫片刻,她終是邁步走了進去。「你好……」白纖羽的腳步很輕,輕的就像是鴻毛一樣,走到女人面前,後者才驚覺,神情愕然帶著迷茫。畢竟這樣偏僻的地方,平日里很少有路人過往。突然出現這麼一位漂亮的女人,任誰也會覺得驚訝。「我可以討碗水喝嗎?」白纖羽收斂起自己的波動的戾氣情緒,水潤的唇勾起和善迷人的笑,對婦人說道。婦人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忙放下手裡的鞋底:「可……可以,姑娘您先稍等,我給您取碗水……要不您進屋吧,我泡杯茶水給您。」或許是從白纖羽的氣質與裝束認為她是某位富家大小姐,女人神情很是卑惶與恭敬。就連說話時都刻意壓屈了些身子。生怕惹得對方不高興,給自己的家庭招惹來麻煩。「不用那麼麻煩,我只是渴了偶爾路過此地。」白纖羽坐在旁邊的木椅上,柔聲說道。「我還有急事,很快就走,您只需倒碗水就行。」「好,好……」婦人連連點頭,匆忙進了屋子。目送著女人進屋,白纖羽繼續近距離打量著這座很普通卻蘊著著溫馨祥和的小院。一草一木、點點滴滴都於每一次日落日出時記錄下家的溫馨。「大姐姐……」耳旁小女孩清脆的稚嫩嗓音響起。白纖羽轉過嬌軀。剛剛還在斗著蛐蛐的小女孩此時一臉好奇的望著她,懷裡抱著那個裝有蛐蛐的罐子,澄澈的大眼睛一眨一眨,脆聲問道:「大姐姐,你是仙女嗎?」白纖羽莞爾,抬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髮髻:「為什麼這麼說?」「因為大姐姐你好漂亮啊,楠楠從沒有見過像大姐姐這麼漂亮的仙女。娘親以前告訴過我,天上是有仙女的……」小女孩目光閃著明亮的光澤。小丫頭長得很可愛,但因為生活環境的原因,皮膚略顯得黑一些。卻也更襯托出那雙大眼睛清澈如鏡湖。白纖羽笑道:「你娘親說的沒錯,天上是有仙女的,不過姐姐可不是仙女,姐姐是壞人。」「壞人?」小女孩神情迷茫。她顯然不相信,這麼漂亮的大姐姐怎麼會是壞人,肯定是心地善良的仙女。「對了,你爹爹呢?」白纖羽換了話題。小女孩指著連綿的山脈,小臉透著興奮之色:「爹爹去山上打獵了,很快就會回來。大姐姐你打過獵嗎?可有意思了。爹爹經常帶我去打獵。」「姐姐可不敢打獵,那裡野獸多,姐姐很害怕的。」「爹爹就不怕。」女孩揮起小拳頭。白纖羽微笑道:「這麼看來,你爹爹很厲害了。」「那是當然了。」聽到有人誇讚她的父親,小女孩頓時興緻高昂的比劃起來。「爹爹用一隻手就能把這麼大的野狼給抓起來,他還能用劍——」「楠楠!」突然,一聲冷喝傳來。只見門口婦人手中捧著一隻碗,眼神凌厲的瞪著小女孩。後者吐了吐小舌頭,低著小腦袋不敢再吭聲。婦人朝著白纖羽尷尬笑了笑,將端著的水碗遞給對方,歉意道:「不好意思姑娘,小孩子太淘氣打擾了您。」「沒事,我也挺喜歡小孩子的。」白纖羽接過瓷碗,輕抿了一小口便放在粗糙的木桌子上,隨口問道。「大姐,為什麼你們要住在這麼偏僻的地方,離鎮子又遠,買什麼東西也不方便。」婦人捋了捋耳旁的髮絲,坐在旁邊重新拿起了納至一半的鞋底,笑著說道:「離近離遠其實都一樣,只要能平安生活下去,累一點也沒什麼。再者我丈夫性格內向,不喜歡與人交往,就這麼一家三口平平淡淡的生活挺好,不煩心。」被母親呵斥的小女孩悶悶走到旁邊,繼續鬥起了蛐蛐。白纖羽看著她,微有出神。婦人偷偷瞄著身旁氣質高貴婉雅的女人,猶豫了一下,半是膽怯半是緊張的問道:「姑娘,我看您並不像是雙魚國人,是從外地來的?」「我來自大炎。」「大炎啊,那可真是好地方。」婦人感慨道。白纖羽收回眸子,纖嫩的手指緩緩扣著瓷碗,望著碗中層層蕩漾開的波紋,淡淡道:「你丈夫什麼時候回來?」「他呀,有時也說不準,一般都是在這個時間就回來的。」婦人堆著笑臉,因常年幹活而粗糙的手不時擦著自己的衣衫,說不出的卑微。看白纖羽只喝了一口便不再喝,婦人小聲道:「姑娘,這水是用山上的泉水燒開的,可能喝著有些不習慣,要不我給您泡點茶葉吧,潤潤口感。」「不必了,我沒那麼嬌氣。」白纖羽婉拒。聞言,婦人剛準備站起的身子又稍稍佝僂了一些,想要找些話題聊,卻又不知該說什麼,便拘謹干坐著。不過一會兒,一個男人的身影在斜陽的映照下漸漸清晰。男人身材勻稱,看著四十左右,粗布短褐、皮膚呈小麥色,外貌五官十分平庸。可白纖羽一眼便識出,此人帶著易容面具。男人雖然從表面看著老實巴交,沉默寡言,可一雙眼睛卻時而閃動著攝人的精芒。這是一個精明冷酷的人。男人手裡提著兩隻被利箭貫穿腦袋的野兔。褲管上還染著幾滴乾涸的血液。「爹爹!」正忙著斗蛐蛐的小女孩看到男人後,杏眸亮起,立即雀躍著朝著對方奔去,臉上洋溢著喜悅。但因為沒注意腳下,女孩被石頭絆了一下,整個人朝前栽去。眼看就要栽倒在尖銳的籬笆裂枝上。「楠楠!」婦人嚇得驚叫起來。離小女孩最近的白纖羽下意識身形一閃,伸手去抓。卻抓了空!小女孩竟已經被男人抱住。「好快。」白纖羽死死盯著面前的男人,芳心微微一凜。男人同樣詫異的看著她,幽墨如點漆的瞳孔微微收縮,隨即便默不作聲的將小女孩扶起,撿起地上的獵物。婦人慌張跑來抱住小女孩,拍了對方一下,生氣道:「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小心!」小女孩卻不知道自己差點破相,撅著小嘴委屈巴巴道:「楠楠是因為看到爹爹很開心,又不是故意的。」說著,掙脫開身子跑去抱住男人的腿。回頭還朝著婦人做了個鬼臉。婦人無奈搖了搖頭,看向自己的丈夫說道:「夫君,這位姑娘是路過前來討水的。」然後又對白纖羽介紹男人:「這是我夫君。」男人嗯了一聲,便帶小女孩走向空曠之地處理獵物,沒說一句話。婦人歉意的對白纖羽笑了笑,解釋道:「不好意思姑娘,我這丈夫不善與人交談,性子太內向。」「沒事,你丈夫身手很好。」白纖羽口吻平淡。婦人一愣,面色稍稍有些不自然,繼而堆笑道:「經常在外打獵,年輕時也練過些把式。」白纖羽看了男人背身一眼,又端坐回椅子,隨手拂去肩膀上落下的一片枯葉,拿起水碗,嗓音清冷:「你丈夫是哪裡人?看著也不像是雙魚國人。」「他父親曾是大炎的百姓,後來在這裡落根,所以我夫君也算是大炎人。」婦人回答道。「倒是運氣不錯,遇到了老鄉。」白纖羽絕美的容顏泛起一絲淺笑,雪白的裙衫沐浴在赤雲紅霞中,彷彿蒙上了一層不真實的色彩。任誰看到這一幕,皆會恍惚錯認為是仙女下凡。婦人笑了笑,沒有接話。緘默片刻,白纖羽忽然拿出一錠金子放在桌上:「這是茶水錢,謝謝你的好心。」婦人一怔,嚇得連忙擺手:「這……這就一碗水而已,不值錢,姑娘您快收回去……這我們不能要……」叫楠楠的小女孩怔怔看著桌上金子。在艷霞的暈染下,只覺那錠金子被鑲嵌上了一圈金黃,好看極了。男人依舊拿著小刀處理著獵物毛皮,不發一言。白纖羽笑道:「世間萬事皆有因果,有時一碗水可救人一命,價值不菲,有恩便要還。同樣……有仇便要報,你說呢?」婦人聽著一頭霧水:「就一碗水……」「可否讓您女兒進屋。」白纖羽打斷她的話。婦人不知所措,似乎已經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看著面前不復先前溫和的絕美女子,試圖想要搞清楚狀況:「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您……」「讓您女兒進屋,別讓她出來。」白纖羽再次認真提醒。一股冰冷的寒意由她周身散發出來,原本溫馨寧靜的小院此刻彷彿換了季節,從春夏到寒冬。男人終於停下了手裡的活。他沉默良久後站起身來,對妻子說道:「帶楠楠進屋。」看著自己的丈夫,婦人那張被風霜摧殘過的粗糙臉頰上閃動著莫名的情緒。猶豫數秒后,最終還是將懵懂的小丫頭帶進了屋內。男人洗了洗手,坐在白纖羽的面前,淡淡說道:「在動手之前,我想搞清楚原因,你尋來的目的是什麼?」白纖羽拿出朱雀面具,放在桌上。冰冷的金屬面具折射出血一般的刺芒,讓男人神情巨變。「冥衛……朱雀使!」男人死死盯著白纖羽,攥緊的拳頭微微顫抖,平庸臉頰下的肌肉也似在抖動著。周遭空間的空氣在這一刻逐漸凝滯。他下意識環視四周。既然朱雀使出現在這裡,那麼會不會也有其他冥衛潛藏。安置好女兒的婦人從屋內出來,剛關上木門便聽到了白纖羽的名號,頓時呆在了原地。從震驚的眼神來看,顯然知道『女閻王』這個凶名。「放心,就我一個人。」白纖羽朱唇彎起好看的弧度。「而且我這次不是以朱雀使的身份跟你對話,而是以另一個身份向你求證一些事情。」「什麼身份?」男人皺眉。「大雲洲,東縣白府白家大小姐。」女人一字一頓道。喀嚓!木桌裂開了道道痕紋。男人猛地起身,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盯著白纖羽,許久又緩緩坐下,看了眼妻子,神情複雜:「倒是讓我意外。」「意外我沒死?」「不是,很意外你能找到這裡。」「想要調查一些被塵封的秘事並非易事,好在我運氣不錯,得知這裡曾有一位大炎冥衛隱居於此。而且那人……」白纖羽唇角再次浮現笑容,只是這一次的笑讓她看起來像是地獄里走出的閻王,令人不寒而慄。「參與了白家滿門被屠一事,對嗎?」男人臉色陰晴不定。他閉目長嘆了一口氣,遂又睜眼直視著漂亮女人:「所以你認為,我就是當年那個冥衛。」「我不知道,所以我來求證。」「如果我否認呢?」「拿我會繼續求證。」「如何求證?」「這張面具很好看,不是嗎?」白纖羽拿起朱雀面具,玉指輕撫著。「哦對了,你臉上也戴著面具。」男人眼皮一跳。寧下十八層地獄,不入朱雀生死門。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朱雀堂審問犯人的手段,也都知道朱雀使有多冷血狠辣。她的求證方式……沒人能抵抗。男人轉頭注視與自己陪伴了許久的妻子,遞給對方歉意一個的微笑,柔聲道:「對不起。」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讓女人臉色瞬即慘白。她用力咬著唇,指甲幾乎摳入了門框。男人將之前給獵物剝皮的小刀放在白纖羽面前,淡淡道:「沒錯,我就是當年那個叛出的冥衛,參與了你白家屠殺。既然你已經尋來了,那就動手吧。」男人的利落完全出乎了白纖羽的預料。儘管白纖羽已經有了判斷。可當對方親口承認的那一瞬,好似有無數灼熱的烈火凶焰湧向心頭,化為滿腔憤恨。她從未見過自己的家人,至少在遇見神女和鬼新娘之前沒有。她從未體會過親情是什麼滋味。從有記憶起,她的每一天幾乎都與鮮血和死亡陪伴,整個世界彷彿是扭曲的,血紅色的。如果不是大哥青龍,或許她的性格會徹底扭曲,墜入黑暗。她恨自己!討厭自己!尤其喜歡上陳牧后,更覺得曾經的那個她很卑劣,完全配不上心愛的男人,導致她一直苦心隱瞞。說實話,她對報仇興趣不大。畢竟她與死去的那些親人們沒有任何記憶留存,也沒有任何感情沉澱。復仇倒像是一種刻在道德層面上的使命。她只是憤恨『那些人』將她推入了地獄。她想為曾經那個死去的『她』報仇,那個本該無憂無慮,遠離血腥煉獄的她討回公道!白纖羽強行壓制住血液里浮動的殺意,冷聲詢問:「我知道你不過是一枚被上位者當作兇器的棋子而已,所以我想從你口中找出那個當年殘害了我白家的幕後指使者,究竟是誰?」「如果我告訴了你,你是否會放過我。」「不會。」白纖羽回答的很堅決。即便對方是奉命行事,但畢竟手上染過白家族人的鮮血。白纖羽又道:「但我可以放過你的妻子和女兒,我不在乎她們是否會報仇,畢竟這輩子她們都不夠格。」男人苦笑一聲。他知道這女人並非狂妄而言。天底下想找朱雀使報仇的人很多,想殺她的人更是不在少數,可對方依舊安安穩穩的坐在這裡。層次不夠,苦練一輩子也是枉然。男人深情看著妻子,沖她搖了搖頭:「該來的總會來,我們夫妻二人該慶幸生活了這麼久,很多人都沒有我們這麼好的運氣。這一次,就讓我來保護你們吧。」女人淚流滿面,嘴唇咬出了血。對於這樣的生離死別場景,白纖羽表現的很平靜。她就像是一尊雕塑,感知不到任何傷悲情緒,也不會產生共情來消除自己的殺意。畢竟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說吧,幕後人是誰?」白纖羽冷冷盯著男人。男人卻搖頭:「無論你信或者不信,其實我根本不知道幕後人是誰,讓你失望了。」不知道?白纖羽笑了。她辛辛苦苦找尋而來,結果得到的就是一句『不知道』?在耍我呢?可看著男人神情又不像是在說謊,白纖羽蹙緊了好看的柳葉眉:「就一點線索也沒?」男人苦澀道:「就如你說的那樣,我們只是別人手裡的刀,一切聽從命令。現在我妻兒的性命全在你手裡,我沒必要為此故意欺騙你。如果你非要讓我去猜測一個幕後者,那我認為應該是先帝。」白纖羽目光垂落在地上,望著小女孩遺留在地上裝有蛐蛐的罐子,陷入沉默。男人的猜測與她之前預想的一樣。以當時掌控大權的眾人當中,似乎也只有先帝最符合這個幕後兇手。可問題是對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白纖羽完全想不明白。女人很無奈。兜兜轉轉調查了一圈,結果又回到了原點,真是讓人火大。「還有別的你認為重要之事嗎?」白纖羽問道。男人依然搖頭:「沒了,現在你可以殺我了。很抱拳我沒能給你提供想要的線索,但我也認真回答了你的問題,希望別牽扯到我的妻兒。」「放心,我不會食言。」雖然很不爽,但白纖羽也沒打算撕毀承諾。她拿起桌上的小刀。上面還沾有獵物身上的血跡,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回想起之前小女孩活潑天真的可愛模樣,白纖羽神情又有些許複雜,對男人說道:「需要不需要跟你女兒道別,留下最後的遺言。」男人微微一笑,坦然仰起下巴露出自己的喉管:「不必了,結束這場仇怨吧。」他沒想著與白纖羽戰鬥,爭取一線生機。因為對方是朱雀使。不敢確定周圍是否真的有冥衛存在。「你還真不怕死。」「怕,我很怕死亡。但我也明白,只有我死了,我的妻兒才會安全。」男人輕聲說道。白纖羽沒有再廢話,玉手緩緩握住了刀柄。她只需甩動一下手臂,眼前這個曾經屠殺了她家人的劊子手之一,便會用生命來償還。天色漸漸地暗淡下來。夕陽的餘暉傾灑在蒼茫大地之上,給這座小院渲染了一層朦朧的迷幻色彩。殺意在悄無聲息間流動。昔日在小院內余留的溫馨與幸福,在此時早已被衝擊的支離破碎。就在白纖羽準備動手時,身後卻傳來女人冷漠的聲音:「你就這麼確定,當年那個叛出的冥衛是他?」白纖羽美眸一閃,轉頭望著門口的婦人。奇怪的是此時婦人臉上沒有之前的驚惶與茫然,唯有如冰霜的眼睛盯著白纖羽,神情冷漠。而她的身板也比先前挺直了許多。就像是一把銹跡斑斑卻依舊蘊著奪目殺機的寶劍!婦人掀開衣袖,手指輕輕搓揉了幾下,一枚赤紅色的銀針竟從小臂處擠了出來。隨著銀針擠出,一股股雄厚靈力環繞在婦人周身。白纖羽表情出現了變化。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自始至終似乎忽略了這個女人,潛意識裡一直把男人當做目標。唰!白纖羽腰間的長鞭甩出。如毒蛇吐信般刺向女人,快若閃電。在她動手之際,面前的男人也出手了,而白纖羽早有防備,揮起小刀拉出一道雄渾勁氣。轟——木桌四分五裂,爆開漫天碎木屑。白纖羽凌空后躍,與兩人拉開距離,拂舞的衣裙像是潔白的晚雲,耀眼如仙。啪!長鞭蜿蜒回彈,卷落在她的手臂上。「你是……」望著修為明顯不俗的婦人,白纖羽心跳加快,似有一股無形的力壓迫著她的肺部,呼吸困難。婦人不知從哪兒取出了一個面具,緩緩戴在臉上。面具由特製金屬鍛造,形如朱雀!「當年屠殺你白家的冥衛,便是由我帶領的。」婦人淡淡說道。上一任冥衛朱雀使!——湖水澄碧,清波蕩漾。一襲月白色長裙的神女靜靜的婷立在湖邊,望著這片傳說已久的『月落神女湖』,神情蕭然。這片湖泊承載了雙魚國太多的傳說。寶藏,雙魚玉佩,秘境……儘管在某些人眼裡它就是一片普通的湖泊,可終因為其神秘而被人崇敬。當年瑤池七仙子因為試煉而被捲入秘境,結果莫名其妙生下了七個葫蘆妖,到現在都無人能探究其中隱藏的真相。而她今天來的目的,其實是為了探究一件事。關於腹中的天賜生命體。儘管現在她的小腹依舊平坦,看不出任何癥狀,但擁有靈心通明的她已經感受到了腹內的生命悸動。女人很期待,同時也有些害怕。她很確信腹中的生命體是上天賜予的造化機緣。畢竟自己身為神女,從未與任何男人有過親密接觸,而且也不可能有男人有能力碰她。即便有時沉眠在彼岸花床中,外人也難以接近。除非憑空冒出來個男人。但這根本不可能。所以唯一的解釋便是她修道終於有成,在體內孕育出了羽化成仙的機緣造化。這是她成仙的關鍵一步。天性無欲淡泊的她從小便立志成為仙人,為了這個理想,她願意拋下一切兒女情長,惘顧世俗。在她看來,自己天生便是被上天選中的登仙之人。追尋更高的大道。如今老天爺賜予了她這個『機會』,她更應該把握,不能讓登仙的機會從指縫中溜走。陳牧說她是一個極偏執的人,倒也沒錯。她活著……只為修仙!這腹中孕育著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會好好潤養,到時候出來的是靈草也好,仙花也罷,抑或是寶物……當然,不可能是孩子。雖說現在的癥狀與普通女人懷孕無差別,但神女確信,她腹中孕育的是其他生命靈體。今日來月落湖,便是難耐不住好奇心,想藉助鑄於湖底的月靈寶鑒,探查自己腹內的生命體究竟會是什麼樣。同時為腹中的機緣供養先天靈氣,保證順利孕育產出。「任其自然,不染世法。」神女輕撫著自己的小腹,睫羽下如霜清冷的眼眸中透著狂熱。「等殺了帝皇星,登仙再無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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