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家附近來了個髒兮兮的乞丐,挨家要飯,衣不掩體的那種很窮很窮的乞丐,有一次我爸爸陪我出去,買醬油還是買醋來者,反正是很無關緊要的事情,半路上正巧撞上那個乞丐。
我清晰記得那個乞丐,乞丐外表很髒,頭髮很亂,但指甲剪得很短,很公整,頭髮雖然亂,並不油,打扮的完全就是個乞丐模樣,人們也看不出來,細節處卻總是讓人猜忌連連,總之,乞丐是個很奇怪很奇怪的人。
碰到我和我爸後,乞丐沖我笑了笑,因為我經常跑出去玩,偶爾地就能碰到乞丐,乞丐很禮貌,幾乎對街麵的每個人都點頭微笑,然而燈乞丐抬起頭來看到我爸時,乞丐的臉色當時就變了。
乞丐忽然就抓住我爸爸的手,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說道:“你不是人,你已經死了!你不是人,你已經死了!”
誰在大街上走忽然碰到一個乞丐說這麽不吉利的話都會生氣吧,我爸也很生氣,氣得他拿醬油瓶狠狠摔乞丐的腦袋,把乞丐往死裏打,打得乞丐滿頭是血,暈倒在地看上去和死了沒什麽區別。比起乞丐說的話,我更好奇爸爸為什麽那麽生氣,再怎麽生氣也隻是被說了一句不吉利的話而已,把對方打得快要咽氣有點過分,對吧?
然而我還對爸爸的行為感到好奇的時候,第二天,我照常地醒過來,跑到廚房吃飯時沒見到我爸爸的身影,不僅如此,別的地方也沒有,什麽地方都找遍了,沒有。我爸爸人間蒸發了,一點痕跡都不剩下。
事情肯定是由那個乞丐引起的,我出去找那個乞丐,乞丐也找不到了,那家夥也來了一出人間蒸發。
之後我發現我的爺爺,奶奶,媽媽從灰色恢複到了正常顏色,他們都變得更加真實,正常,我的家終於有了一絲活力,變得和其他家的別無二致,我向他們問起爸爸的事情時他們有的閉口不提,有的一臉茫然得說不知道,好奇怪,說的好像我才是那個不正常的人一樣。
慢慢的我也覺得我爸爸是個鬼魂兒了,事實恐怕也確實如此。但我對乞丐的做法仍然說不出什麽好感,媽媽,爺爺,奶奶恢複正常後並沒有對我表現的有多好,並不是像平常人家的那樣,給我買東西,對我很關心,噓寒問暖的,回想起來爸爸死之前和死之後他們發生了變化,但我的環境還是沒發生多大的變化。
那個乞丐想必也不是一般人,這不動腦子都能猜出來,他的做法在任何人看來都是正義的善良的,人們總喜歡把事情理想化,給出一個他們認定邪惡的角色,他們就會借助正義的名義把他人消滅,從不顧忌後果,於是乞丐成為不為人知的英雄,而我則成了不為人知的犧牲品,到頭來乞丐也隻是陶醉自己而已,真可笑。
後來呢,我爸爸有過幾次詐屍現象,他會附身在快要死掉的爺爺身上,偶爾就會來一次,和我講斷斷續續地講一些故事,我也從中了解到了你的事情,爸爸大概來了六七次吧,第八次的時候我爺爺快不行了,我奶奶按照她家殯葬的習俗買了一條黑狗宰了,把黑狗血灑在爺爺的身上,自此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我爸爸。
嗯,我說完了,還想問什麽嗎?”
自始至終護士都用著淡然的語氣和我說著她的故事,她的故事也許沒有那麽恐怖,可感同身受地體會一下,她一定很矛盾,很難過吧,這種情緒要比恐懼綿長,更有殺傷力。
“我聽說過你哦,我很早就認識你了。”她強調了一遍,對我說道。她剛剛和我說過這句話,老實說我到現在也沒有絲毫的線索和回憶,我的印象裏沒有和護士相像的小女孩的身影,是不是有哪裏搞錯了。
“沒有搞錯啦,我再給你個機會,你再想想。其實我和你有娃娃親哦,不然我為什麽那麽容易答應你當我男朋友的事情。”
那時候我隻是在開玩笑啊,別再拿那種事情耍我了……
話說娃娃親?
我有娃娃親嗎,我記得我隻和一枝臘梅有娃娃親。
我小的時候村子裏迷信之風盛起,招搖撞騙,渾水摸魚的不在少數,那個時候的人腦子裏除了迷信就是迷信,來個聰明點的人會耍幾個障眼法,村子裏的人就會把他捧起來,這個道理和古村落裏的性質差不多,那個時代的人很單純,也很容易被人騙。我家隔壁被一個道長測八字,道士說他五行缺水,不加以治療的話以後生不了孩子,家裏人急瘋了,趕緊要道長想辦法,道長說孩子必須拜“水物”為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玄玄乎乎一大套扯得有鼻子有眼的,搞得鄰居愣頭愣腦,就隻剩下點頭了。
上學的路上有條小溪,道士看中了小溪,特特地“作法”一番……然後那個孩子每天一路上都得像個苦行僧似的,十步一磕頭,每次磕頭嘴裏還得念叨:“爸爸,我上學了”“爸爸,我上學了。”,不得不說道士的創意還是挺招笑的,那個孩子長得也很清秀,紮個辮子混進女孩堆裏都分辨不出來,於是小孩被和他一起的發小稱呼為“海的女兒”,與村頭五行缺土的“大山的兒子”遙相呼應。
我也不能避免被坑,因為當時的風氣幾乎每家都得請個神弄個鬼的,幾乎每家有孩子的無形都能缺點什麽,每家的孩子都得有個二爸爸,二媽媽,沒有二爸爸,二媽媽的孩子反而抬不起頭。
我也有,隻不過並不是爸爸,或者媽媽的物件,而是妻子。因為我從小對親情這種關係很敏感,要我再認一個爸爸或媽媽我可不幹,所以每當有道士要來我家占八字的時候我就哄他,拿手裏的各種東西人扔他,家門口來了不少道士,也走了不少道士,我也沒少被父母罵,可我就是不願意。
直到有一天,一個老人進了我家家門,他沒穿道士服,而是穿著古代幹活用的簡單服飾,我爸爸媽媽沒見過有這麽打扮的人,一開始以為他是精神病,老人說自己餓了,請碗飯吃,雖然那個時代全國餓死不少人,但我所處的地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活得很自在,也沒什麽負擔,我爸我媽也勉為其難地送了老人一口飯
老人坐在我旁邊吃的飯,那個老人究竟張的什麽模樣我當時記得很清楚,可後來老人發現我瞪他之後對著我的腦門敲了一下,後來我就記不清他的模樣了,到現在也記不清。
吃過飯後老人沒打算走,和我爸我媽聊閑天,我聽著沒勁就跑出去玩,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媽很疑惑,我把卻對老人表現得很尊敬,老人說既然大家都走個流行,他也要幫幫我,不過不是補五行,我五行沒問題,他的意思是再給我添一行。
老人要我認院子裏的梅花做妻子,並且告訴我梅花的名諱,要我記住,我不明所以,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和一枝梅花做了夫妻。
“老人告訴你的梅花的名諱是什麽啊?”
我還記得,就要說出口,這個時候護士阻攔了我,她頓了一下,說道:“梅如,那叢梅花叫梅如,對嗎?”
“對。”
“巧了,我就叫梅如。你知道那個老頭子在你家裏和你爸說了什麽嗎?不對,是我爸爸和你爸爸說了什麽,你知道嗎?”
“啊?那個老人是你爸爸爸啊?”
“當然不是,但當時你的家裏不僅是表麵上那麽簡單,你爸爸在場,我爸爸其實也在場,也就是說,你娶了梅花做妻子並不隻是老人的指引,也是雙方父親的授意,而娶梅花做妻子這件事也沒有表麵那麽簡單,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出現,等我出現了,說不定你我小小年紀就成了夫妻哦。”
事情很可疑,我思索著,緩緩說道:“結合我家父親和你家父親很特殊的背景來看,娃娃親恐怕也不是一般的事情啊,他們到底在搞什麽?”
“誰知道,有人從中作梗破壞了其中關鍵的一環,接連的便是很多巧合,最終巧合的我現在正和你躺在一起,說不定他們的目的還是達成了。”
我心裏很不安,但為了安慰一下護士,我還是打趣地說道:“達成什麽,讓我成為你的奴隸嗎,現在確實是了,你要我往東,我就不敢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