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選夫當如裴丞相
司邈邈趴在他寬朗的背部,感受到裴清商沉沉的嗓音從前方傳來:“殿下,好受點了麽?”
司邈邈有氣無力:“本宮像是拉走了三魂六魄,現在就剩下一具軀殼了。什麽毒藥性這麽厲害,還好你沒有吃。”
她最後一句說完,裴清商握著她小腿的手掌微微收緊。
一時間,他沒有說話。
寒風凜冽地在四周飛舞,暗夜的天更帶著摧枯拉朽般的沉墨色。
司邈邈感覺肚子裏猶如被刀子亂攪了一通,她時不時發出一聲痛楚的哼哼。
裴清商忽然問:“殿下,那天為什麽要幫臣擋刀。”
擋刀?
司邈邈微微皺起眉尖。
她要是說那次是想推他撞上刺客的刀鋒,裴清商大概會把她扔回茅坑裏溺斃。
司邈邈支吾:“你是本宮和陛下最信任的重臣,父皇在世時也對你很是倚重,所以你的安危,本宮自然擔心啊!”
一番假話她說的大言不慚。
還好裴清商無法回頭,否則定然能看見她的滿眼心虛。
“是嗎。”裴清商冷淡的一句,不像是詢問,倒像是自問。
他在想什麽呢?
司邈邈想到上次柳太妃出的餿主意,她攛掇司邈邈對裴清商說,選夫當如丞相這樣的才行。
想到柳太妃那滿臉壞笑還打包票會有用的樣子,司邈邈咬緊下唇,怎麽也說不出口。
但是她今天晚上一點好感也沒加,這到底算怎麽回事。
也不知是不是肚子抽痛和冷冽的風讓她失去理智,她輕啟朱唇,把下巴擱在裴清商的肩膀上道:“其實最重要的一點是,如果有你在,本宮會很安心,你要是出事死了怎麽辦。”
她不等裴清商回答,又繼續:“就是你給人感覺很可靠,依本宮所見,選夫婿的話就要按照丞相這個標準來挑選吧!”
裴清商的腳步忽然停住了。
【厭惡值-1】
望著裴清商頭頂上突然跳出來的提示,司邈邈簡直驚愕。
這招還真管用?!
但是為什麽減的這麽少啊!上次她得罪他一次就加了十點,這次說盡好話才一點?
她正想再說點什麽時,忽然感到臉上一陣冰瑩的涼感。
司邈邈抬頭,見天空已經落下鵝毛大小的雪花,打著旋地飛在他們二人身邊。
“裴清商,你快看,下雪了!”
他微微仰首,眼眸中的深卻比雪夜還濃,裴清商神情冷淡,目底卻仿佛有什麽情緒流淌。
漫天晶瑩的雪花飛舞,落在司邈邈的眉梢額頭,激地她一個寒顫。
此時,腹部不合時宜的傳來幾聲巨響“咕嚕”,她緊皺眉頭,拍了拍裴清商的肩膀:“放本宮回茅廁。”
誰知司邈邈正想下地的時候,她腰上的飄帶竟跟裴清商腰間的玉佩纏掛在了一起。
她伸手要取,腹痛來的氣勢洶洶,她就愈發慌亂,扯又扯不開,倆人被迫身貼身。
裴清商回過身,沉嗓道:“殿下別動了,臣自己來解。”
她彎著腰,他低著頭,兩人頭一次如此親密。從司邈邈的角度,能看見雪花落在裴清商的手背上,又緩慢融化。
“裴丞相,你再不快點本宮很有可能當場憋不住!”
裴清商從袖中抽出匕首,白刃一晃,他直接將拴在衣袍上的玉佩繩割斷。
“殿下去吧。”
司邈邈雖然訝異他的幹脆利落,但肚子疼極,她顧不得許多,轉身奔入茅廁。
錦繡帶著宮中的太醫進相府的時候,司邈邈已經被裴清商背回碧落院,躺在臥房裏翻來覆去許久了。
老太醫眼花手抖,切脈的時候一派嚴肅:“脈象滑數有力,殿下吃了什麽不該吃的?”
錦繡在一旁忙道:“晚上吃了一隻雞腿,半碗梅花湯餅,一隻水晶蹄子和幾口東坡肉!”
裴清商:“……”
老太醫:“如果是吃多了鬧壞肚子,脈象應當是沉滑有數的,但如今看來,殿下更像是服錯藥物。”
裴清商冷目看了一眼司邈邈:“下午的時候喝過一碗湯藥,調心靜氣。”
他看向錦繡:“去將藥渣取來給太醫看。”
錦繡連忙去了。
司邈邈在榻上聽言,也猜到是高畫師給的藥有問題,但是她要是這會被裴清商發現她吃藥是假裝病是真,那她還怎麽留下刷好感?!
她目前為止進度可隻有1點。
司邈邈強行咬著下唇撐坐起身:“本宮沒事,太醫回去吧,一定是今天下午睡覺的時候著涼了。”
裴清商按住她的肩,強迫她躺下:“讓太醫看過藥渣,一切確認穩妥為好。”
見他如此執拗,司邈邈隻得躺在被子裏幹著急。
偏生肚子裏絞痛如針紮,裴清商見她忍的辛苦,便問老太醫:“有什麽辦法先為殿下止疼?”
老太醫拿出一圈銀針攤開,抽出其中幾根細針,拿火燎烤過後:“微臣這就先為殿下針灸止痛。”
司邈邈支起腦袋:“紮針疼嗎?”
老太醫笑的和藹可親:“一點也不疼。”
他找準穴位,猛地按針進穴,司邈邈痛地嗷嗚一聲叫。
“你不是說不疼嗎!”她麵目猙獰。
老太醫微笑:“殿下,前幾針會疼,後麵就沒感覺了,您放心。”
他連紮三針,司邈邈都痛地死去活來,感覺肩膀上酸麻不已。她一度懷疑這個老太醫是不是醫術不精。
但很快,她確實如他所言,感受不到疼了。
因為五針過後,她疼暈過去了。
裴清商冷眉輕皺,藏一個川字,問道:“尋常針灸,殿下怎麽這般叫疼?”
老太醫見怪不怪:“殿下身子嬌貴,從未吃過皮肉苦,臣暫時刺激她的痛穴,一會看過藥渣是何物,對症下藥便會好了。”
司邈邈再次醒來時,耳邊有火盆燒的劈啪聲,室內溫暖如春。
她緩緩睜開眼,迷糊地坐起來,卻發現右手被針灸過的地方根本使不上力。
“錦繡!錦繡!”司邈邈驚慌失措地喊:“本宮的手是不是廢了!”
她話音剛落,床榻邊出現一人,卻並不是錦繡。
裴清商還是昨夜那身玄氅,他眉色疏冷,端著一碗藥:“殿下,您的手臂沒事,隻是睡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