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還是不甘心
暮蟬衣唇畔露出一抹微笑,像是想起了什麽,眼中透出一絲淡淡的哀傷。
她像在安慰包思慕,又像說給自己聽,喃喃地說道:
“他心裏沒你,你就是撞得頭破血流,於他而言,也不過是無關緊要罷了。”
包思慕背脊一顫,無聲的閉上雙眼,心裏一陣酸痛。
暮蟬衣輕歎了一聲,低垂下眼瞼,玉手擦去她眼角的淚痕,淡淡說道:
“他心裏若有你的位置,你就是一聲輕咳,於他而言,也不是小事,而你的小事,便全成了至關重要的大事。”
“道理我都明白,可……嗬……”一聲自嘲的笑聲,從唇邊流出,包思慕痛苦的說道:“我還是做不到,我還是不甘心。”
暮蟬衣凝目看了包思慕片刻,心知感情的事,若是僅憑幾句勸說,就能懸崖勒馬的話,那麽,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麽多的癡男怨女了。
感情……
說到底,不過是情難自禁,身不由己。
暮蟬衣眼底露出一絲憐惜,玉手抬起,正欲落到包思慕的頭上,她手指微微一僵,緩緩抬頭,朝門口望去。
紀梵音站在門口,與暮蟬衣對視一眼,笑著回頭,說了一句:
“現在有點不方便,塵塵,鳳笨笨,你倆站在那兒,稍等一會兒。”
聞聲,包思慕神色一晃,立馬起身,揪住袖子胡亂的在臉上擦了幾下,倉皇無措的回頭。
紀梵音微微眯眼,上下打量。
此刻,包思慕兩眼通紅,眼中布滿了紅血絲,整個人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
尤其是此刻,她慌張又羞怯的模樣,讓紀梵音怎麽也沒辦法和初見時的包思慕聯係起來。
那日,夕陽傾落,包思慕一身颯爽,騎跨在馬背上,正追趕著朝廷懸賞的逃犯。
“水公子。”包思慕沙啞的聲音,喚回紀梵音飛遠的思緒。
她笑了笑,倚靠在門口,說道:
“鳳笨笨派我過來瞅一眼,要是方便了,他們再過來。”
包思慕臉色一紅,想起了那晚祠堂裏發生的一幕:
“沒什麽不方便的,請水公子他們進來吧。”
紀梵音看了包思慕一眼,閑淡的說道:
“包姑娘,我要是你,就去洗把臉,再請他們進來。”
包思慕低頭看了看,衣著完好,又理了理柔順的發絲,開口說道:
“可以了。”
紀梵音直勾勾的盯住包思慕,看了久久,直到把包思慕看得渾身不自在,她才移開了視線,朝暮蟬衣望去,說道:
“暮姑娘呢?不進去披件衣裳?”
暮蟬衣略顯蒼白的臉上,一閃而過驚訝。
她是名醫者,也是個江湖中人。
江湖人,無拘無束,不拘小節。
她現在又是個病人,雖說,隻穿著單衣,但也遮得嚴嚴實實,絕對沒有露些不該露的。
這時,包思慕問出了暮蟬衣心中的疑問:
“不用吧?蟬衣剛醒,我覺得穿這樣就挺好,別折騰了。”
紀梵音聳了聳肩:
“我是沒意見的,隻是,鳳笨笨臉皮薄,暮姑娘穿著單衣,我擔心他不好意思進來。”
包思慕眉頭微擰,有些不悅: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哪兒有那麽多的避諱。再說了,蟬衣又不是沒穿衣裳,鳳逍遙怎麽就進不來了。我看,是你在拿鳳逍遙當幌子才對。”
紀梵音驚喜的眼前一亮:
“包姑娘果然冰雪聰明,一點就懂~”
包思慕被她噎住,一口氣憋在胸口,狠狠地瞪住門口。
紀梵音莞爾一笑:
“既然明白,那就勞駕,去穿件衣裳吧。”
包思慕氣急:
“紀梵音!你……”
暮蟬衣抬手,拉住包思慕的手臂,輕輕的搖搖頭,示意她——算了,別爭了。
一炷香後,穿戴整齊的暮蟬衣,被包思慕攙扶著坐回軟塌。
包思慕緊緊的咬住下唇,忍住火氣,沒有當場發作。
紀梵音回頭,朝庭院喊了一聲:
“塵塵,鳳笨笨,可以了,進來吧。”
在院子裏等候的鳳逍遙,暗暗鬆了口氣,朝紀梵音豎了一個大拇指,藏起眼中感激的笑,跟在水清塵身邊,走進屋裏。
包思慕扶住暮蟬衣的手,走到圓桌旁,坐下。
水清塵朝暮蟬衣客氣又疏離的淺淺一笑,示意她伸手。
暮蟬衣抬起手臂,把手腕伸了過去。
水清塵指腹按壓在她的腕內,靜靜的把脈:
“另一隻手。”
暮蟬衣無聲的伸出右手,趁水清塵把脈時,聲音沙啞,淡聲詢問:
“水公子的救命之恩,暮蟬衣記下了,來日若有需要,暮蟬衣自當全力相助。”
水清塵溫聲道:
“無妨,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暮蟬衣唇色蒼白,像秋水一般清冷的眸子,落在水清塵的身上,不由的在心裏感慨:
也不怪包思慕會為他心動。
這樣清雅溫潤的少年,不動心,才更讓感到訝異。
暮蟬衣閑聊般問起:
“義診時,就覺得水公子仁心仁術,是為難得一見的杏林高手,不知水公子師承哪位高人?學醫幾載?”
紀梵音立在水清塵的身後,對暮蟬衣的問題,也感到好奇。
鳳逍遙和包思慕的視線焦點,也都落到了水清塵的身上。
這個問題……
他們也很想知道。
漫長的靜默後,水清塵突然回頭。
紀梵音不禁嚇了一跳:
“幹,幹嘛……我沒說話。”
水清塵無神的歎息一聲。
她是沒說話,可落在他背上的目光,灼熱的能燙掉他一層皮。
“你站過去一點。”水清塵輕聲說道。
紀梵音眨了眨眼睛,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也沒說什麽,往一旁挪了幾步,站的離水清塵最遠。
水清塵靜下心,繼續診脈,徐徐的回答:
“剛學了兩個月不到。”
暮蟬衣擰了擰眉頭,沒再繼續問下去。
過了片刻,水清塵起身,朝一旁走去。
鳳逍遙心領神會,跟著過去,立在書桌旁,開始研磨。
水清塵邊寫藥房,邊輕聲說道:
“暮姑娘的身體,已無大礙,隻是,氣血不通,再熬一副藥,即可。”
聞聲,包思慕心裏的緊張,稍稍鬆了鬆,感激的說道:
“幸好,幸好有水公子在,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