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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猴子認識古鏡,古鏡除了可以收攝魂魄之外恐怕還有別的用途,能夠拯救猴群危機的用途。

  沒猜錯的話,猴群的危機就是獻祭問題,我親眼看過猴子們屈服於人蠱而殺死自己的親族,把它的屍體獻祭給人蠱,它們一定很絕望,也對這種情況毫無辦法,而我帶來的古鏡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肚子開始高調地咕咕叫起來,我沒能繼續思考下去,我實在太餓了,餓到自己腦海裏隻有什麽時候能吃到果子,果子好吃不好吃的想法,猴子接到古鏡後其他猴子都有所鬆懈,我趁著這個時機突破猴群的包圍圈,縱身一躍跳進果堆裏也不顧別的什麽了,拿起一個果子就啃。我活了二十幾年,吃相最難看的就屬今天了。

  果子當真香甜,既解飽又解渴,極大的滿足體力的補充條件,我連續吃了七八個果子,吃的肚子脹脹的才停下來,過程中猴子們並沒有攔住我,可喜可賀。吃過果子,睡意以波濤洶湧的氣勢湧了過來。我又想睡覺了。

  這個時候可不是睡覺的時候啊。我反應過來,從果堆裏艱難地撤出身子。

  猴子參詳完畢,雙手奉上古鏡,它跪在地上,眼神殘留著激動與興奮。

  我接過古鏡,接手後的古鏡沒有發生什麽變化,我對它的印象倒沒那麽單純了。礙於語言溝通問題,我無法得知怎樣用古鏡來解決獻祭問題,猴子應該知道,可它隻能說猴語,我聽不懂。我琢磨著古鏡的用法,不知不覺間猴群漸漸褪去,等我抬起頭想硬著頭皮問它們時,它們已經遁走,無聲無形地消失在曠野之中。

  好難辦啊,不知道古鏡的用法怎麽應對獻祭問題,難道要我直接甩鏡子拍人蠱的腦袋嗎。

  關於蠱類的我知道的隻是皮毛,這點我還得和梅如商量商量,要解決獻祭問題當然就是解決人蠱的問題,我本就對蠱類不太了解,人蠱連蠱圈圈內人都不熟悉,更別提我這個連入圈都夠不到坎的小白來分析,還得拜託梅如啊。

  然而我們在樹下聊了半天仍然沒找到什麽關鍵線索,普通的蠱用白醋,黃酒,蓬蒿混合成的藥湯就可以搞死,死人蠱就得需要專門對應的手段來破解,活人蠱更為罕見,想破掉活人蠱,用蠱高手都不一定能解決,單憑我們兩個來旅遊的怎麽解決這種問題,明顯的超綱。

  不能用其他的方法,最終還得回到古鏡上。

  我麵對著手上的古鏡心情很複雜,梅如如果不告訴我關於古鏡攝魂的事情我還好受點,說完我曾經被古鏡攝進二魂六魄的事情後我對古鏡十分提防,連拿著都用布包著,生怕自己再被古鏡的神奇功能捲進去。

  梅如打斷我的思緒,她雙手托著下巴,呆呆地望著上空的黑暗之處:“我們要在這裏待一個白天嗎,這樣下去好無聊,還不如回佛殿呢,起碼那裏還有一頭人蠱呢。”

  聽到“人蠱”這個字眼,心裏又是一番別樣的情緒翻湧,我把古鏡先放在胸口,平緩自己的心情:“這洞裏有死人蠱,活人蠱,不是巧合吧?”


  梅如對我的疑問很感興趣,她說道:“哦?你怎麽想?”

  我躺在樹葉叢中,身體疲憊精神卻愈發清醒:“我們是不是跑到別人家的養蠱地來了?”

  聽到我的疑問,梅如想笑但還是沒笑出來:“嗯,差不多吧,我們確實跑進別人家的養蠱地來了。”

  “啊——你怎麽不早說——”我捂住臉,心情很糟糕。

  雖然對蠱不太了解,但我對蠱圈有一定的基本常識,養蠱之人自命蠱師,曆史背景可追溯到千年之前,千年前蠱師就是諸侯貴族的座下賓客,歲月演變,一切都在悄然變化,本是貴族的人成為農家門前的糞土,諸侯成了零落四散的白骨,唯獨蠱師這個不為人知的職業經久不息,至今仍受人追捧。長久的高位坐著,蠱師自然是下巴抬得比天還高,別管有能耐沒能耐的,這幫人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當然其中也不乏本領高超的蠱師。

  比如這個洞穴的主人。

  敢拿人來練蠱,不是瘋子傻子就是手段極為精明的故事,很遺憾這兩樣我們兩個普通人都惹不起,這一趟進洞就和送死沒什麽區別。如今我隻求這個洞穴裏的蠱師還沒發現我們,或者說懶得理我們,前麵的可能性很低了,不被蠱師發現太難,每個蠱師有了自己的養蠱之地,隨手就可以布置一個給自己警報的蠱,梅如的弟弟剛剛進入洞穴時,那些黑色的小蟲子就是蠱師做警報的蠱,其實他們剛一進洞就暴露了。

  “不過有點矛盾啊,敢拿人來練蠱,手段底氣肯定有,為什麽單單預警的措施那麽簡陋,有和沒有沒什麽區別。”顯然這很不正常,被別人發現養蠱地就意味著自己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東西會被別人搶走和破壞,蠱師對蠱的情感聚就和古董收藏家對古董的情感一樣,不把自己的寶物藏得好好的,隻做一個聊勝於無的保護措施實在不符合常理。

  “說的好像刻意引我們進來似的。”梅如看著我的眼睛,說出我此時腦海裏正想著的話。

  我不得不這麽想,自從我被換到記者的身體後,幾乎每一步都在一雙無形的眼睛的監視之下,每一步都按照他的順序前進著,下地洞可能也是如此,冥冥之中我走著別人給我鋪好的路,可我即便反抗也無能為力,就像那部扔掉後還會回來的智能手機,就像手機上每天提前一天發來的劇透,我陷入某個人的魔爪之中,快要出不來了。

  恐懼感隨著自己進一步思考而變得更加強烈,我下意識地縮緊肩膀,懷疑地看向四周。

  梅如察覺到我的異常,略微思索一下,微微皺起的眉頭舒展開,她似乎明白我在擔心什麽:“你現在是不是很害怕啊?”

  麵對梅如的疑問,我很無奈,索性也不再說話。

  “其實人蠱雖然很難對付,但隻要逃脫的當,我們還是不會被吃掉的。”她誤會了我的苦惱,她以為我在為人蠱的事情而困擾。


  眼前的事情也不容掉以輕心,如果為琢磨大格局下的事情而忘記自己眼前即將麵對的危機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養蠱地的事情還沒琢磨透徹,還有幾個值得疑惑的地方,這個養蠱地不僅是入口有問題,按理說一般的養蠱地裏除了蠱之外還得有一個埋屍溝,一道活水水渠,這個養蠱地明明具備人蠱這種難得的蠱物,可養蠱地如此荒涼,結構也如此不合理,太奇怪了,像臨時搭建似的。

  莫非蠱師已經死了,還沒完成養蠱地的修繕就死掉了?

  不對。

  仔細一想,埋屍溝的功能類似於原料補給地,通過秘法將需要做蠱的東西放進溝裏熏化,培養,然後讓蠱蟲進去發育,埋屍溝的建造規模可以看出一個蠱師的水準和成就,越是高明的蠱師越喜歡用別人眼裏無用的東西來培育蠱蟲,坑建的很小,也能體現出蠱師的高超手段,而精明一點的則是建造一個規模龐大的巨坑,有時候建巨坑花的心思比怎麽養蠱花的心思更多,這種養蠱巨坑一般都出現在東北,土地肥沃的地帶。

  回想起我第一次來到這邊,被猴子死死地往地下拽的情形,如果我真的被拽進泥土裏出不來的話……

  樹叢之下恐怕就是埋屍溝!

  這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一直以來我都以為埋屍溝是暴露在表麵上的,沒想到此處養蠱地的位置居然在下麵!用人養蠱這種事情都能發生,把人拽進埋屍溝充當養料這種事情也不稀奇。

  也就是說猴子們為蠱師服務,聽從蠱師的命令如果有人偶爾發現了這個洞穴,猴子們就會把人拽下去,因為猴子熟悉地形,身手比人靈活得多,每個來到這裏的人都會被猴子殺死,成為埋屍溝的養料,這麽就解釋通了為什麽洞的開口那麽鬆懈,因為它就是為了引誘人們做的誘餌,而這裏才是主場。

  也許精神太過敏感了,稍微有點懷疑就把它歸結到那個高人身上,陷阱可能不止是針對我。

  後來為什麽發生猴子獻祭自己親族的情況呢。

  再來設想一下,因為洞穴過於隱秘,或者說洞上的那個古村落因為道士事件而受到波及,人們隻相信道士便不再盲目地向四周開採,即便是如此近距離的洞穴也不願意踏入,洞內的糧食變少了。情況沒有得到好轉,後來全村人因為貪欲變成了人麵巨蜂,沒有了古村落的人的支撐,再加上周圍本來就沒有人,洞內陷入完全“斷糧”的狀態,埋屍溝也完全失去它的作用,猴子們被逼無奈隻好供上自己的親族,屍體不再放入埋屍溝,而是直接送上佛殿內,於是便有了我和梅如看到的場景。

  如此一來故事的因果也算解釋通了,可能有所偏差,應該不大,事情就是這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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