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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娘親你和伊兒一樣嗎?

  開元二十八年,一月五日。酉時。


  郭伊眾人啟程還未到三個時辰,頭頂的就暗了下來。艾爾克也不敢確定還需要多久才能抵達瓜州,若是在一更前抵達不了伊洲就會遇上宵禁。那時要是再找容身之所就更加難了。於是眾人決定在大道旁搭灶起爐,就讓郭伊一人睡在車廂內,薩熱與艾爾克就依靠著輞休息便是。郭伊眾人皆沒官職,所以館驛也不會讓他們進入。當薩熱還有艾爾克問郭伊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郭伊居然看著上剛剛升起的月亮提議彼此講一個故事度過此夜。艾爾克兩人午間時分還對誇過郭伊逐漸成熟,可沒想到夜間竟然出如此幼稚的提議。短短一日的反差已經讓兩人無力反駁了。


  艾爾克在離大道不遠處找了一顆大樹正好可以捆住馬匹也可以遮擋一下夜間的雪。薩熱則是在周圍尋一些石頭用來搭造臨時灶。郭伊便是去找些幹燥的木材用於生火,順便給自己的懷爐加點碳。


  薩熱一邊搭著灶台一邊和艾爾克打鬧道:“吾早知娘子喜聽故事,但如今才知道娘子居然那麽喜歡聽。你可知我們從伊洲出來時,娘子是為了去見何人才耽誤?”


  艾爾克正在給馬匹添上更加暖和的衣物道:“娘子不是去見陳公公了嗎?這陳公公究竟何人?”


  “這陳公公曾是服侍當今聖上的貼身臣子。後因年事以高,聖上念在舊情便讓陳公公告老還鄉。可那還有家人,便跟著郭都護來到了伊洲,姐夫也就成了他的營田使。把內櫃中的鍋給我。”薩熱道:“啊伊在陳公公上交糧表的時候遇見,聽過陳公公講過一次長安趣事後從此便喜聽故事。”


  “娘子這是得病了嗎?”艾爾克轉進車廂內找到了鍋、鏟丟給薩熱後道:“一種隻要喜愛上某事便無法自拔。薩兄的膳食便是,陳公公的故事也是如此。”


  “哈哈,艾兄怎麽一,我看亦是如此!”薩熱回應道。


  郭伊撿完柴火回來後就遠遠聽到這兩人又在議論自己,氣得將柴火丟到這二人麵前道:“你們又在議論奴家,奴家究竟做了何事讓爾等一都不可消停?”


  “無事,無事。我與薩兄隻是談起一些往事而已,不打緊。”艾爾克賠笑道。


  “哼。隨你們怎麽,總之今夜我要聽到你們二人的故事。”郭伊也沒太關注二人的神情接著道:“如今當務之急還是趕緊把晚膳做起。”


  “錯,應是抓緊起火!再晚些就真的什麽都看不見了。”艾爾克反駁道。


  郭伊嘟著嘴甩甩手道:“奴家要做晚膳,難不成是不需要要生火嗎不都一個樣嗎?”


  艾爾克一臉無奈,他想通過這些細節告訴郭伊,在野外留宿就算沒有食材做膳食,當務之急還是要生火。薩熱則是看著兩人在一旁鬥嘴也不想把話題轉向自己隻好暗自偷笑著。


  郭伊將大塊的柴火用力掰成可以放進灶台裏的大,嘴裏還聲的嘟囔的著。艾爾克看到之後悄咪咪走到郭伊後麵才勉強可以聽見郭伊嘟囔道:“這兩人就知道欺負奴家!當真以為奴家想聽故事嗎?隻是這夜裏不知有多少野獸,大夥話還可打起精神。不識好人心!”


  艾爾克聽完過後露出了笑容,隨後瞧瞧走到正在整理食材的薩熱旁邊告知與他聽到的消息。薩熱聽完過後則是微微一笑,繼續擺弄著食材道:“稍後是你先講還是我先講?”艾爾克被問的有些發懵,疑惑著回答道:“要吾先講什麽?”薩熱指了指郭伊道:“當然是方才娘子所求。”艾爾克懂得了薩熱的意思後走到灶火旁,對著郭伊道:“娘子,你想聽什麽?”


  郭伊聽到艾爾克這話語立刻眼神放光,在張家村得知艾爾克其實是願意講故事的,於是郭伊乖巧的道:“那自然是要聽你在遊曆途中遇見的趣事。”


  艾爾克回應道:“那可太多了,不知該從何起。”


  “我們明日午時之前能到瓜州?”郭伊等到艾爾克點頭後道:“那便同我講一下張娘所的綢會可好?”


  “巧了,我也曾聽聞過這瓜州綢會,但未曾親眼見過。”薩熱將食材處理完畢後將雪塊丟進鍋內道:“鄙人也想聽聽這綢會究竟有多少名貴綢緞有多豪華。”


  艾爾克看著這兩人如此好奇也不賣關子道:“關於這綢會鄙人也不太熟知。上次在瓜州是六月時節,聽城中書之人所講。每年開年各州有名望的商會都會拿出自家得意的綢緞到街上售賣,隻要被人看上皆是黃金萬兩的交易。其中還有不少隱藏大世之中的能人異士,他們大多一生隻做出幾件綢緞,而且那些綢緞皆是上所擁有的佳品。”


  “上佳品?”郭伊驚呼道:“世上真有此物?”


  “那是必然!我大唐疆土上有多少能人異士是不為人知的?幾件上佳品還是有的。”艾爾克驕傲的道:“不過這些能人異士都有些怪異之舉,前些年有個老者的綢緞非要賣給與他有緣之人,有人出價一寸百兩黃金都不肯賣。待到這位老者見到路上遇到一個孩兒,見他眼裏有光便贈予那孩兒了。”


  “為何聽其如此荒誕?”薩熱插嘴道。


  “還有更加荒誕的事。聽傳聞,這孩兒將綢緞帶回家後,家中長者便立即賣給了那個出價一寸百兩黃金的商人。這件事後來傳到了那位老者耳裏,他沒過幾日便自盡在家中。”艾爾克道:“這綢會還得等我們到了瓜州親眼瞧見才知是何模樣。薩兄,不如講講你的趣聞?”


  “舅舅,能有何趣聞?打奴家記事起舅舅便在府中了。”郭伊有些意猶未盡還想聽艾爾克繼續講,隻是艾爾克不想再講了有些無奈。


  “正是,不過我知道姐姐的趣事。”薩熱對著郭伊笑道:“你可想知道姐姐是如何與姐夫相遇?”


  郭伊頓時來了勁,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以前從未聽父上母上起過此事!在印象裏就知道每次郭諸熙要打她的時候,她隻要躲到郭氏房內或者附近便可躲過。本以為這是他們二人約定好的,或是郭諸熙害怕郭氏,可見得其他人家中基本都是男人當家做主未見一家主人會如此害怕自家妻子。如今可以聽到自己的舅舅起爹媽二人之事,也就立刻點點頭表示特別想聽薩熱講。


  “姐姐與姐夫是在長安相遇。”薩熱回憶起以前的事情道:“那時父上母上仙遊的早,姐姐帶著我從回鶻來到了長安謀生,我們在西市擺起了攤子專門賣菜肴。”


  郭伊聽的津津有味急忙道:“那父上是怎麽結識母上?”


  “姐夫本就是一個生意人。一日忙完家中事務後便來西市閑逛,遇見姐姐後就找了媒人了媒,兩人便成了親。後來郭都護要攜家眷上任北庭都護,於是我們便一同來了伊洲。”薩熱看到水熱的差不多了,就將食材倒進了鍋裏,自顧忙晚膳去了。


  “這就沒了?”郭伊詫異道:“見一麵,找個媒人,提親,成親就沒了嗎?”


  薩熱隻要一開始做膳食那有閑情搭理郭伊,就找個借口敷衍道:“不然你以為能有發生什麽驚地泣鬼神之事?”


  “這般便就成親了?”郭伊十分不解但還是接過薩熱煮的湯喝了一口道:“成親竟然如此無趣,為何母上總要給我介紹些郎君?正是不能理解。”


  艾爾克夾起一塊肉吃了口道:“還有很多事情你不知呢。”


  郭伊睜大眼睛問道:“還有何事?”


  “尊父可是伊洲城內有官職之人中極少納妾之一。”艾爾克放下碗道:“尊父對汝尊母的感情可是地可鑒,尊母生你時險些遇難,尊父就決定寧願無男也不願再讓尊母身孕。總之尊母要何物,郭兄能夠辦到的便全部傾注於其。試問這下有多少男子可做如此?”


  “怪不得每次父上罵我時隻要我躲到母上的房中,父上便奈何不了我。”郭伊興奮的道:“可這是為何?他們之間就見了一麵便就成親了?”


  “哎呀,你可知你為何叫郭伊?”薩熱似乎被郭伊的智商弄的受不了了,於是開口問道。


  “奴家知道,那便是奴家生在伊洲,於是取名為伊。”郭伊回答道。。


  “不是。”薩爾解釋道:“姐姐曾和姐夫提起過想家。可直到今日都未有家中消息,每次月亮升起之時,姐姐都會抬頭望著。為何姐姐喚你名為啊伊,便是我們回鶻語中月亮之意。見月思鄉。”


  郭伊聽完之後看著上的月亮想到遠在伊洲的娘親是否和她一樣抬頭看著月亮。一時間郭伊已經精疲力盡了向兩人告知自己已經飽腹後回到車廂偷偷抹著眼淚,也不是過來多久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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