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被這麽多人同時盯著,我有些慌了,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幹什麽就站在原地一會兒看看這個人,一會兒看看 那個人,他們隻是盯著我,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所有人都像一個個詭異的蠟像,臉色神態都已經僵硬,可那一雙雙眼睛裏都投射出一股寒冷的氣息。
我被那股冰冷的的氣息困擾,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麽辦。
逃跑嗎?還是繼續琢磨手邊的記者屍體,我還沒有找到答案,就這樣回去豈不是太吃虧了。放在以前這種場景我想都不想拔腿就跑,經曆過一些事情後本事沒漲,膽子倒是漲了不少,我不會在這裏亂跑甚至直接跳樓,我想在這裏再待一會兒。
萬一出什麽事也是沒有問題的,五樓的高度雖然對人還是很危險的,但外麵還有草叢做緩衝,不僅如此,剛剛我把電梯控製好,這是另一條退路,屋子再有問題我也可以逃出去,況且我手上還有古鏡呢。
思及至此,我也算鬆了口氣,眼前的情況馬虎不得,但也沒到可以威脅到生命的地步,我從懷裏掏出古鏡,慢慢退到記者屍體的後麵,記者的屍體快要化成灰,我記得自己從記者的身體回歸到身體之後有一條蠱還在記者的身體裏,之後等我趕到古村落的時候正巧碰到梅如從記者屍體裏抽出蠱蟲,目前記者屍體的情況和那時一樣,正在悄悄毀滅著再不及時處理,什麽線索都沒有了。
我把鏡麵對準記者屍體的位置,借著鏡麵看向記者的屍體。
什麽都沒有,不僅是記者的屍體,連他前麵的工位,工位前麵的地板鏡子也照不到,一片白茫茫。我不確信地看著鏡子,我沒看錯,鏡子裏所映照出的是一片空空虛的白色,什麽都沒有。
這是什麽情況?
我拿著鏡子左擺右看,什麽都看不到,設麽都看不到還怎麽繼續下去,如此一來屍體沒了意義,鏡子也沒了意義,我把鏡子收回懷中,看向工作室裏其他的人。
那些人此時真的就變成了蠟像,如假包換的蠟像,而且是製作得很拙劣的那種,口鼻歪斜,形象崩壞,還有很多顏料不規則地塗灑在蠟像的臉上,身體極度扭曲,有的甚至直接趴在了地上,有的腿部直接斷開,所有人都無法再保持矜持的模樣,一個蠟像開始崩塌了,其他的也開始了毀壞的情況,屋子裏接連不斷的傳來蠟像倒地的聲音,眼前的蠟像們不知著了什麽魔似的,用著各種奇異的角度破壞者自己的身體,聽覺和視覺上都是一股強烈的噁心。
發生什麽了?
我感到害怕,但我還是有一絲好奇,不知道是第六感,還是蜜汁自信的原因,我總覺得自己不會有什麽事兒,待在原地就行,這些東西不會傷害到我,也無法傷害到我。
可這種莫名奇妙的安全感是怎麽回事,難道這裏真的沒有問題嗎,明明視野裏見聞的事物已經足夠可怕了。
在我思考的同時,工作室的桌椅開始腐爛,牆壁大量的蛻皮,隱藏在牆壁後麵的黑色液體溜了出來,大量的漫上地板。
有深惡液體從我的上方流了下來,腐蝕著那些蠟像,蠟像被黑色液體碰到後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一股股水蒸氣冒騰上來,臭烘烘的味道湧進鼻腔。
有什麽液體從上方流到頭頂,進而把我的全身都澆了透,我摸了摸身上的液體。是那些黑色液體,天花板也被腐蝕掉,上方流瀉出黑色的不明液體。
似乎早就消失了的危機意識忽然在這個時候瞬間上湧,我意識到自己可能有危險了,這個危險來源於天花板上流瀉出來的黑色液體,雖然這東西沒有腐蝕性,但也是確確實實可以把我給淹死。
究竟是什麽情況,我自己也搞不懂了,來到這裏本來就是為了工作,誰知道居然鬧出這麽大的麽蛾子,如今我隻知道自己必須逃離黑色液體的腐蝕,至於工作和逃避回家這件事在這裏起碼是不能用了,我之後還得繼續想辦法。
然而之後我該用什麽辦法逃離回家這些都不重要了,就像我之前想的那樣,目前我唯一能用的出路就是這裏,逃出這個地方,我再想找一個安全點的地方可就難了,總不能進派出所住幾天吧,那個地方……那個地方說不定也不錯誒,有李子良的幫助,我可以安穩的進入派出所然後在裏麵蹲幾天,這個地方其實很安全,那些人也不敢來派出所搶人,這麽一想……我怎麽早沒想到這件事啊,太失敗了,還好我還有機會,等我逃出這裏之後趕緊趕往派出所,和李子良接應好了,我也就沒什麽問題了。
事實證明我還是太天真了。
人天真過頭就會對自己有種莫名其妙的自信,我太自信,以為自己在這個工作室裏不會有事,然後我就在這裏吃了個大虧,因為這個大虧我差點就死在這裏。
黑色液體不是單純的黑色液體,它是活的,而且知道我的要害是哪裏,正當我張嘴想要咳嗽一聲的時候,黑色液體突然對我發起襲擊,此時的黑色液體已經包裹住我整個身體,意外的是它沒有給我的身體施加壓力,而是直接鑽進我的耳朵,鼻子,眼睛和嘴裏,就在這一瞬間,那麽多的黑色液體都鑽進我的身體中,我的身體瞬間鼓脹起來,鼓脹的程度就像正在打氣的氣球,氣球受氣越來越漲,我的身體也越來越漲,沒過一會兒我的手腳幾乎都不能動了,身體變成了一個球,在地麵上咕嚕來咕嚕去。
好惡心。
我頓時感到天旋地轉,不知道為什麽我想起洞穴中那個百手怪物,也想起那頭童妖,他們雖然是怨靈,可他們究竟是怎麽變化才能變化成那種怪物呢,我知道那些肯定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變成的,世上有多少含冤而死的鬼魂,不是每一個飄蕩在人世的鬼魂都能變成怪物,他們能變成怪物其中肯定有著某種秘法。
嘴裏想嘔出什麽,可我渾身沒力氣就像被什麽被控製住了似的,我連掙紮的意識都幾乎喪失掉,我的腦海裏那些怪物的影像不停在地翻湧著,不知道為什麽那些怪物總是出現在腦海裏,難道如今自己現在的身體裏有和那些怪物共同的特點嗎?
身子不聽使喚,隨著地板的傾斜,我的球狀身體開始向工作室的落地窗位置翻滾,落地窗比較大而且是完全打開的狀態,我要是真的滾過去,自己可能會到達陽台,如果陽台的地板在傾斜一點我就會直接從五樓的高度摔下來,以我這樣的體型要是摔下來我可能會當場斃命,就算身體變成了球狀,可我還是變不成氣球,到時候我不會有任何意外,直接以拋物線的狀態掉下去誒想想辦法才行啊。
可為什麽呢。
為什麽自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還是沒有任何危機感,自己就和一個世外觀者以一個很客觀的視角觀察著眼前的事件,就算自己真的摔下去,我可能還是現在這副模樣,雖然還是感到害怕,可我就提不起危機感來。
是不是因為眼前的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還是說……這些東西本身就是幻覺,我的大腦意識已經足夠偵破幻境了?
思考的時候身子還在向著落地窗滾動,此時我的身體卡在了落地窗的位置,我的體型終究還是太大,除非把落地窗全部打碎,不然我掉不到陽台,更別提從五樓摔下去。
我的心裏沒有感受到一絲波動,即便是這種危險的困境,隻要我稍一鬆動就會有生命危險,可我還是沒有任何大難臨頭的危機感。
不是因為自己已經不值得去思考死亡的事情,而是我開始相信這是個幻覺了,這一切發生得太不符合實際,連我這麽神經質的人無法相信,這個幻覺做的好失敗。
下一秒落地窗碎裂,我的身體滾到陽台,陽台傾斜,大風吹過,我整個身體從陽台上掉落下來,從五樓下落不會花多長時間,一兩秒,還是兩三秒,我記不清了,反正這也是幻覺。
腦袋拍在地上的那一刻,我睜開眼睛,一切的幻覺都消失地無影無蹤,所有的事物都被那黑色液體侵蝕掉。眼前一片光明,隨後,我看到了一張茶幾,還有茶幾後麵的一雙腿,一根拄著的拐棍。而我的臉上似乎剛被潑了一杯水。
我原來還在家裏,原來我從回到家開始就一直在睡覺,我根本沒有趕往公司,隻是在腦海裏思索著這件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隨後便在夢裏遇到了這件事,事實上我隻是在家裏待著,複活的記者,沒有,工作室裏的蠟像,沒有。被關進黑色液體鼓成球狀的我,沒有。統統沒有。
眼前的是否是幻覺呢。
我暫且認為這是真實的,因為我掐了一下自己的臉,很疼。我現在的位置在家裏客廳的沙發上,醒來時我看到的那個茶幾以及自己體會到的柔軟觸感就是證明,話說那個拐棍和那兩隻腳是誰的。
沙發對麵好像還站著一個人,有個人無聲無息地闖進了我的家,並且堂而皇之的站在這個家的主人的麵前,誰有這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