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脫身
“我禿子，你怎麽這麽墨跡？”門口是一個矮個子的囚犯，手裏拄著半截水管，這位應該就是剛才跟禿子交談的耗子哥了。這家夥臉、眼睛、鼻子、嘴再加上三撇胡，看上去真的很像隻耗子，看上去年歲倒是不了。
孫雲浩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尋思著怎麽開口蒙混過去，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禿子，你怎麽還在這墨跡，老大那邊催呢。”一個身材高大的囚犯端著一把半自動步槍走了過來，他身後也背著半截水管。他也帶著一個警用麵罩，無法看清麵容，隻是露出了一雙凶眼和兩條濃密的橫眉。
孫雲浩低著頭嗯了一聲打算馬上離開，突然被那個高大的囚犯攔住了去路。“我你啞了嗎？怎麽跟你牛哥話的？”著那個囚犯推了孫雲浩一把。
孫雲浩沒站穩，一個踉蹌後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耗子哥急忙走過來攔在孫雲浩和牛哥之間打圓場，“牛哥，息怒，牛哥息怒，禿子是老四那邊的人，一向跟咱們水管幫不對付，這子現在又是老大麵前的紅人，您就別跟他一般見識啦。”接著耗子哥伸出一隻手把孫雲浩從地上拽起來。“我禿子兄弟，你跟牛哥認個錯，這事就得了。”
孫雲浩意識到麵前這個高大的囚犯就是剛才禿子口中的牛子，就是剛才一拳打暈自己的囚犯。不過耗子哥既然透露他們倆都是水管幫的，孫雲浩想到了該怎麽蒙混過去。水管幫有一個規矩，隻要跪在地上磕一個頭，不管剛才有什麽過節都能一筆帶過。隻不過給一個囚犯磕頭，孫雲浩心中還是不免犯了嘀咕。但是畢竟眼前的活命要緊，孫雲浩借著耗子哥拉自己的勁，站了起來，身體前傾兩腿向下跪去，準備給牛子磕一個頭。
耗子哥眼明手快，一把產住了孫雲浩“我禿子，你咋沒站穩呢。”他瞧出來孫雲浩的意思，不過他可不能讓孫雲浩磕這個頭，畢竟這是老大麵前的紅人，這要是回去跟老大告一狀，估計自己跟牛子都沒有好果子吃。完，他攙著孫雲浩就往前走，“來，老哥哥我扶你走會兒。”接著他又衝著牛子賠笑“牛哥，您老幫我看下門啊，別讓裏麵的子逃了，那可是威哥特意交代的。”
趁著牛子沒有反應過來，耗子哥攙著孫雲浩向前緊走了幾步。孫雲浩也大致聽出來這個叫耗子哥的家夥是個八麵玲瓏的家夥，既不願得罪新老大，也不願意得罪舊幫派的人。自己假扮的這個禿子是監獄另一個幫派人稱老五的陳友進的手下。這兩個幫派在監獄裏水火不容，真不知道常威和常鳳是用了什麽方法能讓這兩幫人共同合作。
“禿子，你可得記得老哥哥我的好。”耗子哥一直把孫雲浩送到電梯門口，順手按了一下B，“不過剛才哥哥跟你的事你可別當真，我在這當看守挺好，打打殺殺的事情不適合我這把老骨頭。”
孫雲浩點了點頭，算是應付了耗子哥。這一路上燈光很暗，隱約看到幾個囚犯在走廊裏巡邏，還有不少獄警倒在血泊中，看來三層真的已經完全被囚犯控製了。這一層的囚犯應該大多都是水管幫的他們身上都帶著水管，不過隻有剛才那個牛子是整根水管，其他的都是半根。看來這層的頭頭就是剛才的牛子。水管幫的階層是水管越多地位越高，他們的老大背後常年背著三根水管，據傳聞兩根是用來打架的，一根是用來行刑的。不過這都大多是出自囚犯之口，當然還有高胖子。這個監獄裏大多數情報都是高胖子告訴孫雲浩的。但是他唯一搞錯的情報就是常威根本不是個弱不禁風的娘炮。
電梯一層一層的緩緩上來，孫雲浩從來沒有覺得這個電梯如此慢過。旁邊的耗子哥倒是很悠閑的哼著曲等著，看來他是不看到孫雲浩上電梯是不會打算回去的。其他的都好隻不過這個耗子哥從頭到尾就閑不住嘴。
“哎，禿子兄弟，下麵是不是攻不進去啊。”耗子哥露出了諂媚的笑容，那笑容讓孫雲浩非常不如舒服。
“我禿子兄弟，你們五哥真的是什麽東西都能偷到？”
“這次都是五哥偷到了鑰匙，那鑰匙長啥樣你見過嗎禿子兄弟？”
“我禿子兄弟，你咋不話？是不是被那個蠢牛嚇著了？”
孫雲浩隻能不停的搖著頭應付著旁邊那個話癆，聽著他不停的東拉西扯。
“得，電梯來了，禿子兄弟，你趕快回去吧，對了，一會再來的時候記得給老哥哥帶包煙啊，這塊寂寞的要命。沒有煙實在熬不住。”耗子哥還是那副笑容，孫雲浩多一眼都不想看，他點著頭，徑直走進電梯，多待一分鍾就多一分危險。
看到電梯門重重的關上，孫雲浩終於鬆了一口氣，急忙按了一下。一層肯定被囚犯完全控製了，是出口，又有武器庫和保管室現在肯定是重兵把守，B1是獄警休息區，囚犯肯定也會率先控製那裏，B在交火不論是那種身份在那出現都是死路一條。不如先去二層牢房區碰碰運氣。
電梯的燈光也是十分昏暗的，孫雲浩感覺頭上戴的麵具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本身他就不喜歡呆在狹的空間裏，雖然這個電梯比普通的電梯要大上一倍，但是他仍然感覺到非常不舒服。從三層到二層隻需要短短的十幾秒，但是給孫雲浩的感覺就像是過了十幾個時。叮咚一聲響，電梯停了下來，電梯門緩緩的打開了。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之前在三層時孫雲浩就已經聞到了這個味道，隻不過當時太緊張了，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令人作嘔的味道。電梯的正對麵就是警備室，兩個全副武裝的獄警站在警備室的門口，警備室的門敞開著，一個囚犯正從裏麵向外拖一具光著身子的屍體，那屍體的腳邊還堆著幾套囚犯的衣服。
孫雲浩立刻意識到對麵這兩個獄警其實是囚犯，其中一個人的衣服上海沾著血跡。
“是五哥的人”突然一個囚犯出現在兩個獄警麵前。兩獄警隻是用眼神瞟了孫雲浩一眼，並沒有什麽其他反應，其中一把把對準孫雲浩的槍口也壓了下來。
聲音不大但是孫雲浩聽得清清楚楚。他是怎麽分辨的，明明自己帶著頭盔和麵罩，難道身上的衣服上有什麽標記。
“兄弟，過來幫幫忙。”那個話的的囚犯向孫雲浩招了招手，轉身走到了不遠處一具屍體旁。孫雲浩急忙跑過去，看著屍體，他猶豫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壓抑住要嘔吐的胃，抬起了屍體的腳。
“第一次？”那個囚犯拽著屍體的雙手。
孫雲浩點了點頭，他看不起屍體的臉，但是他相信這一定是一名獄警。屍體散發的味道讓孫雲浩剛剛適應空氣中的味道的胃再一次翻騰起來。
“慢慢就習慣了。”那個囚犯慢慢的走著“第一次誰的不會舒服，要吐就趕快去，別一會吐自己一身。”
孫雲浩此刻已經壓抑不住嘔吐的衝動，急忙放下屍體的腳跑到牆角，剛剛先開麵罩，就感覺到喉嚨中一陣火辣，胃液伴隨著早餐噴湧而出……
嘔吐過後，孫雲浩感覺到一陣虛脫，扶著牆大口的喘著氣。一張紙巾突然出現在麵前，孫雲浩接過紙巾了聲謝謝。緊接著一個香煙遞到了麵前。
孫雲浩接過煙叼在嘴裏，剛才那個囚犯正舉著打火機，打火機的噴焰口噴出藍色的火焰。孫雲浩想都沒想就著火焰點燃了香煙。雖然他已經戒煙一年了，但是此刻他非常需要吸一根緩解一下。
旁邊的囚犯也點著了一根，伸出手“劉斌，叫我斌哥就好了。”
“趙四，他們都叫我禿子”孫雲浩不知道禿子大名是什麽隨口胡謅了一個名字，伸出手握住了那個叫劉斌的囚犯的手。
劉斌看了一眼孫雲浩，笑了笑“新來的？我怎麽沒見過你？”
“是，上個星期剛進來，以前跟五哥混的。”孫雲浩平時總是押送同一隊囚犯，所及即使來了半年，見過的囚犯也很少。禿子和眼前的這個劉斌都是他沒見過的，但是老五他是知道的。陳友進在這座監獄可是無人不曉的狠角色，雖然他隻是個偷。但是他可是能偷偷摸進柱間的不多的幾個柱底人之一。如果不是被人出賣，或許根本沒有人能抓住他。雖然孫雲浩並沒有見過陳友進，但是五哥的名號在這座監獄裏可是個響當當的招牌。
劉斌猛吸了一口煙“老五啊？他外麵還有兄弟呢？”
孫雲浩尷尬的一笑，打算岔開話題“斌哥，跟您打聽打聽。這次鬧的這麽大到底是為什麽？我這一下子還沒緩過神來呢。”
看到孫雲浩沒有正麵回答，劉斌也沒有追問的意思“我也不是太清楚，隻是知道中心城那要從這提取一個犯人。這個犯人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挑撥的監獄長和獄醫都參與了暴亂。”劉斌掐滅的煙頭，把煙蒂扔在地上踩了兩腳。“好了，趕快幫忙弄完了好去休息。”
孫雲浩雖然急於脫身，但是目前看來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先幫眼前的劉斌處理好屍體。
抽了一根煙後果然感覺好多了，雖然依舊能聞到那令人作嘔的味道，但是基本上已經可以適應了。路途並不是很長，孫雲浩和劉斌很快就將三具屍體都堆到了囚犯區地下一層的一間監牢裏。這一路上陸陸續續可以看到不少囚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他們大多手裏都拿著武器，還有不少穿著獄警製服的人，無法判斷他們究竟死囚犯還是叛變者。
囚犯區處於整個建築的第二層，但是實踐上囚犯區占著四個樓層。電梯所在的位置是囚犯區的一層，上麵還有二層和三層主要關押的是一些刑期較短的犯人，而地下一層則是一些重犯。現在地下一層早就空空蕩蕩了。這裏關押的都是一些暴力行為嚴重的家夥，肯定大多聚集在B入口處了。所有牢門都敞開著，地上隨處可見不少血跡和一些撕碎的衣服。
“走吧，去喝一杯。”劉斌把手搭在了孫雲浩肩上。“幹完活後喝一杯是最舒服的。”
孫雲浩根本沒法拒絕，隻能任由著劉斌搭著自己向電梯口走去。路上還有不少抬屍體的囚犯，孫雲浩仔細的盯著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屍體，似乎沒有曾經的同事。要麽他們已經被扔進了地下一層那件牢房，要麽都聚在B油庫。孫雲浩更希望是後者。
電梯的門開了，裏麵隻有一個人，孫雲浩看到此人大吃一驚。竟然是剛才送自己上電梯的耗子哥。他正掂著一條香煙，笑眯眯的望著站在電梯口的兩人。
“多謝了，斌哥。”耗子哥將手裏的那條香煙拋給了劉斌。
劉斌接住香煙，並沒有什麽隻是轉身擺擺手走開了。
耗子哥笑眯眯的望著孫雲浩“進來吧，咱們倆去喝一杯吧。”
孫雲浩猶豫了一下，但是還是邁步走進了電梯。無論眼前這個家夥是什麽目的，現在自己沒的選擇。
電梯的門緩緩的關上了。耗子哥走到孫雲浩麵前，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孫先生”音量不高也不低，孫雲浩聽得清清楚楚。
耗子哥一改之前那副諂媚的表情。“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對於監獄裏的恩恩怨怨沒有什麽興趣。高先生曾經救過我一命，我隻是還他的人情。”耗子哥聲音依舊很低，但是清晰無比，每個字字正腔圓，根本不是之前的樣子。
孫雲浩顧不上驚訝，他已經聽出來耗子哥的意思。看來是高胖子拜托耗子哥來搭救他。
“聽著，一會到了休息區，直接去三號休息室，高先生在那裏等你。”
電梯停了下來，耗子哥把一隻手搭著孫雲浩的左肩，把臉湊到孫雲浩耳邊“記住，出了這個門，咱們各走各的，以後碰上了也得裝作不認識。”孫雲浩感覺背後被人推了一把，就走出了電梯。同時他發現手裏多了一個被包的嚴嚴實實的包裹。正在孫雲浩低頭看包裹時，突然幾個全副武裝的囚犯出現在了電梯門口，孫雲浩心裏一驚，強作鎮定收好包裹慢慢的往前走。隻聽見背後耗子哥在高聲招呼“幾位老哥，辛苦了，是去B啊，咱們一起啊？”
幾個囚犯並沒有搭理孫雲浩，徑直走上電梯。聽到電梯門叮的一聲關閉，孫雲浩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三號休息室並不是很遠，這一路都是囚犯的身影，他們高聲的叫罵著，喝著酒，隨手砸壞身邊的家具。其中有幾個家夥正圍著一個被吊起的獄警拳打腳踢。孫雲浩沒有能力去管這些了，他的心中就隻有一個念頭到達三號休息室，就安全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孫雲浩慢慢的走著，他不敢動作太大，生怕驚動了身邊瘋狂的囚犯們。途中有一兩個過來跟他搭茬，他含含糊糊的應對了一下就繼續前進，對付這些醉鬼最好的辦法就是盡量不驚動他們。
三號休息室的門口，一個囚犯正蹲在地上抽煙，孫雲浩打老遠就看到了。還沒等孫雲浩走過去，之間那個囚犯先發現了，衝著他招了招手，“快點啊，就你開酒了！”
孫雲浩聽出來這是高胖子的聲音，頓時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他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高胖子一把抓住他的手，壓低聲音“走這裏不安全，換個地方。”
孫雲浩點點頭，跟著高胖子兩人一前一後繼續向裏走去。
對於休息區孫雲浩並不是全部認識，他經常去的就是三號休息室和健身房，應為陸羽在那裏，如果不是衝著他的茶，恐怕孫雲浩更願意花時間在健身房裏。他可以清楚的認出，高胖子帶著自己都的就是去健身房的路，那裏是條死胡同。為什麽高胖子會帶自己往那去。
一路上倆人並沒有搭話，路上的囚犯的數量也逐漸變少。似乎此刻沒有人健身房有興趣。
健身房的大門緊閉著，高胖子帶著孫雲浩走到健身房門口，輕輕的敲了敲門三長兩短，門裏並沒有回應。接著高胖子又敲了一次，這次是兩長一短。門哢噠一聲打開了一條縫，門縫裏隱約可以看到一雙眼睛。
高胖子也把臉湊到燈光下，裏麵的人看清了高胖子的臉隻是停頓了幾秒，門全部打開了，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了門口。
“老周！”孫雲浩差點叫出來。
老周急忙做了一個收聲的手勢，閃出一條通道讓兩人進來。
健身房裏沒有開燈，隻有在最深處的角落點著一盞應急燈。有幾個人正圍在等邊談著什麽。看到孫雲浩和高胖子，幾個人都停了下來。“老高，這是？”
高胖子哈哈大笑起來“這是我兄弟，孫雲浩，被那幫叛徒抓起來了，我這剛托人就出他。”
“噓——，輕聲點！”一個身材矮的中年獄警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就算隔音再好也別太張揚了。”
“我老賈，你別這麽一驚一乍的。”高胖子拍著胸脯，聲音一點都沒有降低“這個地方，我敢保證10%的安全。”
孫雲浩這才看清，算上高胖子和自己，這個屋裏一共有五個人，都是兩個獄警服飾還有一個工程師打扮的人。那個矮的中年獄警站的比較靠近，工程師低著頭正在研究著什麽，另外一個獄警正倚在一個健腹板上，帽子蓋在臉上看不清容貌。
“這是老賈，賈亦飛。”高胖子指著那個中年獄警。“他主要就是看守這個健身房，這歸他管，哈哈。”
高胖子又指了指倚在健腹板上的那個獄警“老陳，陳柱，今和咱倆一起執行補給任務的。”
最後高胖子做了一個尊敬的姿勢，指向了那個不知道在忙碌什麽的工程師“鍾工，鍾南山，咱們最後的希望。”
還沒等孫雲浩回過神來，高胖子就把手伸到他的麵前，做了一個拿來的姿勢。看到孫雲浩一臉茫然，高胖子道“東西拿來啊，耗子給的。”
孫雲浩這才意識到高胖子是要下電梯前耗子哥塞給自己的那個包的嚴嚴實實的包裹。他急忙掏了出來遞到高胖子手裏。
高胖子接過包裹，轉身丟給了那幫忙碌的鍾南山，“鍾工，寶貝到了，看您的了。”
鍾南山並沒有回頭，伸手一把牢牢抓住了高胖子丟過來的包裹，緊接著三下五除二的拆開了包裝，裏麵是一張被疊成了一個方塊的紙。鍾南山展開那張紙，是一張管道圖。
孫雲浩打算湊過去看一下，不想被高胖子一把拉住了“你就不好奇自己是怎麽被救的？”。
孫雲浩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都被那張圖紙吸引過去了。高胖子是怎麽知道自己被抓的，還有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他現在都想弄個明白。
高胖子拉過來兩把椅子，順手又遞給孫雲浩一杯水“來喝一杯，我給你慢慢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