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懷孕!
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直衝陳牧的鼻腔!女人披面亂髮中張開的嘴巴猶被塗了濃紅胭脂的血口,教人不寒而慄。陳牧下意識退後兩步。在距離他僅有三公分距離時,撲來的兇惡女人陡然停住了身子,被鐵鏈拽住無法再前進半分。她沖著陳牧嘶吼著。聲音彷彿是被烙火燙過的喉嚨擠出的音節。真的就像是一個惡鬼。吃人的惡鬼!從震驚茫然中恢復過來的陳牧此刻則是疑惑重重,緊緊盯著面前與曼迦葉長相極其相似的女人,心頭泛起無數問號。。這女人究竟是誰?為何會被囚禁在這裡,王后甚至還特意尋找神醫專門進行醫治?更重要的是,她怎麼跟曼迦葉長得相似?陳牧湊近了些許,仔細觀察著失智的怪女人,後者空洞的目光更像是鬼魅,讓陳牧想起了曾經見過的屍人。唯一的區別是,眼前這個瘋女人帶有人的氣息。陳牧左右看了看,發現床榻周圍除了鐵鏈之外便是一些類似於頭髮的細線,與他的『天外之物』有些像,但明顯是用毒蠶絲製作而成,繪成符篆形狀。細絲符篆散發著幽幽的光芒,將床榻籠罩其內。再仔細觀察,就會感應到女人身體釋放出的冰寒之氣順著毒蠶絲攀附,漸漸被符篆吸收。「你究竟是誰?」陳牧皺著眉頭詢問眼前的怪女人。可惜對方無法回答,失了瘋一般沖著陳牧嘶叫,嘴角滴答的血液落在脖頸更添幾分邪魅。確實周圍無監視后,陳牧緩緩伸出手。皮膚毛孔中鑽出的『天外之物』如鐵線蟲緩緩蠕動,附在女人的臉頰上。剛開始並無什麼異常發生,但隨著時間推移,女人身上冒出淡淡的黑色霧氣,像是強行被排斥出來,順著毒蠶絲進入符篆后,符篆漸漸出現了裂痕。而原本全無理智的女人逐漸平靜下來。她空洞的眼睛里恢復了些許光彩,茫然四顧,身軀還在時不時的抽搐顫抖。陳牧大膽的將手放在她的臉上。皮膚上傳來的粗糙感就像是被鐵砂摩擦過一般。怪女人並沒有做出任何攻擊過激的行為,纖薄的身子卻抽搐的愈發厲害。此時幔帳外的曼迦葉與紅竹兒見裡面遲遲沒有動靜,內心也是頗為擔憂。如果不時紅竹兒攔著,曼迦葉早就沖了進去。另一邊靜靜觀望的美貌女官則是挑動纖細的黑眉,望著寂靜無聲的床榻若有所思。「蓬——」貼在床榻上方的符篆驀地爆裂。這一剎那,怪女人突然瞪大了眼睛,眼球幾乎要凸起。在陳牧震驚的目光中,一隻極其蒼白的手竟從女人後腦勺緩緩伸出,摁在了女人的頭頂上。這隻手很像是女人。纖細卻慘白,指甲乾裂灰白。「啊……啊……」怪女人不再如之前那樣抽插,但身子卻顫抖的厲害。她搖著頭使勁想要甩掉頭頂的枯手卻無濟於事,隨之一把抓住陳牧的手臂,指甲陷入布衫皮肉,張著嘴想要說什麼,卻發不出任何音節。再張大些嘴巴,陳牧竟看到女人喉嚨處有一隻泛著紅芒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他!陳牧頭皮發麻。這特么是什麼怪物?似乎這女人身體里寄養著另一個人。「唰——」聽到符篆爆炸動靜的美貌女官陡然帶人掀開幔帳沖了進來。與此同時,身體出現異狀的怪女人緩緩癱倒在了地上,腦後的手與喉嚨里的眼睛也隨之消失。望著地上昏過去的女人,美貌女官銳利的眸子盯向陳牧。「鬼醫前輩,發生什麼事了?」陳牧吐了口濁氣,將心中掀起的波濤壓下,緩緩說道:「我暫時安撫住了她。」女官眼中閃過一縷奇異光彩,忙蹲下身子查看地上昏死過去的怪女人,盯了片刻,忽然取出一枚戒指套在怪女人的右手無名指上。看到戒指發出的光亮,她唇角抹過一道隱蔽的弧度。「厲害。」美貌女官起身朝著陳牧行了一禮:「鬼醫老先生果然名不虛傳,連天蠱屍魔氣都能進行祛除。相比之下,之前那兩位不過是徒有虛名。」陳牧依舊擺著一副殭屍臉,淡淡道:「目前她的狀況依舊很不穩定,你們要小心些。」美貌女官道:「那還請鬼醫老先生多在皇宮住幾日,徹底祛除她體內的魔氣。到時候王后一定會奉上大禮,鬼醫先生有任何請求,只要能辦到的,絕不推辭。」見陳牧蹙眉,她又道:「老先生放心,這幾日一定會好好招待你們,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為難於您。」不會為難?鬼才信!陳牧內心吐槽了一句,裝作很不爽的糾結,待看到門外那些金甲衛兵后才勉強點頭:「好吧,老夫便留下來醫治此人,畢竟老夫確實有一樣東西希望王后能給予。」「是什麼?」女官似乎早就料到對方會提條件,並無任何意外表情。如此名氣大的神醫願意來皇宮肯定有圖謀。陳牧笑著搖了搖頭,刻意賣了個關子:「到時候便知曉了,這東西宮內一定有。」「好。」女官也不追問,示意身邊侍女去安排屋子。——給陳牧三人安排的房間是坐落於皇宮西側天元聖殿旁的一座寢宮,風景怡靜秀麗。從布局來看應該是以前某位妃子居住過的舊室。堂前卻有一棵枯萎的槐樹孤零零的佇立著,似老態將逝的孤寡嫗婦。待婢女奉上精緻的佳肴退下后,曼迦葉連忙來到陳牧身前關切詢問:「喂,你沒事吧。」陳牧沒有應聲,拿起筷子夾起面前的一塊五香鹿肉津津有味的嚼了起來。「喂,啞巴了?」曼迦葉很不滿的用香肩頂了對方手臂一下。桌對面的紅竹兒忍著笑意調侃道:「你們說這世上的某些人真是奇怪啊,明明嘴上說著討厭,甚至想吐,可心裡卻十分在意對方,莫非是腦子有病?」曼迦葉狠瞪了她一眼,一把奪下陳牧的筷子冷冷詢問:「裡面的病人是國王嗎?他怎麼了?」陳牧不說話,並非是想要吊對方胃口,而是不知該如何講述。那個女人絕對與曼迦葉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極有可能是她的母親或者姑姑之類直系親屬,現在冒然告訴曼迦葉,以這女人的性格恐怕會冒冒失失跑去探查。儘管曼迦葉本身就是一名以謹慎著稱的殺手,但涉及到自己身世一事,估計很難保持冷靜。「不是國王。」「不是國王?那又是誰?」女人面露不解。陳牧從她手裡拿過筷子,想了想問道:「你之前跟我說,你母親去世的早,她是得了病才不治而死的嗎?」曼迦葉一怔,沒料到對方突然提及這個,撇了撇粉唇淡淡道:「嗯,是得了病才去世的。」「什麼病?」「那時候我還小,印象已經不大了。當時城內得了一場類似於瘟疫的病,很多人都被傳染了,我母親也不例外,死後他們的屍體全都被官兵給帶走,估計是運去燒了。」曼迦葉語氣口吻平淡,似是說著與自己不相干的事情,睫毛微微垂下,遮住眼眸里流逝的一縷悲傷。類似於瘟疫的病?聽到這句話,陳牧第一時間想起了風華城與東州城的屍變災禍。莫非當年雙魚國都城也發生過這類慘事?若是這樣,那當年曼迦葉的母親感染毒蠱去世后,因為特殊原因並沒有被處理,而是放在皇宮進行圈養,可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陳牧慢慢嚼著食物,大腦以極快的速度運轉思考。或許是她母親體質有什麼不同?見男人久久不言語,曼迦葉冷哼一聲也懶得理會他,索性夾了幾筷菜肴填自己的肚子。紅竹兒皓腕支頤,另一隻手拈著細頸圓腹的小酒瓶子,盯著陳牧若有所思,半響才道:「既然不是雙魚國國王,對我們來說並不是好事,得花費時間去偵查了。」陳牧點了點頭:「沒錯,不過這次進入皇宮不單單是尋找國王,還有很多線索需要調查。慢慢來吧,只要別暴露身份,能查到多少算多少。」「需要我做什麼嗎?」「暫時別太急著調查,安穩兩天再說,那些人肯定盯著緊。」陳牧腦海中浮現出那兩個神醫死時的慘狀,繼續說道。「甚至我有一種懷疑,等祛除魔氣成功后,我們怕是也難離開皇宮。」「嗯。」紅竹兒點了點頭玉首,嬌聲說道。「估計明天王后便會召見你,你得萬分謹慎。」「放心吧,我會注意的。」「我在這裡設置了萬蛛網,一旦察覺到有人監視偷聽,便會有所感應。但即便如此,也要小心一些。雙魚王后的手段很精明,不可輕視。」看得出紅竹兒對那位王后很是忌憚。聞言陳牧笑道:「之前我沒怎麼搭理她,但現在我主動出擊,管她有多厲害,遲早被我拿下!」「拿下?」「呃……我的意思是栽在我手裡。」「呵,你沒必要跟我解釋,我又不是你娘子。」紅竹兒微潤的唇瓣輕抿著筷子,笑容揶揄。即便女人偽裝的模樣很普通,但骨子裡烙印下的媚態,皆能在一笑一顰的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無形撩撥著男人的欲,恨不得抱於懷中肆意玩褻。雖然這麼評價對方很不禮貌。但陳牧始終覺得,紅竹兒天生就適合在床榻上展示自己的魅力。「……」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好像完全忽略了曼迦葉。默默填著肚子的女人終是忍不了了,啪的拍下筷子起身道:「我吃飽了,去睡覺!」「今晚打算跟誰睡?」紅竹兒乜眼笑問。曼迦葉頭也不回的冷冷道:「一個人睡。」「行,那我跟師父睡。」紅竹兒故意將『師父』二字拉長,笑盈盈的盯著陳牧。「畢竟徒兒侍寢師父乃是常理規矩。」「隨便。」曼迦葉丟下一句,身影消失在隔間。夜深入靜,月色浸涼。本以為女人是在開玩笑的陳牧正準備休息,沒曾想紅竹兒竟真的來到了他的面前。「小心玩過火。」看著準備脫衣的女人,陳牧很嚴肅的提醒道。他倒是不介意對方投懷送抱,反正以這女人的性子睡了也無需對她進行負責。但這女人明顯是要逗弄曼迦葉,就怕真玩出火來,事情鬧得不可收拾。畢竟他可是世上最有魅力的男人。至少男人是這麼認為的。紅竹兒豎起玉蔥般的纖指抵在自己唇瓣上,示意陳牧噤聲,妖媚的眼眸以淘氣少女般的方式眨了眨,然後只脫掉自己的外衫,裡面卻包裹嚴實,上了床榻。「進來。」她拉過被子,示意陳牧躺進來。陳牧無奈,鑽進了被窩。儘管兩人保持了些許間隙,但紅竹兒身上的體香如罌粟花般活躍著陳牧腹內的焰苗。「真是妖精啊。」陳牧暗嘆了口氣,索性轉過身子背對著女人。哪知女人一隻手臂主動伸過來摟住他的腰,湊近了幾分,紅唇吐出的熱息噴在男人的後頸:「這次混入皇宮,是你拿下迦葉的最好機會,如果錯過,那你這一輩子就真的錯過了。」「我女人很多。」陳牧一語雙關。男人的意思很明確,曼迦葉不可能與其他女人共侍一夫,而他也不可能為了曼迦葉放棄其他女人。有些時候他和曼迦葉屬於一類人,佔有慾很足,極為霸道。同類型的人自始至終都天然排斥。紅竹兒微微一笑:「你要明白一件事,從古至今女人在這世上的地位始終處於弱勢,哪怕如今太后執政,只要男女道德觀念的根本無法扭轉,那也改變不了什麼。你娘子朱雀使比迦葉更為霸道,可她終究還是妥協了,是因為什麼?」「因為……」陳牧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下去。但紅竹兒替他補充了:「因為她很愛你,但更重要的是,女性傳統的觀念給了她妥協的理由和台階。我和曼迦葉都是一樣,口口聲聲說著討厭男人,可從不否認我們只是男人的附屬品。假如某一天我們喜歡上了某個男人,即便心裡再不願,也做好了接納其他姐妹的心理準備。陳牧啊,你跟其他男人不一樣,這一點我早就發現了。你對身邊女人都很尊重,這在這個世界是極罕見的,似乎有些時候你把她們放在了平等的一面。這種潛默化的行為是很讓女人開心的,迦葉也不例外。但是她這個人很容易放棄,如果在離開皇宮前你還沒有拿下她,她肯定會遠走高飛。」「遠走高飛?飛去哪兒?」男人問道。「飛去你永遠找不到的地方。相信我,這世上只有我對她最了解,她現在處於糾結的時候,心理最脆弱的時候,你可別錯了良機。」「道理我都懂,可你為什麼現在要脫我衣服啊。」「捨不得色相坑不來姐妹,為了好姐妹的終身大事,我也只能犧牲一些了,反正我的身子本就是你的。」「你真是……」「不要臉的騷貨?」「呃……這是你自己說的。」陳牧苦笑,也不知該不該阻止這女人脫他的衣服。不過電燈泡終是及時出現了。「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知什麼時候曼迦葉出現在了床前,一襲白色單衣,曼妙有致的身材隱浮而動。曼迦葉陰沉的看著床上的狗男女冷冷說道:「臨走時白妹子特意交代我,一定要看好你,別隨隨便便跟某些不要臉的騷狐狸搞事情。」陳牧無奈:「我是被動者,你莫要冤枉我。」紅竹兒刻意將自己的螓首埋在男人胸口,用嬌滴滴的口吻說道:「可我也答應過白妹子,要保護好她的丈夫,皇宮危機重重,只能貼身保護了。」曼迦葉粉拳捏的咯嘣蹦響。「隨你們的便!」她低聲罵了一句不要臉,轉身離開。可走了幾步后她又頓住身子,深呼吸了幾口,一番糾結后終究還是返回到床前冷聲道:「就你那三腳貓的修為能保護個鎚子。」說著她竟也躺在一側,將陳牧推開些距離:「還得靠我保護。」見此情景紅竹兒差點笑出了聲,忙咬住陳牧的肩膀方才止住笑意,故作不滿道:「你的修為又能比我高到哪兒去。」「要不比劃比劃?」「算了,我打不過你。」紅竹兒慵懶起身,素手一撩長發無奈道。「你這一保護,地兒更顯得擠了。罷了,有你一個人保護就夠了,我去外面睡。」她沖著陳牧遞了個隱蔽的陰謀得逞眼神,很利落的下了床消失在兩人視野里。陳牧再次感慨。閨蜜果然就是用來坑的。紅竹兒走後,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尷尬居多。曼迦葉也想離開,可又覺得自己這一走會被對方給看扁,只好硬著頭皮假裝睡覺。聽著身旁女人的呼吸聲,陳牧欲要開口,卻被女人先一步搶口:「閉嘴,睡覺!」陳牧笑了笑,索性側過身子盯著對方。雖然曼迦葉是背對著他,但不妨礙男人欣賞她的身材。「再看挖了你狗眼!」「不是吧,你腦袋後面也有眼睛?」「我不用看就知道你這貨在做什麼,整天腦子裡就是那些噁心玩意。」「……」男人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道。「有些時候,我覺得你很可愛,有些時候我又覺得你很討厭,而還有些時候,我覺得你……」遲遲沒聽到陳牧的下半句,曼迦葉忍不住問道:「覺得我什麼?」陳牧嘆了口氣:「算了,不說了。」被吊起胃口的女人捏了捏拳頭,轉身直勾勾的盯著男人:「存心找打是不是?像個娘們似的磨磨唧唧,有屁能不能放完?」「你能不能淑女一些。」「不好意思,淑女不了。」女人語氣硬邦邦的。陳牧微嘆一聲:「我還是希望以前的你,雖然大大咧咧的,真的很可愛。有些時候還故意引誘我,即便看起來瘋瘋癲癲的像個傻子……」「你才是傻子!」曼迦葉欲要回懟,可望著男人眼裡似被柔波搗碎的溫柔,將生硬的話語又咽了回去。她一把扯過被子蓋在頭上,側身背對著男人,悶聲道:「趕緊睡吧,如果真的想女人就去找紅竹兒,別對我動心思,我對你沒任何感覺。」陳牧想要掀開被子,卻被女人抓得很緊。他乾脆伸長手臂將裹著被子的女人抱在懷裡,柔聲道:「那就睡吧,這樣貼身保護很不錯。放心,我不會讓你占我便宜的,我是正經人。」曼迦葉嬌軀一顫,身子僵了片刻后又緩緩放鬆,並沒有掙脫。她依舊如鴕鳥般縮在被窩裡。兩人以這種奇怪的親昵方式安睡。隔間外,紅竹兒環抱著雙臂,斜靠在門柱一側望著天上皎潔殘月怔怔出神,姿態慵懶。聽著裡面沒了聲音,她唇角掛起一道嫵媚弦月似的笑意。身為閨蜜的她最了解曼迦葉了。雖然兩人平日里因為很多事情吵吵鬧鬧,嘴上說著怨恨彼此,但這世上沒有比她們更貼心的姐妹了。曾幾何時,她認為她們此生不會與任何男人有瓜葛。可感情這東西確實很玄妙。如果迦葉能找到一個好的歸宿,安安穩穩陪著喜歡的人渡過餘生,她倒是衷心祝福。至於她自己……紅竹兒眼神黯淡,輕撫著自己的心臟,自言輕語:「奪回屬於我的東西,便尋個地方隱居吧。」她和曼迦葉終究有著本質的區別。她對愛情這東西並不感興趣。即便陳牧和她發生關係,她也不會對這個男人動半點感情,只當對方是過客。絕對的理性和厭倦的情緒,註定讓她獨孤一生。當然,這沒什麼不好。只要自己過的舒心快樂,孤孤單單的又有什麼關係呢。紅竹兒輕吐了口濁氣,張開雙臂微仰起臉頰去感受清冷無形的寂靜月光。她輕輕撕下臉上的偽裝。嬌艷皙白的面龐就像是蒙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艷的脫俗,俗的超塵。「這樣挺好。」——白纖羽靜坐在院內的涼亭間,眺望著皇宮方向,幽然而清澈的眸心裡滿是憂慮。剛剛沐浴過的她並沒有精細梳理髮絲。如瀑的烏亮長發好似天工抹下的綢滑黑墨,隨風拂動,格外飄逸清雅。配合著一襲白裙,當真如仙子下凡。「也不知夫君在皇宮如何了。」白纖羽幽幽嘆息,期盼著陳牧那邊能一切順利。如果不是害怕擾亂了夫君計劃,她甚至都想暗中闖入皇宮去探查一二。回想起與陳牧的點點滴滴,似乎很多時候自己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看著對方獨自辦案涉險,解決一個又一個困境與難題,真正幫上忙的少之又少。此次跟來雙魚國,更顯示出了自己花瓶的一面。擺設好看卻無實用。想想也是諷刺,身為大炎朱雀使的她竟也有自認為無用的時候。不過白纖羽畢竟不像少司命那樣時而自怨自艾,她越顯得無用,便證明自家男人的厲害。對於本身要強的她來說,內心頗為自豪。唯有這樣的男人才值得她喜歡。白纖羽從懷裡取出陳牧曾為她雕刻的木偶,出神望著,纖嫩的指肚緩緩輕撫。什麼時候,所有的紛爭才會平息啊。女人暗暗想著。她真的很想與夫君日日夜夜黏在一起談情說愛,沒有俗事打擾,享受溫馨的日常。人的一生看似漫長,卻又很短暫。哪怕身為修士,真正肆意揮霍的年華也就那麼些時日。就怕等到所有俗事結束,她和陳牧的鬢間已有灰絲生出,回首又滿是遺憾。白纖羽微微閉上眼睛。她輕輕按住自己的小腹,雖然滿心惆悵,但當下最重要的還是要個孩子。聽說在雙魚國的月落神女湖許願會很靈驗。雖然白纖羽知道這都是扯淡,但既然都來了,不妨抽個時間走一趟,也算尋個心理安穩。「朱雀大人好興緻啊,都這麼晚了還在賞月。」就在白纖羽思索時,一道清冷悅耳的聲音忽然飄了過來,極為突兀。白纖羽回過神來,扭頭望去。只見敞開的院門口婷立著一位紫裙女人,蒙著面紗。陌生女人蓮步輕移,款款走入院內,晚風吹拂著女人裙衫緊貼在嬌軀上,顯得丰姿婀娜,骨格輕盈。「閣下是?」白纖羽纖細的柳眉微微蹙起,生出警戒。不過當她看到院外畢恭畢敬等待的柯管家時,心下頓是瞭然,對女人的身份有了猜測。「我姓墨,你可以稱呼我墨老闆。」果然,這女人是青樓鴛鴦閣的幕後老闆。白纖羽饒有興趣的盯著突然前來拜訪的女人。聽夫君說,這女人腦子有病,剛見面就對他一頓冷嘲熱諷,似是上輩子的仇人。這也讓白纖羽內心充滿了好奇。按理說以夫君英俊的外面與獨特的氣質,哪怕不能讓女人第一面產生好感,也不至於無緣無故產生厭惡。到底是什麼原因呢?「原來是墨老闆……」白纖羽淺淺一笑,屈身福了半福嬌聲道。「我夫妻承蒙墨老闆照顧,妾身還沒來得及親自去道謝,倒是失禮了。」「假惺惺的客套話就不必說了,純是浪費時間。」墨老闆擺了擺手,坐在石凳上上下打量著白纖羽,嘖嘖稱讚。「果然是比玉生香,如花有韻,陳侯爺祖上到底燒了多少高香才娶到這麼美的玉人兒。」面對女人直來直往的豪邁性子,白纖羽頗有些不適應。她定了定神,莞爾說道:「世上美人千千萬,妾身不過是蒲柳之姿,反倒是墨老闆雖面紗遮顏,卻也能窺出乃是傾城之姿,世間無雙。」「呵呵,真是虛偽啊。」紫衣女人冷笑。白纖羽皺眉,她現在算是了解自家夫君為什麼討厭這女人了,果然有病。她對誰說話都是這麼沖的嗎?「今日我對你夫君進行了一些詳細的調查,大概也了解了一些他的情況,可謂神奇。」紫衣女人風采動人的眸子盯著白纖羽。「不過有些事情比較難查,所以我打算親自過來詢問你這位夫人。當然,說不說在於你,我不會為難。」白纖羽也不知該如何回應對方。調查我家夫君,還公然跑來跟我這位夫人套秘密,這女人腦殼裡裝著什麼?「據我調查,你跟陳侯爺成親前,他似乎並不怎麼……聰明。」紫衣女人問道。「人都是會變的。」白纖羽微微一笑。「我以前也很膽小,但後來連殺人都感覺如喝水一般。」「可變化總得有個過程吧。」「過程有長有有短,我夫君與我半年相處才慢慢變化。」白纖羽素手輕拂起一綹青絲,語氣淡然。紫衣女人笑了起來。她抿了抿面紗下的柔潤丹唇,看著不遠處烙印在地面上的斑駁樹影幽幽解釋道:「我對你們並沒有任何惡意,純粹是好奇而已。」「妾身也很好奇。」「你好奇什麼?」「妾身很好奇,為什麼墨老闆會對我夫君有如此大的敵意,你們以前並沒有結過仇。」「你錯了,我對你丈夫並沒有惡意。」紫衣女人緩緩搖了搖玉蔥般修長的手指,笑著說道。「我只是對『陳牧』這個名字很有惡意。」「名字?為什麼?」白纖羽愕然。墨老闆玉指輕輕敲打著冰涼的石桌面,並沒有回答,裙下的翠綠繡鞋交替搭在一起,坐姿很隨意。就在白纖羽打算再次開口時,女人忽然說話了。「我從小便是被花大娘收養的,她是我乾娘,作為青樓的經營者,她收養了很多丫頭,作為未來培養的妓子。」墨老闆像是說書人一般用旁觀的口吻緩緩訴說。「我從小表現的就很乖巧凌厲,花大娘花了不少心思培養我,可惜做我們這一行的,嫉妒者太多。下毒、毀容、藏針……大大小小的陰人手段數不勝數,防不住某天你的好姐妹就成了仇人。一年多前我就是被我最信任的人背叛,雖然僥倖撿了一條命,可惜容貌被毀了……」聽到這裡,白纖羽神情浮現出複雜之色。她看著女人的面紗,似乎看到了面紗下讓人惋惜的那張支離破碎的容顏。畢竟毀容對於一個女人來講,無疑是剝奪了性命。「而那個被我最信任的人,他的名字就叫『陳牧』,所以你明白我為什麼對你夫君惡意而對了吧。」聽完紫衣女人的解釋,白纖羽唇角泛起苦笑。敢情原來是這樣的誤會,夫君也是夠倒霉的,偏偏與別人撞了名字。「那你口中的那個『陳牧』,現在又在哪兒?」「跑了唄。」墨老闆輕哼了一聲,手指捲起胸前的一絡長發隨意玩耍,淡淡道。「在我得勢后,他就提前跑了,到現在還沒找到,真是氣人啊。」白纖羽道:「等回到大炎妾身會讓冥衛進行調查,若他逃到了大炎,只要抓住,一定會為墨老闆報仇。」「那就多謝朱雀大人了。」雖然嘴上感謝,但聽墨老闆的語態,似乎對此並沒有太大的期待。白纖羽不確定對方訴說的是真是假,但聯想到夫君無緣無故的被對方討厭,似乎也只有這個原因才能說得通。「朱雀大人,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神嗎?」「什麼?」對方的思維跳躍太快,白纖羽一時沒反應過來。墨老闆起身遙望著夜空,聲音縹緲如煙:「有些時候我會做一些夢,夢裡的我漂浮在萬里高空處,好像被一根繩子給吊住,不停的轉啊轉……拉我繩索的另一端,卻是一個看不清身形的人。他好像就是神明,掌控著我的生老病死,錢財富貴……我想掙脫,但沒有任何辦法……」白纖羽默默聽著。她不明白墨老闆為何突然說這些,目的又是什麼,莫非只是單純的找個傾訴對象?「所以你有沒有覺得,這世上其實是有神的,他們在背後主宰著我們的命運,你所謂的愛情、親情、仇恨……都不過是他們消遣的娛樂。」墨老闆冰雪般清冽的眼眸里透著楚楚水色,看著白纖羽。「這世上沒有神。」白纖羽抬頭望著滿空星月,瓷白的秀靨上光華流轉,淡淡說道。「如果真的有神,那便是高高在上的王,畢竟我們的命運都能被他主宰。」「蜉蝣困於井底,如縹緲窺視於天穹,落蛙觀天,不過如此。」墨老闆清幽的口吻又恢復了之前的一派嘲諷。白纖羽習慣了對方的懟人,只是淺笑嫣嫣:「你有時候跟我夫君一樣,似乎總把自己擺在高處。不過唯一不同的是,我夫君不會低頭俯視。」「那是他習慣了卑微而已。」墨老闆道。饒是白纖羽再有涵養此時也有些壓不住惱意了,冷聲道:「不知墨老闆深夜前來究竟所謂何事,莫非只是前來貶低我夫妻二人?」「生氣了?」女人紫色的裙衫在月色下熠熠生華,眼角隱著笑意。見白纖羽冷著俏臉不語,她拍手起身道:「好吧,我為我的刻薄之言跟您道歉,希望朱雀使大人有大量,不與我這個風塵小女子見諒。其實我今晚前來是想跟您說一些事情,跟您有關的事情。」「跟妾身有關?」白纖羽面露詫異之色。墨老闆點頭:「說來也是巧,九年前我乾娘在鴛鴦閣偶然遇到了一位身負重傷的人,被殺手追殺。作為救人的回報,那人告訴了我乾娘一些秘密,而其中便有你白家的。」白纖羽心中突的一跳,一時難以分辨對方所說是真是假,便詢問道:「什麼秘密。」墨老闆轉身負手而立,姣好的身材在紫裙下更顯得凹凸曼妙。「當然是你白家滿門被屠的秘密。」轟——這句話猶如驚雷一般鑿進了白纖羽的心口,耳鼓嗡嗡作響。白家被屠……自她懂事以後便秘密調查過這件事,但結果與義父所說的一樣,確實是賊寇所為。可隨著夫君查案后的一些隱秘往事漸次浮現出真相,比如她和神女是同母異父姐妹,比如陳白兩家婚約……讓白纖羽意識到這背後似乎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但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她也只能胡亂猜想。沒想到竟然在這裡,突然有人告訴她當年白家被屠的秘密,完全不給她半點心理準備。白纖羽銳利的鳳目猶如刀子一般落在墨老闆的身上,等待對方開口。「那人曾是大炎冥衛。」「冥衛?」「沒錯,至於姓名……並沒有告訴我們,或許那人本來就沒有姓名。」「繼續說。」「那人告訴我乾娘,當年屠殺白家是有人下的命令,而這個人在宮內有很高的權力。」「……」白纖羽嬌軀微微顫慄,藏於袖下緊攥著的粉拳將所有的震驚、怒火與疑惑握住。現在大炎皇宮權力最高的是太后。但二十一年前可不是。那時候……是先皇!當然,墨老闆並沒有特指幕後人有最高的權力,說明太后、西廠督主和冥衛都指揮使都有可能。於情感上來說,她不希望是太后和義父。「然後呢?」「就這些了。」墨老闆伸了個懶腰,悠然說道。「當時我乾娘對這些其實並不敢興趣,也就沒刨根問底,情報庫所記錄的也只有這些。」「真的?」白纖羽投去了懷疑的眼神。墨老闆笑道:「信不信由你,我可不是你的下屬,沒義務幫你調查這個調查那個。」白纖羽想了想,開口道:「那人現在在哪兒?名字叫什麼?」「那人已經隱姓埋名,遠離紛爭了。」墨老闆眯眼回答,看到白纖羽緊皺起眉頭,緊接著又說道。「不過我可以破例幫你一回,給你那人現在的地址。至於名字,你自己去問吧。」「你為什麼要幫我?」白纖羽問出了關鍵。「也許是覺得你可憐吧。」「可憐?」「對,在我看來就是可憐呀。」墨老闆走到白纖羽面前,調皮的伸手捏了捏對方柔嫩的臉蛋,隨即轉身,裙擺微微揚起,裹出一小截勻稱小腿來,朝著院門口走去。「以後你就會知道的。」注視著女人倩影漸漸離去,白纖羽揉了揉自己被捏的稍稍發紅的臉蛋,嘟囔道:「夫君說的沒錯,這女人真有病。」她扭頭望著石桌上墨老闆留下的一張紙條,拿起查看。上面是一行地址。「這女人究竟有沒有在騙我?」白纖羽眸光微微閃爍,若有所思。「她為什麼要幫我呢?目的何在?我與她之間也沒什麼利益所在。」想了半天白纖羽也沒有任何頭緒,將地址條緊緊握在胸前,淡淡道:「無論如何先調查一下再說,倘若真能找出當年白家滿門被屠的真相,那……」女人輕嘆一氣,轉身進了屋子。……清晨洗漱完畢,宮內侍女便早早端來了精緻早膳。經過了昨晚『同床』的兩人,此時坐在餐桌前倒是一副很平靜的樣子,既無親近也無尷尬。紅竹兒卻故意打破這種平衡氛圍,笑吟吟的詢問曼迦葉:「第一次跟男人睡的感覺如何?」曼迦葉翻起白眼冷冷道:「你自己不是已經嘗過了嗎?還需要來問我,要不今晚你再體驗一下?」「好,一言為定。」紅竹兒結實的葫腰一擰,身側纖如梨條,無一絲余贅,主動貼在陳牧身邊。「那今晚我們睡?」陳牧語出驚人:「昨晚我親她了。」嗯??兩女全都愣住了。曼迦葉瞬間如炸毛的貓跳起:「你騙鬼去吧,昨晚老娘壓根就沒怎麼睡,親你個大頭鬼!」陳牧指了指自己的右側脖頸下方:「你拉開衣服看看,那裡有沒有親過的痕迹。」「看就看。」曼迦葉扯開衣襟。可下一秒她便呆住了,望著微微隆起的肌膚上明顯是親吻過的痕迹,嘴巴微微張大。紅竹兒偷偷給陳牧豎起大拇指。還是你牛。陳牧喝完湯擦了擦嘴慢斯條理的說道:「跟我這種人在一張床上睡覺是很不安全的,如果不是我比較君子,可能今早起來,你的衣服都不見了。」「陳——」「喂,別那麼大聲,小心隔牆有耳。」見曼迦葉欲要暴起,陳牧抬起手指輕輕搖了搖。曼迦葉咬牙切齒:「你等著,我一定找機會切了你那玩意!」「你不心疼就隨便切。」「……」曼迦葉氣的抓起筷子扔了過去。「老娘心疼個鎚子,這輩子都不會心疼!」看著打鬧的兩人,紅竹兒搖頭嘆息:「天生的冤家。」……用過早膳,陳牧三人在侍女的帶領下又來到了那座寒氣侵染的小院。美貌女官早早等在那裡。「勞煩鬼醫前輩了。」女官行了一禮,眸子瞥了眼身後的紅竹兒和曼迦葉,退到了一側靜靜看著。陳牧微一頷首,掀開幔帳來到床榻前。經過昨日『天外之物』的壓制,那個瘋癲的怪女子此刻很安靜的躺在榻上,但身上的黑氣卻濃郁了幾分。沉睡的模樣與曼迦葉更為相似。陳牧環視一圈,發現上方的符篆重新被安置。而且床榻周圍多了一圈白色的粉末,像細鹽一樣,也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用的。陳牧伸出手掌摁在女人的腹部。隨著『天外之物』的進入,女人粗糙的皮膚上泛起密密麻麻針孔類的小洞,一縷縷黑氣被排斥出來。雖然過程與昨天大致相同,但陳牧卻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異狀。這女人的身體沒有昨天那麼冰寒,反而極為滾燙。他想了想,輕輕解開女人的衣襟,發現女子腹部放著一枚金色的圓形金屬牌。金屬牌上的圖案極為詭異。是一個女人伏跪在地上,雙手托舉著嬰兒,而嬰兒的臍帶與女人腹下還連接在一起。就在陳牧欲要仔細查看時,女人腹部突然隆起。就好像一個神秘物體欲要破肚而出,在薄薄的肚皮上頂凸出奇怪的形狀。不過這詭異現象僅維持了數秒便又回歸了平靜。「啊……」怪女人突然張開嘴巴,喉嚨深處擠壓出沙啞細微的聲音。她在說什麼?陳牧俯下身子,將耳朵湊到女人唇前認真聆聽,聽了好一會兒才隱隱聽出了大概:「白雪非白……雙魚非魚……」怪女人只是不斷重複著這一句話,讓陳牧極為費解。什麼意思?莫非這女人與白雪兒公主以及雙魚玉佩有關係?魔氣祛除結束后,陳牧望著重新被鎖上的房門,扭頭對女官問道:「王后不打算召見老夫嗎?」女官微微一笑:「王后還有緊要事需要處理,等她召見時,屬下自會前來通知您。」陳牧點了點頭,沒再繼續詢問。這時,他忽然瞥見遠處高樓之頂有一道身影靜立著,對方的視線似乎一直盯著這裡。可陳牧一個眨眼,那身影又消失不見。是王后嗎?陳牧皺了皺蠶眉,若有所思。——大炎,鳳鳶宮內。處理完政事的太后將摺子扔到一旁,輕打著哈欠,嬌美無雙的容顏染著幾分疲倦。熬了一整夜雖然很疲憊,但依舊缺乏睡意。只怪對那男人思念的緊。只要一挨到床上,便懷念起了陳牧懷裡的溫暖,輾轉反側,思念成疾。「真是哀家的冤家啊。」太后揉了揉略有些僵硬的細腰,細薄的紗質縷衣順著香肩滑落,露出了如雪般的肌膚。準備起身時,她忽然感覺胃裡一陣難受,似是想吐,腦袋也是稍稍有些暈眩。「太后!」察覺到異常的暗衛立即顯出身形,扶住了太后。「沒關係,可能……可能一宿沒睡,有些累。」太后被扶坐在旁邊的軟椅上,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一邊說著,她隨手拿起桌上有些涼了的茶水,輕抿了一口,可下一秒她又捂住胸口乾嘔起來,神情略顯痛苦。暗衛見狀蹙起嬌眉,手指輕輕搭在太后的皓腕處。「沒事,不用大驚小怪,就是累了而已。」太後有些好笑對方的大驚小怪,待身子不適感漸漸消失后,端起茶杯又抿了幾口。而暗衛的臉色卻變得尤為怪異。她輕咳了一聲,低聲道:「太后,如果屬下檢查無誤,太后大概是……有喜了。」「噗——」剛入口的茶水直接噴了出來。噴了女暗衛一臉。太后微張著丹潤的櫻唇獃獃看著暗衛,呆萌的模樣好似被嚇愣的小兔子,嘴角幾滴茶水緩緩落下。她起身盯著對方顫聲詢問:「你……你說什麼?」女暗衛眼神複雜,抹去臉上被噴的茶水,苦笑道:「太后……您懷有身孕了。」「……」太后癱坐在椅子上,徹底陷入了獃滯狀態。有身孕了?誰的?呸!這不是廢話嘛,肯定是那混小子的!女人大腦一片亂糟糟的,好似無數毛線團被纏擾在一起,想要冷靜思考都不能。怎麼就懷孕了呢?好像也沒跟陳牧做幾次啊。女暗衛此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誰能想到堂堂大炎太后竟然懷孕了,這消息一旦泄露,必然會讓整個大炎為之沸騰,包括其他國家。她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當初就不該讓太後接近陳牧那個渣男。白送不說還給對方延續血脈。為了讓自己的判斷更有信服力,女暗衛取出一枚法器羅盤,輕輕放在太后的掌心,捏出法決進行測算。一番衍算后,她抬頭乾巴巴的說道:「太……太后……好像不止一個。」「雙胞胎!?」太后深吸了口氣,下意識撫住自己的小腹。陳牧這貨也太強了吧,直接給哀家送了一對雙胞胎,未免太……太霸道了。喜、憂、愁、樂……種種滋味湧上心頭。「不是雙胞胎……」女暗衛吞咽了口唾沫,望著羅盤上浮動的紅色絲芒,聲音乾澀。「從法器度測來看,應該是三個。」撲通——太后直接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