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雞裏有毒
錦繡將玉箸擺在筷枕上,她笑著回應:“大人去書房處理政務了,讓奴婢伺候殿下用膳。”
司邈邈坐在桌前,看著一桌珍饈,珍珠雞、梅花湯餅、筍鴨湯、水晶豬蹄。
她頗為滿意地拿起筷子,暗自感慨那高畫師事辦的不錯,裴清商沒有用清粥小菜搪塞她,至少她吃香喝辣的要求滿足了。
幾筷子下去後,司邈邈剛扯下一隻雞腿,就感到腹部傳來輕微的不適。
她微微呼吸一滯,蟬眉輕輕皺起,嘴裏的雞腿肉也登時不香了。
這種熟悉的感覺……難道要拉肚子!?
但肚子的疼痛感隻持續了片刻後就恢複平靜。
司邈邈沒當回事,隻在用完晚膳後,跟錦繡道:“裴清商的書房在哪兒,你帶本宮去吧。”
刷好感第一步,開始!
她還不忘把那隻扯掉了一隻雞腿的珍珠雞放進食盒裏,一起帶去。
“裴清商肯定忙於政務,大概飯也沒來得及吃。”
錦繡激動地:“殿下真厲害,猜得很準,奴婢聽前院的下人們時常說,丞相大人經常會徹夜批閱奏折,很多時候都忘記用膳呢!”
她提著食盒走到門口,卻發現外麵的小雨已經停了,但夜風中夾雜著初冬的刺骨。
錦繡上前為她係了一個狐絨圍脖,倆人便提著一盞六角燈籠走進寒夜。
寒風穿梭在她們四周,司邈邈凍得打了個哆嗦,燈籠在錦繡手中很是不穩,被風吹得搖晃不止。
錦繡走的很慢,她走一步,再用腳尖緩緩試探往前,隨後瞪大眼睛辨認方向。
司邈邈抱臂跟著她走了一會,就大致猜到。
這裏燈燭昏暗,錦繡的老毛病夜盲恐怕又犯了。
就在錦繡第三次將路邊花園裏的磐石假山認成相府管家以後,司邈邈忍無可忍拿過燈:“好了,還是本宮來找吧,你就跟在本宮後麵。現在你跟本宮說,從碧落院去書房要怎麽走?”
錦繡掰著手指細數:“從碧落出來,應該是左拐,然後上小橋,經過垂花門,再穿過林圃,最後穿過一道長廊就到了!”
“錦繡,為什麽一路上都沒有看到幾個奴仆啊?”
錦繡:“大人不喜歡人多,府中伺候的人本就少,一到了晚上除了守夜巡邏的侍衛,就基本上看不到其餘家仆啦。”
按照錦繡的話,司邈邈帶著她在相府裏穿梭許久,總算看見一處亮著暖橙燈燭的屋舍。
書房的窗戶半敞,隱約能看到泄出一地的燈光,以及裴清商伏案忙碌的半個影子。
司邈邈玩心大起,她將燈籠交給錦繡,讓她等在廊下。
司邈邈躡手躡腳走近窗戶,猛地掀開窗扇,跟著“烏拉”一聲喊叫,隻打算嚇裴清商一跳。
誰知裴清商隻慢慢抬首,給了她一個淡定從容的眼神:“殿下睡醒了?”
說完這句,他又低了頭。
司邈邈玩心受挫,提著食盒推開門走進去:“裴清商,你也太不給麵子了,好歹裝一裝被本宮嚇到了啊!”
她將食盒重重放在桌子上,隨後拖來椅子坐在另外一邊:“枉費本宮冒著寒風來給你送吃的。”
裴清商放下手中狼毫,修長的手掌便將盒蓋打開,珍珠雞的白澤在燭光下流轉,白嫩的肉條讓人看了就食指大動。
但是裴清商沒有動。
他隻是看了一眼,冰雪般的眼風便移向司邈邈:“殿下,這好像少了一隻腿?”
司邈邈瞪眼看著被自己掰掉雞腿從而缺少的部位,理直氣壯地:“來之前本宮幫你嚐了一下,味道還不錯,剩下的都沒舍得吃都給你帶來了!”
她義正言辭:“本宮絕不是給你吃剩的,不然也不會拿整隻雞過來了,而是想跟你分享。”
裴清商看了她一會,淡淡道:“臣很喜歡。”
他說完,將蓋子重新蓋上,又低頭繼續處理政務。
“你喜歡,怎麽不吃?”司邈邈急問。
他分明是騙人,如果他喜歡,怎麽沒有係統提示降低厭惡?!
裴清商耐心回答:“臣還不餓。”
司邈邈不滿地看著他,裴清商專心工作時,整個人的表情總是顯得過於冷肅。
她看著近在咫尺的珍珠雞,忍不住撕了一塊雞肉放進嘴裏。
原本司邈邈還想要再說點什麽,忽然腹部傳來一陣強過一陣的疼痛,她捂住肚子,整個五官都擠在一起。
裴清商餘光察覺到司邈邈一樣,冷眉皺起:“殿下,怎麽了?”
司邈邈一隻手扶住裴清商,麵容因疼痛扭曲:“裴清商,別……別吃,雞裏好像有……有毒。”
裴清商神色瞬間一冷:“錦繡,傳太醫到相府,快去。”
本在廊下等待的錦繡連忙急匆匆跑出去。
司邈邈捂著肚子:“茅房在哪兒?快帶我去!”
裴清商一舉抱起司邈邈,他大步跨出院子,向最近的茅房疾步而去。
一路上,司邈邈臉色慘白,像是痛的很。
她死死抓著裴清商的衣袖:“裴清商,本宮……肚子疼,好疼啊!”
裴清商下頜收緊,他聲音鎮定,步伐卻很快:“殿下忍忍,太醫很快就來。”
遠處藏在樹梢上的暗衛們看到這一幕,紛紛不解。
“這又是殿下和丞相的什麽情趣?”
“看起來像俺老家女人生孩子的場麵,丈夫急匆匆地抱著妻子去生產。”
“不對吧,你看,長公主進茅房了,咱們跟上嗎?”
“不跟了,難道你要看殿下如廁?不是有丞相在嗎。”
司邈邈在茅廁裏一陣暢快,但肚子還是絞痛般難忍,她知道裴清商就在外麵,一時間有點不好意思:“裴大人,你能站遠點嗎?”
“好。”他清冷的聲音傳來。
過了一會,司邈邈問:“你還在外麵嗎?”
“在。”
司邈邈急了:“本宮讓你站遠點,你怎麽還在附近!”
“殿下放心,臣就算站在十步之外,也能聽見。”他的嗓音很沉冷:“臣不會嫌棄您,就在這裏等殿下。”
司邈邈暗自咬牙捏拳,肚子太疼,暫時不想跟他計較。
等她徹底從茅房裏出來時,已是雙腿發軟,毫無力氣了。
司邈邈走了幾步,身影搖晃不定,正要摔倒在地時,她忽然趴在了一個堅實的後背上。
“臣背您。”裴清商從容不迫地將她背起,他雙手隔裙握住司邈邈的腿,還不忘道一聲:“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