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牽著本相去榻上
裴清商撣了撣衣袖,淡聲問在場眾臣:“你們還想玩麽?”
大家皆是一愣,旋即打量裴丞相的麵色,紛紛搖頭擺手,十分識趣地:“不了不了,我們家中還有事,就不多打擾丞相休息了。”
裴清商頷首,喚家丁奴仆過來領著大臣們離開。
他轉身要進屋,司邈邈還傻傻待在原地。
“四兒,”裴清商步上台階,忽而側首呼喚:“該去煎藥了。”
司邈邈這才恍如夢醒,連忙跑著去了小廚房。
透過白紗望著跌跌撞撞跑遠的麗影,裴清商薄唇微挑,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在心頭騰起。
司邈邈去到小廚房時,錦繡已經在看著爐子裏的小火,藥壺裏咕嘟咕嘟冒著熱泡。
“殿下!”錦繡拿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奴婢猜著時辰差不多,這藥快煎好了,等會您就能拿給大人啦!”
司邈邈感動地眯起眼睛,捧著錦繡的手:“謝謝貼心的小錦繡,廚房裏有沒有吃的,拿一點給本宮,快餓死了!”
錦繡連忙轉身從籠屜中拿出兩個巴掌大小的肉包子:“有是有,不過有點涼了,奴婢幫您熱一下。”
司邈邈直說不必,她從錦繡手裏拿過包子就啃,吃的腮幫子鼓鼓:“來不及熱了,裴清商一會就要喝藥,隨便吃點墊墊肚子吧。”
從昨夜到現在,她已經一點都沒進食了。
司邈邈一直沒感覺到餓,方才進廚房聞道炊火香氣才覺得腹中空空。
錦繡倒了一杯茶給她,見司邈邈狼吞虎咽,錦繡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臉上逐漸浮現滿足幸福的微笑。
“殿下,您對我們大人真好。”
她冷不丁冒出這麽一句,司邈邈險些嗆著。
“這沒什麽的,”她不顧形象地拿手背擦去嘴角肉沫:“裴丞相不也對本宮……和陛下很好嘛。本宮這叫投桃報李,應該的。”
錦繡雙手交握放在心口,滿眼亮晶晶:“大人喜歡您果真是沒錯的,殿下是個極好的姑娘!”
司邈邈嚼肉包的動作一頓:“裴丞相喜歡本宮?誰說的!”
錦繡無辜眨眼:“這……都看的出來呀,我們大人從沒帶別的姑娘回府。”
“他師妹不也是姑娘嗎?”
錦繡擺擺手:“大人說過,冷姑娘不算女人。”
“就憑這個你們就斷定裴丞相喜歡本宮也太草率了,他之所以帶本宮回府,那是因為本宮身份是長公主,他身為臣子怎麽敢忤逆?”
錦繡百口莫辯,似是想說什麽,又顧慮著沒有說出口。
到最後,她跺腳哎呀了一聲:“殿下要是不信,可以趁大人睡著了去聽聽,大人連說夢話都是喊殿下的名字呢!”
“這你又是聽誰說的!”
“吳管家呀。”
吳管家還偷聽裴清商睡覺時說夢話?
司邈邈滿臉寫著不相信。
不過……裴清商昨夜發熱,倒好像真的喊了她一聲。
應該是巧合吧!
司邈邈又情不自禁地想到那個在山洞裏的月夜,裴清商發梢與眉眼都沾著水漬,但眼底情緒炙燙。
他那會沒有說出口的話,會不會也是要認認真真地跟她告白?
不知為何,想到那會司邈邈就沒有勇氣麵對。
等藥煎好,她就匆匆端著回了裴清商的院子。
此時裴清商正站在桌前,提筆挽袖練字。他看不見,但下筆流暢,動作嫻熟自然。
司邈邈本在心中佩服他如此厲害,卻在將藥碗端過去的瞬間看見,裴清商手下的紙上,撇和捺分家,橫和豎誰也不挨著誰。
好家夥,這是憑著心情隨意亂寫?
她輕輕地將藥碗放在桌子一旁,裴清商聽見響動,便放下狼毫,伸手到了她麵前。
司邈邈看他這個意思,是要她把藥碗放在他手上?
她隻好端起藥碗,摸了摸邊沿的溫度,再遞給裴清商。
裴清商握到藥碗的一瞬間,他似有一聲低不可聞地沉息,隨後命令道::“牽著本相,去榻上。”
司邈邈一呆,完全沒想到他原來是這個意思。
她隻好將藥碗又拿下來,捏著裴清商的指尖帶著他進內室去。
走進去的過程中,裴清商的腿險些撞在擺放在房屋正中央的鎏金紫銅瑞獸香爐上,司邈邈眼疾手快,用手掌抵住他的胸膛,裴清商腳下一停,才避免了磕碰的危險。
待到了床榻邊,裴清商撩袍坐下,這才微微傾身伸掌:“再去將藥拿來。”
司邈邈噔噔地又跑來跑去將藥端回,她重新放在了裴清商的手掌上,他卻像是有些不滿:“不用勺子喂了?”
這個裴清商真把她當成丫鬟來使喚了,氣的司邈邈真想將藥扣在他頭上!
可是她看著裴清商眼前纏繞著的白紗,一時間又於心不忍。
轉念一想,他也是為了阿玉才受了工傷。
罷了,就勉為其難地順著他吧。
司邈邈坐在他身旁,舀了一口藥汁吹了吹遞去裴清商唇邊。
這次他倒是沒再提離譜的要求,乖乖地喝藥,直到一碗苦湯用盡。
司邈邈知道他的習慣,便去架子上拿來白巾供他擦拭唇邊。
裴清商捏著巾帕,舒漫又慵懶地說了一聲:“四兒,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一種名為‘晚香子’的香薰氣?”
司邈邈抬起袖子,左右嗅了嗅。
有嗎?她完全沒聞出什麽來呀。
裴清商將白巾準確無誤地扔去司邈邈身旁的紅木圓桌上,他淨瘦的長腿微曲,拿手整了整衣襟,說的漫不經心——
“晚香子是六宮研磨,隻敬獻給長公主殿下所用的香料。平日裏長公主的宮人會拿這種香料為她熏衣裳。”
司邈邈一驚,想要後退,白嫩的手腕卻直接被裴清商握住。
他強勢地拽著她到了身前,司邈邈不敵他力氣,直接撲倒在他身上。
裴清商微微垂首,冷情的眉頭輕揚:“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本相,為何你身上也有這種香氣。”
司邈邈心跳如鼓,壓根不知作何反應。
隻見裴清商用指腹摩挲著她腕間軟肉:“是不是你偷了殿下的香,嗯?”
說罷,他微微偏首,緩慢靠近司邈邈的脖頸間。
“還是說,你就是殿下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