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下方怪物的巨口,在那巨口麵前就是一個渺小的螞蟻,毫無反抗的機會。麵對如此的處境我放棄了掙紮,一脫手玉璽鬆了出去,掉進怪物的巨口之中,我這麽大一個人在怪物麵前隻像一個螞蟻,那玉璽就更小了,就像一個沙粒,掉進巨口之中幾乎找不到它的身影。
怪物慢慢地把我的身體向下移動,視野中怪物的大嘴越來越近,它要把我吃掉了。我不再看腳下的巨口,而是向上看去,如果這個時候有陽光的話多好,我不想死在這個陰暗的洞穴中,至少讓我看看太陽也好。
陰暗,潮濕這兩個詞總是在危險的環境中出現,我數次的逃亡都脫不了這兩個詞,小時候進入那個村子也是,我……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然而如今再去思考那些事已經沒什麽用了,將死之人還能想出什麽東西來,就算有的話也是考慮自己怎樣才能以最小的痛苦死去吧。
過了十幾秒,抓住我腦袋的手並沒有鬆開,我還被抓在半空中,這麽長時間怪物還沒有吃我。
發生什麽事情了。
我低頭看向那頭巨怪,這一看我驚得眼珠子差點都瞪出來,此時的怪物外表皮全部脫落,包括沒有被水沖到的部分,失去外表皮的包裹,怪物全部的麵貌都暴露了出來,密密麻麻的小腦袋,還有從腦袋與腦袋的縫隙裏鑽出來的小手,即便是沒有密集恐懼症的人看了也會分外的恐懼和噁心。
就算外表皮脫落,怪物身體的顏色也應該是森森的白色,可眼前的巨怪不知道為什麽變成了血染般的紅色,不僅是外表皮,那些小腦袋也有碎裂,脫離身體的跡象,那些小手也不再像水藻一樣晃悠著,而是變成怪物睡覺時癱軟在皮膚上的狀態。
怪物似乎正在發生崩解現象,我已經看到幾個小腦袋掉在它身邊,崩解的數量還在增加,與此同時我感受到抓住自己的手正在鬆動,怪物的力量在減弱。
是那塊玉璽,那塊玉璽丟進怪物的口中後怪物受到玉璽的影響開始潰散,也就是說玉璽有驅邪的作用,而且這個作用遠超我見過的所有物件,這怪物少說得有百名嬰兒怨靈彙聚而成,童妖隻是一個孩童怨靈,手段就足以鎮住謝心安,殺死我更是不在話下,到最後也是三日奇觀和白鶴合力殺死的,而讓我們興師動眾的源頭也隻是一個孩童的怨靈,這些可是上百個嬰兒怨靈,雖然每個都不如童妖,但怨氣彙聚起來隻多不減,這玉璽一進去就把怪物給摧散了,何等的厲害。
手的力道完全喪失,綿軟地攤在地上,我也自然而然地回到地麵沒有受傷。我瞪著正在崩解的怪物,一時失了神。
恍然想起自己的處境,我暗罵一聲自己怎麽那麽笨,這個時候不逃跑什麽時候逃跑,保命要緊,至於玉璽之後再說,反正就在這附近,先找個好位置避避難,等風頭一過再回來。
我轉身向河邊跑,這時我才發現河水已經淹沒了大半個石路,水流十分急促,我站過去很快就會被沖走,水域還在擴張,用不了多久連我現在站的位置也會被水淹沒。什麽時候河水居然變得這麽蠻橫了,記得剛來的時候平穩地很,現在怎麽擴張的這麽厲害。
下意識的我看向那頭怪物的肚子,我懷疑河水漲水的原因是我把玉璽從水下拔出來,這個猜測很不科學,甚至說毫無邏輯,可眼前的現象隻能用這個緣由來解釋。
水聲越來越大,我的位置也開始有水流觸及到了,現在這個洞裏水的危險比怪物還要大,我不能再思考玉璽的事情,眼下最要緊的是找到安全地帶。
沒有,哪裏有安全地帶,整片區域都灌滿了水,成了地下河道,連那怪物也浸在水中,玉璽還在身體裏,怪物正在急速消亡,此時的怪物身體已經變成通紅色,下身完全地鬆散開,怪物還沒有死,它還在微弱地掙紮著,小手軟弱地四散開,仿佛還在尋找生還下來的方法。有玉璽的鎮壓再加上水的清理,怪物活不了多長的。
這時,怪物好像把那張嘴對向了我這邊,緊接著整個身子也轉到了我這邊,我心生不妙,意識到怪物可能知道自己要死了,臨死前還想弄個墊背的一起死,怪物撥動自己的小手開始向我這邊走過來,它的速度遠不如之前那麽快了,可我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是孱弱到這種地步它也能輕易地把我殺死。
我下意識地後退,可後方是更為危險的河水,很厚的河水流動已經不能用單純的“湍急”來形容了,流動之快,我隻要再退後倆仨步直接就會被河水沖走。
前有巨怪,後有急流,我又麵臨著腹背受敵的情況,巨怪顯然也能感受到河流的異常,哪怕知道抓住我後它也會死,而且死得很快,它仍然走了過來,它的小手每挪動一分身體上就會掉下一個嬰兒腦袋,它的巨大身體正快速地縮小,僅僅幾秒本來看上去兩層樓高的怪物變成了隻有一層樓高,體型縮水嚴重,也是這幾秒的時間,它又一次來到了我的身前,而此時的我竟然還在原地猶豫。
跳河和被怪物抓住,這兩種風險都很大,也都有微弱的希望,跳河可能淹死也有可能沖到別的地方,就像我在無名大山時掉進水中昏了過去,醒來後發現自己被潛流推到另一個位置,這個可能可以說萬中無一,過於僥倖,至於另一種等著怪物抓住固然也很危險,但僅僅幾秒間怪物就小了一圈,用不了多長時間它整個身子都會垮掉,我隻需要看著怪物被融化掉,然後安然地逃掉也有可能。然而這個可能也有風險,至少現在巨怪勉強也能活動。
怪物開始伸手,我發現怪物雖然瀕臨死亡可它的身體卻有為幅度的回升現象。
不會吧,這家夥也有回光返照的可能?
這麽一想我一下子就慌了,要是真的這樣的話我可沒有命活下來了,我得逃跑。
剛想到逃跑,已經晚了,怪物一隻手快速地伸了過來,我隻來得及躲閃,按理說這次的躲閃是成功的,可我的左手還有一個黑胳膊,怪物沒抓住我,但抓住了那隻扣著手心的黑胳膊,我再次被提起來,我劇烈的掙紮著,怪物的手羸弱不堪我期盼著自己劇烈的掙紮讓怪物的手壞掉,然後借此逃脫出去。
我意識到我對怪物有一個錯誤的認識,它的力氣還很大,我根本熬不過它,反而把它給激怒了,它狠狠地揚起手,憤而下揮把我拍進河水裏,我猝不及防喝了好幾口河水,身子也跟著水流流動的方向飄動,怪物沒打算就此放棄,手狠狠地伸進河水中,我茫然地掙紮著,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無論幹什麽都是徒勞,人終究戰勝不了大自然,這一刻我是多麽清晰的切身體會了這個道理,我被水沖走,沖了很遠的距離。
混亂之中我手邊一涼,那溫度遠比河水冰冷,我意識到什麽,用手抓住那個東西,那是鎖鏈,我有救了!
抓住鎖鏈後我勉強固定好自己,然後冒出水麵。
河水不知道為什麽變了顏色,變成猩紅的顏色,我看向原本怪物站的位置,怪物沒站在原地,而是直接跳下河,它真的豁出去了,為了殺死我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它的溶解速度很快,水變成紅色的原因就在怪物的身上,從它的身體裏也開始飄出紅色的液體浸染了流動的水域。
我憋一口氣下潛,企圖借此躲過怪物的追逐,入水後怪物的精神更甚,一手就抓住我的後背,它的手觸到水後立刻開始融化,變得脆弱不堪,我掙紮著打壞了怪物的一隻手,想順著河水逃跑,這時腦海裏忽然一個念頭閃過。
目前的局麵怪物瀕死,我也是半斤八兩,這種情況下我肯定是順著河流走的,因為更省力,也更容易擺脫怪物,可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地圓滿結束,老爺子也預料到這點,他不可能讓我安全活下去的。
越想越奇怪,越想心思越亂。
不行,我不能順著河水走,我要逆著河水上遊。
怪物被水融化地不足一米,上百隻手也退化成二三十隻手,比起最初的體型,此時的怪物看起來遠不如前,攻擊力也大幅度下降,我拽著鐵鏈一步一步地向上麵遊動,我不敢保證自己的判斷肯定正確,不過與其相信常理我更相信自己。
逆著水流向上遊是什麽體驗,可以說很瘋狂,如此湍急的水流,能保持不動已經很艱難了,更何況還要向上遊動,我死死地拽著鐵鏈,不讓自己順著水流流下去,那頭怪物回光返照結束,身子在水流中堅持不住完全化作一團團的枯骨掉進河水中順著河水流向遠方。
體力不支我還是沒法逆著水流前進,隻能抱著鐵鏈不動。湍急的水流沖刷著洞穴的一切,那個怪物的屍骨被水完全掠去,一點痕跡也不剩。
怪物的痕跡被抹去後,過了兩三秒後感受到水流在減慢,水勢在減小。這對我來說無疑是值得驚喜的,我快沒力氣了,如果水流還和剛才一樣我估計還會被沖回去。
水勢真的在減小,沒過多久,河邊的石路顯露出來,河水也退回到河道中,一切儼然剛來時的模樣,隻不過這地方早已不見怪物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