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隻猴子統統拜倒在我的麵前,當然拜倒的不是我,而是我手中高揚的古鏡,它們不認識我,但認識古今,也許在它們的腦海深處形成可一個固定的思維,那就是擁有古鏡的人不能濫殺,不僅如此還要把他當做主人對待。
“還好有古鏡,你要是不給我我早就完了。”我還是麵對著猴子,說的話卻是給身後的護士聽的,護士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身後輕聲笑道,“剛才的遁地術爽不爽啊。”
一聽護士的話,我直接翻白眼,一點感恩的心情也沒有了,話說這家夥可真安全啊,進洞以來一直都是我各種冒險,各種倒楣,和我相比她就像是來觀光旅遊的,順手還進一步加強了對我的控製,這一路怎麽想都是自己吃虧。
“我該怎麽辦,一直這樣下去嗎?”
護士把我的頭偏轉到佛殿的方向,對我說道:“當然是佛殿了,我們還有別的選擇方式嗎?”
如今我們的處境十分尷尬,周圍空曠幾乎沒有死角,所視之處根本找不到路,能做的恐怕也隻有去佛殿看看了,說不定那裏有什麽線索呢。總之一直待在原地不是辦法,也許前麵會有更為惡劣的情況發生,但如果不去看的話,我們沒準兒就逃不出去了。
猴子們無聲地對我拜了又拜,我不好就此離開,也沖他們拜了一下,隨後被護士拉著趕往佛殿。
腳下達到膝蓋的樹葉叢還是很礙事,練體能的運動員經常有一個活動是人在遊泳館反複淌水走鍛煉自己的腿部肌肉,我和護士走的可比淌水走艱難的多,沒幾分鍾我就得歇一會兒,一來觀察觀察周圍有什麽變化,二來保存好自己的體力,萬一佛殿裏再有什麽大怪物,起碼還能掙紮掙紮再死。
意外的是護士比我體力好很多,每次都是我主動提出休息,護士就跟著停下來,和對待寵物一樣等待我休息完畢,這家夥很喜歡拉著我的手,手一鬆開就會立刻抓住,雖然護士在我眼裏如同惡魔般的邪惡,可被她這麽抓著手,我總覺得自己被看低了,自己就像小孩子一樣。
啊,好不甘心。
看上去佛殿離自己很近,實際上路程還是很遠的,我們大概還需要二十分鍾才能到。趕往佛典的路途出乎意料的乏味,很安靜,無風,耳邊能聽到的隻有衣料摩擦聲以及腿腳劃拉樹葉的沙沙聲,這種寂靜很讓人難受,尤其是自己被一個女人抓著手時,心裏總會誕生出一些細細碎碎的情緒來,癢癢的,很撓人。
為了緩解尷尬,我找些有的沒的問她:“那個,你不是護士吧?”
“對啊,我聽說你會來這裏,就想見見你,一直聽有關你的事情,但我還是第一次和你見麵呢,你看我特地穿了個護士裝,為你穿的哦,好不好看。”
我見護士肯和我說話,追問道:“你和我很熟嗎?你是怎麽認識我的?”
護士仿佛是被戳到笑點一樣,輕輕掩蓋住嘴唇,眼眉下彎,她的微笑和她風風火火的行事作風很不一樣,於輕笑與勾起嘴角之間,很柔和,很溫暖,在加上她恬靜的臉蛋,殺傷力著實是驚人的。我一時間有些混亂,險些把眼前的惡魔混淆成一個普通的鄰家女孩。
“你應該認識我的,不認識我也應該你家院子裏那叢梅花。”
“……嗯?”
我家院子裏確實有叢梅花,可這個和護士有什麽關係,話說她怎麽連梅花的事情都知道。
護士的話總是能勾起我的求知欲,毫無意外的我又一次被護士的話勾起胃口,趕緊又追問了幾句之前提到的疑問。護士看我如此急迫,反而什麽都不說,幹晾著我。話隻說一半實在太可恥了,尤其是對我這種好奇心很重的人來說簡直是災難,我催促她,笨拙的我想各種辦法討好她,可護士還是什麽都不說,乾脆不看我,。
糾纏著糾纏著,時間過得很快 ,不知不覺間護士停了下來,對我說道:“到了。”
我還沒反應到,抬起頭來看向前方。
一座巨大的宮殿矗立在我們的前方,好生威嚴的宮殿,雖是歲月斑駁的垂死模樣,沒有人的護理,多處都已出現崩壞的痕跡,可那氣勢還是如此的深沉,還未走入佛殿就足以震懾住殿外之人,宮殿很高聳,門大敞四開,如此高大的殿門足以供一頭大象進去了。
我和護士走進佛殿,佛殿正中央是一尊黃金色的桐像,我不懂佛教的人物看不懂佛像以什麽人物為原型,佛像衣衫鬆散,袒胸露乳,身形上看是彌勒佛,可向上看臉型並不是彌勒佛的眯著眼睛的笑臉,也是在笑,可眼睛是睜著的,莫名得讓人不寒而慄。
佛像的前方有一鼎香爐,香爐並不香,很髒,有股涼涼的腥味。再看佛殿其他的地方,什麽都沒有,空蕩蕩的。原來佛殿隻有一尊佛和一個鼎,我有些失望。
至此,出口的事情我們還是一無所獲。
護士問我:“你帶手機了嗎?”
我不解地從口袋裏拿出來,和玩意兒進了一次水,估計也用不了了。護士說她隻想知道現在是什麽時間,我把另一隻手遞給她,那隻手帶了手錶。
時間是晚上十點。
我和護士對視一眼,決定先找個地方過夜,這附近除了樹葉叢就是巨樹,樹上也沒個樹屋,還能有什麽選擇,隻能在佛殿裏過夜了,我和護士從外麵抱了很多草葉子進來,佛殿很空曠也沒什麽死角,應該沒有奇怪的東西存在,我和護士躺在草葉子墊成的床上,護士哼著跑掉的歌,我迷茫地看著自己的手。
為什麽我會在這個地方,和這個與我的關係有千絲萬縷的陌生人躺在一個陌生而詭異的佛殿裏,好奇怪,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本該平凡度過人生的我接連不斷的被捲入一係列靈異事件中,我的人生軌跡在發生變化,不過說是偏向奇怪的地方,不如說是走回正軌,小時候的經曆告訴我我不可能安穩度過一生的,能平安活了二十多年,我已經很幸福了。
“你為什麽不問問我關於我和你的事情?再不問我就要睡覺嘍,到時候你想問我也不告訴你。”說完這話,護士忽然把身子偏轉過來,她突然的動作讓我有些不適應,我想轉過身去背對著她,誰知她強硬地把我拉了回來讓我麵對她,我隻好妥協。
心裏其實很想知道護士的情況,她知道的太多了,連《禍經》都知道的人,和我家關係肯定不一般。
“浩,我突然想和你說說我的故事。”
一聲“浩”叫得我渾身發冷,頭皮發麻,聽到後半句我趕緊認真起來,專注地看著她。
“明明是很刻骨銘心的事情,實際上卻很簡單,幾句話就能說完,你真的要聽嗎?”護士故意吊我的胃口,我眼神複雜,不知道她還會耍什麽花樣,姑且先等待她的下一句。
“我的家庭成分很簡單,我有一個爸爸,一個媽媽,一個爺爺,一個奶奶。這個和你家差不多對吧?”
我遲疑片刻,回答道:“應該是吧。”
“哈哈,現在是我回憶的時間,你不必那麽煩惱,聽我的故事就好了。簡單來說我雖然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但我們家的氣氛很古怪,用一個詞語形容的話,就是死氣沉沉,用顏色來描述的話,我的顏色很真實,而他們統統都是灰色,黑色。總之是很陰暗的那種你懂吧,所以我的家庭可能和平常的家庭並不一樣,我也從沒感受過家人之間的羈絆,你從電視劇裏是不是經常看到孤兒坐在長椅上看著遠處的母子玩耍的情形,我也經常那麽做,隻不過是好奇,好奇為什麽他們會微笑,就像這樣”
護士把兩根手指搭在嘴角上揚,強行做出微笑的動作,我看著她,奇怪的是心裏卻並不感到難過。
“你果然和我一樣啊,哈哈,你這家夥,我真是敗給你了。”護士發自內心地笑了,繼續說道,“是不是受到電視劇和那些雞湯故事的影響呢,人們一在現實中找到某個和故事相似的橋段,總會擅自地推測出對方會是電視劇裏一樣的反應,看到一個孤獨的孩子望著別人玩耍,就會擅自認為這個孩子需要安慰,孩子渴望親情,實際上孩子,起碼我,還有你並不是那麽想的,隻是單純地好奇他們為什麽會如此地微笑,僅此而已。”
“也是那時我才意識到自己可能並不具備人類自然流露的情感,和你在一起的時候能笑,能生氣,我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當然那個時候我也是有安慰自己的人存在的,那就是我的爸爸。”
“他和媽媽,爺爺,奶奶不太一樣,加入說他們是灰色的話,爸爸肯定是正常的顏色,甚至是彩虹的顏色,他是一個很成功的父親,給了我童年時的作為一名父親的愛,聊勝於無,卻也潛移默化地讓我與人類偏離得不算太遠。”
“唔,終於還是有一個可以值得回憶的溫暖橋段了,還是挺好的,嗯。”我沒來由地脫口說出這些話來,連自己都沒意識到,反應過來時話就已經說出口了。
“其實說我也很想這樣一直下去,家裏沒有其他人關心我,至少還有我爸爸啊,很多親屬相關的問題都可以推給他,讓他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