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印象裏有如此數量的就隻有外麵的那個猴群了。大晚上的他們不睡覺跑出來幹什麽，拜年嗎。
隱隱的似乎有什麽危險的信號正向我和梅如傳達過來，我把耳朵貼在地板上仔細聽外麵傳來的動靜。梅如拍拍我小聲和我說道；“你不用再貼在地板上了，直接聽就能聽到。”
我略感尷尬，隻好坐起來聽外麵的動靜，那些聲音越來越近，這次我挺到的不隻是腳步聲，還有猴子的悲鳴聲，一群猴子在以某種規律發出叫聲，叫聲悲傷，一群猴子此起彼伏地發出這樣的聲音，聽到的人自然不好受，我的心裏悶悶的。它們正在朝著我們，也就是佛殿走來。
我和梅如相視一眼，她的眼神告訴我她也不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麽。梅如對洞有一個大致的了解，她知道什麽地方大致有什麽東西，可她知道的都是大方向的事情，這類容易被人忽略的環節梅如也沒有考慮到。
事態有些脫節，我和梅如都有些緊張，保險起見，我拿出古鏡，起碼這東西可以讓猴子不傷害我們，這也是我們唯一的手段了。
大概過了三四分鍾，第一隻猴子走進大殿，幾秒後第二隻猴子跟著走進來，二十多隻猴子陸續地都踏入大殿中，佛殿很寬廣，即便是三四十隻猴子站在佛像前也顯得很渺小，進入佛殿後它們的悲鳴聲並沒有停止，反而聲勢更加浩大，幾十隻猴子的悲叫聲疊加起來在佛殿中擴散，沒見佛殿有什麽反應，我反倒是成了躺著也中槍的受害者，悲鳴聲使得我的心跳加速，口舌發幹，呼吸也有急促起來的趨勢。猴子的悲傷叫聲摻雜著某種引動人類精神的成分，與人麵巨蜂相似，我叫苦不迭，隻求它們能停下來。
猴子悲鳴的聲音持續了大概十五分鍾，我快要被吼暈過去，情緒不知道是要哭還是要笑，這種情況下解決方法隻有一個，那就是疼痛感，而疼痛感最直白的具體化方式就是甩巴掌，梅如想必深諳此道，上來就給了我兩個大巴掌，緊接著腦海裏湧現出細長的白色蟲子啃食大腦的形象，多虧梅如的變態式折磨，我的精神大幅度地回轉過來，這次不是對猴子的叫聲有心理陰影了，比起猴子，我更害怕壓在自己身上的這位大佬。
猴子悲鳴的那一刻，一隻猴子被舉起來，扔到佛像前麵的青銅大鼎裏，猴子似乎要掙紮，其他的猴子不由分說地把猴子塞進去，裏麵的猴子不敢動了，外麵的猴子則是退後，擺成規整的陣列，猴子們雙手合十對著佛像虔誠地叩拜。
一群猴子居然在模仿人類給佛像磕頭跪拜，這場麵看上去很滑稽，這種場麵放在動物園馬戲團更合適，然而在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一群猴子對著一尊似乎是彌勒卻也不是彌勒的佛像叩拜，這場麵不僅不滑稽還有些許的恐怖色彩。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麵，當時的就蒙了，騎在我身上正要扇我下一巴掌的梅如也和我一個心情，眼前的景象我們是沒有預料到的，他們接下來要幹什麽，也隻有看下去才能知道。
猴子們跪拜完畢後又開始此起彼伏地發出悲鳴聲，剛忍受過悲鳴聲的衝擊，眼見著又要來一波，我有些禁受不住，攥著古鏡的力氣也越來越緊。
一雙手幫我捂住耳朵，梅如在我的耳邊說道：“想想別的事情，別讓它們的叫聲影響你的心智，實在不行就多想想你爺爺砍你的場景。”
誰會想那些東西，現在已經很難受，還要去想那些恐怖的回憶，雪上加霜嗎。
雖然梅如的幫忙聊勝於無，但我也多少好轉了些，畢竟剛才那頓甩巴掌讓我的左臉有輕微的浮腫，她這次沒打我，而是用安慰的方式幫助我我已經謝天謝地了。
悲鳴過後，猴群向著青銅鼎走去，青銅鼎裏的那隻猴子見到猴子們圍過來，嘴裏發出低弱的悲鳴聲。那個聲音與其他猴子的聲音不同，即便是我也聽懂了那聲音中蘊含了什麽，那猴子好像要死了。
數隻手沖進青銅鼎內，猴子們開始無情地毆打猴子的身體，青銅鼎內傳來血肉相撞“噗呲”聲，以及猴子壓抑的慘叫聲。這一刻所有的猴子幾乎都成了血腥與冷漠的化身，它們的拳頭上沾滿了猴子的血液，青銅鼎內的猴子被捶打得身子變形，扭曲，多處骨骼被打成一段段的碎段，即便如此那些猴子的臉上也沒有一絲變化，甚至拳腳還有加重的趨勢。
我被它們如此粗暴的做法震驚了，這些猴子為什麽轉眼之間就變成了對同類也能肆無忌憚的陌生物種了，我感到恐懼，心裏陣陣的發涼。
毆打得青銅鼎內的猴子已經完全變成了肉醬，血液漫到鼎內大半的高度，猴子們終於鬆手，從鼎內撤出來，停止毆打的猴群陷入寂靜，它們垂著手，看著青銅鼎內的噁心場景，好一會兒猴子們沉默地離開了佛殿。
佛殿陷入長久的空寂之中，一切又恢複平靜，如果不是那些刺激的景象，我想我們都會忽略掉那些猴子曾經來過的事實。然而我們已經無法忽略掉他們，也無法就這麽待在原地，躺回草墊子上發呆。
“看看吧。說不定能有什麽發現呢。”
梅如戳了戳我的後背，示意我和她一起去那邊看看。我深呼吸，走向青銅鼎。
到達青銅鼎附近，一股似曾相識的味道撲進鼻腔中，剛剛進入佛殿時，我來到青銅鼎錢曾聞到鼎內的味道，味道很奇怪，冷冷的腥味，如今我確定了腥味是什麽，是血腥味，此時的血腥味更為濃鬱，還泛著微微的熱氣，猴子的屍體完全變成了肉醬，而它的腦袋則要好得多，很怪異的是猴子的腦殼被打開了，裏麵的的腦漿因此而暴露出來，腦漿完好無損。
我不忍再看下去，想拉著梅如離開這裏，梅如沒有動，她望著猴子的慘狀，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什麽。
“你覺得猴子們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為了什麽？”
我試著回憶剛才的情形，自始至終猴子都是毫不留情的，用著自己最大的力氣來捶打鼎內的猴子，就像……就像完成一件使命一樣，而猴子們殺死鼎內的猴子後，它們有一段奇怪的沉默，它們應該也不想這麽做，但因為使命的原因，它們不得不殺死它，而且留住它的腦袋，把它的腦漿暴露出來。
我看著鼎內的情形，漸漸的也恢複了冷靜：“看上去是擺供一樣。”
“嗯，擺供，假設一下，假設這裏有喜歡吃猴子腦漿的怪物，而猴子們因為某種原因不得不聽命於他，隻能把猴子中的一員獻祭給他，這樣比較好解釋，也解釋得通。”
說不定真的有啊，目前的可能也隻有這個了。
那麽“貢品”已經上來了，接下來貢品的主人在哪裏，那個人要來了嗎。
我想和梅如暫時離開這裏，我們對貢品的主人都不太了解，能讓猴子們敬畏的東西我們不一定能對付的了，畢竟猴子們很輕易得就可以把我拽到地下去，比猴子還厲害的我更沒有辦法了。
剛抓住梅如，想把她帶走，餘光瞥了一眼佛像。
佛像的嘴不知道什麽時候裂成了一個弧度，佛像詭異地笑了，一尊古佛雕塑，睜著眼睛，咧起嘴角，這種形象無疑是很可怕的，我心底一沉，意識到危險即將來臨。
然而梅如還是不動，這家夥不知道怎麽就來了這麽大的勇氣，她就這樣盯著佛像的變化，眼睛充盈的不是恐懼，而是好奇。
這人到底怎麽回事啊——我很困惑，困惑得我也忘記了危險似的，就這樣和她一起盯著佛像。
死了就死了，反正怎麽也出不去。
我這麽想著，更加細緻地觀察佛像的變化。
佛像的嘴裏吐出一個黑色的東西，那時一件黑色袍子，袍子罩著裏麵的怪物，怪物應該是活的，正從嘴裏向外麵爬動著，看上去也是有手有腳的樣子，隻不過手腳的位置與人的位置差別比較大，而且這個人的手腳可能不止是人類的兩隻手，兩隻腳那麽簡單。
黑色的怪物爬動得很慢，它個頭不大，與佛像相比如同滄海一粟，雖然有袍子遮擋，但體型應該是偏圓潤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