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並沒有注意到我,也就是說怪物並不是因為我而蘇醒的,怪物鎖定了新的食物。莫非附近有別人存在?
我對怪物的動向表示很好奇,也對附近的環境產生了一絲警惕感,我至今也沒發現周圍會有人,能隱藏到這種程度對我構成的威脅已經不下於這個怪物了。
過程總是疑點連連的,結果卻讓人失望,並不是有什麽人在暗中觀察,怪物把身子對準河水,鼻子慢慢向河水裏探過去,我知道怪物被什麽驚醒的了。想到這裏我還特地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的黑手。百手怪物的目標是水下石縫裏的人!
這無疑極大的滿足了我的獵奇欲望,我實在想知道那石頭縫裏的人是什麽情況,尤其是他的長相以及年齡,為什麽他會被封在石頭裏,為什麽這塊玉璽就這麽把他壓在裏麵,總之很多很多的疑問,比起找尋食物和躲避怪物的注意我更好奇眼前的難題,我失神地望著怪物開始下水,怪物也知道旁邊有河水,想要吃掉裏麵的屍體必須要下水,它的那些小手有一小部分開始試探地伸入水中。
密密麻麻的手深進水中後水域向外微幅度擴張,我急忙把身子向後撤退,避免自己不小心被水沖到身體,要知道怪物的嗅覺絕對不是一般的靈敏,我隻要有一點泥被水衝開怪物就會把注意力轉移到我這裏,然後發起攻擊,怪物的移動速度多快我不清楚,保守估計也得比我快個兩倍,它個頭雖然很大,顆那些小手的推進力可不是蓋的。
應該是感覺勉強可以,更多的小手伸進了河水內,怪物向前移動,準備先將小半個身子潛入進河水內,先不說怪物的體型能不能完全進入河水內,怪物有沒有在水中呼吸的能力都是未知數,它有可以用來嗅東西的鼻子,鼻子進入水裏會不會和我一樣嗆進不少水呢。
我想看得更近一些,這個距離看河水裏麵的東西看得不太清楚,水本就很渾濁,這麽一翻騰我反倒看得更費勁了。水可以隔絕我的氣味,讓怪物無法發現我,可如今怪物也快要進入水裏了,我這招行不通了,隻能站在岸邊巴望著,怪物還沒把半個身體填進河裏,我已經向後退了一兩米了,很難想像怪物整個身體都浸入水中是什麽後果。
怪物似乎是終於下定了決心,整個頭部……我也不知道那該不該稱之為頭部,總是張著嘴的地方全部撲進水中,半個身子隨之浸入河水中,我見勢不妙匆忙向後退了好幾米,這怪物隻進了半個身子,河水已經向外麵擴散了兩米的長度,我一陣心驚,如果怪物整個身子都進入河水裏我也逃不了了,因為整個石路都會被淹沒,我隻能祈求怪物別再“執迷不悟”,安全要緊。
就像應驗了我的祈福似的,怪物停止了進一步的攻勢,而是停留在半個身子進入河水中的狀態。我躲在隱蔽的角落,想看個究竟可此時的處境並不好,我隻能乾著急。
河水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湍急,粗暴地沖刷著怪物的身體,怪物本就軟化的皮膚表明被如此強力地沖刷有些承受不了,一部分軟化的皮膚被沖離怪物的身體,河水咕嘟咕嘟地冒泡,似乎是怪物受不了疼痛而大叫,這家夥估計會因為水下的大叫而嗆了不少水,有它好受的。
事情隻進行了一半,怪物還沒把石頭縫裏的屍體給刨出來,這時怪物似乎也不願意再探索下去,準備往回撤,湍急的河水已經把怪物一半的皮膚組織給沖散,怪物右側的身體顯得比左側的小了一圈,怪物更為內部的組織也因此暴露出來,泡發的白滑皮膚內部不是血管或者肌肉組織,那是一個個圓潤的腦袋!那小腦袋是小孩子,剛出生的嬰兒的腦袋,數量與小手相當,看著令人毛骨悚然。
我的腦海裏湧現出一個猜想,那個猜想散發著冰冷的絕望的氣息,卻也是如此真實:老爺子擅長殺人續命,為了讓自己活下來,他殺了大量的孩童,並把孩童的屍體埋進井內,單純把屍體埋進井裏肯定不符合老爺子的惡劣本性,含冤而死的孩童怨氣極重,如此龐大的數量怨氣頗為可觀,變出什麽可怕的東西也不為過,老爺子預料到了這點,他可不想有這種後顧之憂,如果這群孩童的怨靈從井底爬上來怎麽辦,於是老爺子便把這口井做成一口“鎖龍井”,讓怪物永遠出不來,再用玄妙法術晃暈怨靈的心智……這些臭泥控恐怕不隻是臭泥那麽簡單,它的臭是因為裏麵加了可以晃亂怨靈心神的東西!
怪物表麵沒有任何動靜,實際上是因為“臭泥”的影響而蒙蔽了自己的感覺,那層跑白的皮膚也是因為泥土的緣故,它們正在消散……是不是意味著什麽?
水有奇妙的靈性,它可以沖洗乾淨的東西,也可以沖洗不乾淨的東西,所以很多民間道士做法時花樣百出,可他們無一例外都要用到水,如今怪物進了水,它的邪氣太重,一時半會不會被水沖死,但它那層表皮被衝開了,也就是說怪物的怨念要重新彙聚起來了,它們對老爺子的恨意要開始蘇醒了。
可惡,明明這是好事,可我為什麽就是高興不起來啊,真的好生氣,我為什麽總覺得哪裏不妙,偏偏自己出現這種念頭就代表我的猜想是正確的,事情不是表麵那麽簡單。
老爺子把我送進井內肯定也考慮過這點,如果怪物因為我的一係列鬧騰而進入地下河,進而出現怨念蘇醒的情況,老爺子肯定能想到的,能活那麽長時間腦子肯定比我這種小屁孩好用的多,他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的,喜歡殺人續命的人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為什麽呢。究竟是什麽原因啊!
我氣得錘自己的腦袋,可我還是想不出老爺子想的是什麽,我們之間的差距無論手段還是資曆都是無法相比的,一個在地上和稀泥,一個在天上哼小曲,以我目前的資曆根本不配合老爺子作對。這一路,我是自投羅網。
該死,別自我放棄,緊要關頭,不爭氣怎麽能行,即便是我也不想死在這個殺人無數的噁心人物的手裏!
我想努力思考其中的緣由,可思維卻如同這越發湍急的河流一樣崩潰得不成樣子,腦海裏隻有混亂的莫名其妙的片段,我開始回憶第一次拉鎖龍井的鐵鏈時自言自語的場景,我開始細緻地回憶當時老爺子的表情,我開始回憶自己被老爺子勸說“不能再當霍於浩”的清醒,我甚至開始回憶小時候計入鬼村子的情形。
這個時候我怎麽開始回憶這些事情了?
我煩惱地捂住腦袋,今時不同往日,不隻是自己複雜的處境,順帶著還有自己那可憐的手,這麽一捂腦袋,我的腦袋一邊被砸了個包,一邊被一個黑胳膊搞了一下,又驚悚又難堪。然而我笑不出來了。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腳邊的水悄悄地碰了一下我的腳尖,擦去了我鞋尖上的泥,幾乎就在同時,怪物緩緩地把潛入河水中的身體抽回來,慢慢地身子偏轉,似乎在對準我的方向。
不知覺間呼吸聲已經大過自己的喘息聲,我體會著巨大的恐懼感,每一秒幾乎都像在靜止,自己連移動的力氣都生不出來。
跑!
心裏隻有這個指令,然而我還能去哪裏,這洞穴裏哪裏還有我藏身之處,怪物的速度遠比我快,我跑到哪裏都無濟於事,就算跳進水裏,那怪物也可以跳進水裏,我終究難逃一死。
沒過幾秒,怪物出現在我的對麵,一隻手安穩地撫摸著我的頭部,力氣勻稱溫柔,小手和我在井底時一樣緩緩拍了拍我的腦袋,那一刻我察覺到自己可能早就暴露了,隻是怪物還想玩弄玩弄我。我被那隻手溫柔地拍著,絕望從腳到頭,心如死灰。
一隻小手悄悄地握住那隻黑胳膊,想要沿著黑胳膊慢慢爬上我的身體,我生平最怕蛇,小手的星動模式和蛇差不多,我不知哪裏生出了力氣,轉身就要逃跑,身子微微偏移,剛要轉動時,那隻手抓進黑胳膊向上提,我也被迫向上提起來,到達怪物的上空。
怪物張開它那隻巨大而充滿牙齒的嘴部,我聞不到其中的惡臭,但我知道眼前所見可不是幻覺,下一秒我就會被扔進大嘴裏如同絞肉機裏的肉一樣身體被啃噬成肉末,腦漿被啃成噁心的粘稠物體。這裏不會有人救我,我真的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