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去告訴裴丞相
吳管家稍微一打量,頓時有些驚訝:“大人,是炭火燒的太旺了嗎,您怎麽……”
裴清商額頭上的汗珠順著下頜滴落,他隻著了單衣,領口隱約露出健碩的胸膛。
此時,裴清商的麵容沉冷,眼下有仿佛醉酒後的薄紅,他手裏提著衣裳,大步去了自己的靜室。
他還留下一句:“今日不去宮中了。”
裴清商進入靜室後闔上了門,留下吳管家和小廝麵麵相覷。
小廝很是納悶:“咱們家大人這是怎麽了?麵色紅紅,還滿頭大汗,難道……是在房間裏剛打了一套拳法?”
吳管家跳起來給了小廝腦門一個暴打:“還不都是你,昨夜為什麽不給大人看著點炭火,你瞅把咱們大人熱的!”
小廝捂著腦門,一張臉皺成苦瓜:“冤枉啊,昨晚大人壓根沒讓用炭盆取火。”
“沒有?”吳管家一愣,回頭看著緊閉的房門:“奇了怪了,那這是怎麽回事……”
靜室內燃著徐徐檀香,白煙升起的時候,帶來一陣陣靜心凝神的效果。
屋外陰天,窗格透露進同樣昏暗的神色,打在盤坐的裴清商身上,為他整個人籠上一層陰影。
他皺著眉,任由汗珠順著輪廓分明的眉眼滑落,再由下頜滴在地上。
可是不知為何,他越是想趕走腦海中的雜念,就越是徒勞。
司邈邈那一張豔麗而生動的麵孔無數次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裴清商陡然睜開雙目,那眼中的黑,就像是一滴墨點入大海,隻剩下收鞘後的冷息,還帶著心神紊亂的淡淡漣漪。
他微微撐地,指腹按住眉間,冗長地勻過呼吸。
裴清商自幼就跟在高僧玄德大師身邊,最先學會的就是入定打坐,他的耐力及忍受力早已出神入化,也非常人可比。
可是現在,一池心水偏被攪動。
裴清商幾次想按住心火沸沸,但都無功。
迫不得已下,他起身,抽出一旁兵器架上放置的寶劍。
劍鋒忽然出鞘的那一瞬間發出颯颯的嗡鳴震顫,裴清商挽劍刃如手持無物,空來空往,揮灑自如。
白刃寒光,一如他眼中鋒芒。
劍影揮如流水,一番聽不見的金鼓齊鳴後,裴清商已汗水淋漓,他彎腰撐膝,輕又急的喘息。
他眉眼俊美,此時更帶著一絲不複冷然的肆謔。
裴清商稍抬眉眼,勁瘦的腰直起,隻見一個劍花剛剛挽出,他便將劍送進了鞘中。
他敞窗,長身頎立,眉眼沉冷,仿佛剛才的張狂與肆意不羈隻是旁人的錯覺。
裴清商自問對司邈邈的喜歡,雖然不是一星半點,也不至於幹擾心神。
可為什麽一個簡單的夢,普通的一吻,就能讓他方寸大亂?
他雙掌按住窗欞欄杆,指節微微僵白,目色一寸寸的黑寂下去,正如深海層層蔓上來。
而另外一邊,司邈邈也幾乎魂不守舍。
她無數次趴在桌子上看著華蓮送的那盒夢魂香,回想起華聯所說:“你喜歡誰,夢會告訴你答案。”
那她夢到了裴清商,還夢到裴清商親了她,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心底在期待這樣的事發生?!
司邈邈想到這裏,在一次恨恨捶桌,臉色羞紅地趴在了桌上:“司邈邈,你這個不要臉的大美人!”
因著夢境這層原因,司邈邈這幾日又躲在房內。
有一次,謝安瀾來看望她,剛跟司邈邈在花園裏散步沒一會,就見裴清商帶著幾個官員從花園盡頭的方向走來。
司邈邈就仿佛被踩著尾巴的貓一般,登時慌張地四下左右看了一圈,最後一個閃身藏到了樹後。
謝安瀾驚訝:“邈邈,你幹嘛?!”
司邈邈站在樹後露出半張幽怨而且詭異的粉紅的臉,說道:“安瀾,不可以說看到我!”
說完,她就又藏了進去。
謝安瀾剛要追問,那邊裴清商已經帶著幾個大臣走到了她麵前。
裴清商冷淡的視線剛掃過來,謝安瀾下意識張開雙臂,自我交待:“裴大人你可看清楚了,我這次沒有帶任何兵器入宮。”
裴清商冷峻著一張麵孔,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緊接著一言不發地離開,那幾個大臣低首跟在他身後,一行人匆匆走了。
謝安瀾呼出一口氣,她對樹後喊了一聲:“邈邈,出來吧。”
司邈邈頭頂兩片落葉,探出腦袋來左右看了一圈,這才放心蹦了出來。
謝安瀾感到奇怪:“你和裴丞相又在搞什麽把戲,怎麽見到他就像是耗子見了貓,還得躲起來?”
司邈邈有氣無力地朝反方向走:“有機會再跟你解釋吧。”
謝安瀾雖然疑惑,但到底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隻興奮地紅著麵頰道:“邈邈,十日後的鬆林山院要廣招學子,就在山上玩半個月,我們一起去吧!”
鬆林山院?司邈邈記得這個地方。
那不是遊戲裏刷副本的地方嗎,她還記得她每次進去,不是碰上歹徒就是碰到劫匪。
鬆林山院名義上是一群不肯入仕為官的老頭子們,自詡閑雲野鶴,但每年都會開班收徒,教半個月以後就不管了。
美名其曰是收學生,其實就是收點錢好生活。
司邈邈毫無興趣,擺手說不去。
謝安瀾急了:“去吧,求你了,小知和明珠都答應了。”
司邈邈大搖大擺朝前走:“我可沒那個心情去浪費時間,小知會答應是因為她本身就不會拒絕你,明珠肯定是你拿美食誘惑她了。”
謝安瀾低下頭:“被你猜中了……但是,就陪我去一次吧好不好,就這一次!”
司邈邈停下腳步,回過頭疑惑地挑起柳眉:“你到底是為了幹什麽?我怎麽不知道謝將軍還對這種學院感興趣。”
謝安瀾扭著手指,笑出靦腆:“其實是我聽說汪公子準備去閉關學習,我不是想著上次有一些誤會,想再與他講清楚嘛。”
汪正直?好家夥,又是為了那個男人。
司邈邈這次更加堅定了:“你忘了你上次為了這個狗男人要死不活的樣子?不行,我不去,你也不許去!”
“什麽狗男人,那叫句公子!”謝安瀾急了:“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謝安瀾直接轉身就走:“那我去叫住裴丞相,就說你剛剛躲在大樹後偷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