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放病區和封閉病區有什麽區別嗎?”
我在網上查過一些相關的東西,精神病程度較輕的會關在開放病區,因為是開放病區,病人可以在精神病院範圍內活動,家人可以自由探訪,而封閉病區就不一樣了,那裏關押的是諸如狂躁症等不可控的病人,自由被極大地限製住,而且家人想要探病必須得到護士的鑰匙才能進去。
這些都隻是網上查出來的,真實情況是什麽樣我得從寶安的嘴裏知道,我隱隱地猜到,保安想說的不止這些,僅僅是兩個病區的問題不會讓這個壯年寶安猶豫那麽久。
“你看那邊那棟樓,看到了嗎,你猜猜那棟建築有幾樓?”
我不明所以地順著保安的指頭向那邊望去,大概兩公裏外有一個大型建築,那裏恐怕就是封閉病區,而寶安像我提問的對象就是那個封閉病區。
數樓層這件事並不是難事,小學生都會,但保安問我這種問題,恐怕裏麵有些門道。姑且先按著常理來說說吧,簡單一看,樓層為六層。
“六層。”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保安搖了搖頭,表示我說的並不對。
“那是幾層?”
“醫院一般都有地下層,一般的病院地下有兩層,精神病院的地下也是兩層。”
“那就是八層嘍……這有什麽好推敲的。”
“也不是。”保安把茶缸子放下,有那麽一瞬間沉默,這短暫的沉默讓我險些以為他不會再說下去,好在他勉強還是把話說出來了。
“九層。地下還有一層。”
我有點納悶,保安話裏有話,這般吞吞吐吐的,是不是裏麵有什麽秘密啊。
“你了解這個精神科醫院嗎?”
“……不了解,第一次聽說。”我隻能坦白,這個時候隻有坦白才能聽到有用的資訊。
保安感覺有些不自在,動了動身子,說道:“這地下三層其實並不存在,但也不知道做這項工程的人是怎麽幹的,沒有地下三層,電梯卻有地下三層的按鈕。”
“怎麽說呢,事情挺邪乎的,醫院裏的護士醫生都對這件事議論紛紛裏麵不乏一些奇奇怪怪的鬼故事。”
“講得都是什麽?”
我被勾起了興趣,精神病院也鬧鬼的話,本來就挺熱鬧的地方不就更熱鬧了嗎。
保安還是沒說出口。我換了個角度,繼續問道:“您坐電梯的時候按過那個按鈕嗎,到不了地下三層吧,畢竟沒有。”
“臭小子,誰說沒有的,不許說這麽不吉利的話!”保安一聽我說沒有,立刻莫名其妙地發起火來,我一臉懵逼,下意識地就鞠躬道歉。
保安見我認錯態度挺好,哼了一聲,開始給我解釋:“醫院裏有一層樓是專門給死人用的樓層你知道嗎?一個醫院裏要是沒有一層專門供給死人的樓層,在醫院裏工作的人是要背上厄運的,這種事情別瞎說,你痛快痛快嘴,我們怎麽辦?”
“啊,對不起。”我自覺嘴誤,撓著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保安緩了一會兒,說道:“那層樓的按鈕我去過,本想看看有什麽情況,結果摁下-3的鍵後,不是電梯故障就是直接到了地下二樓,這種事情不能說那麽細,你自己慢慢體會。”
借著和保安又聊了一會兒,我遞給保安一包煙,保安不好推辭,說記住我了,有什麽事情可以找他,但違反原則紀律的還是不要找他了。
看來保安一早就看出我是什麽目的了,隻是閑得發慌想和我聊幾句。我就說我不會撒謊,果然這次又來了一次穿幫。
地下三層的傳說姑且算是個開胃菜吧,反正金主不會去那裏養著,在我看來金主住在開放病區的可能性最大,畢竟他的保鏢經常過來轉悠,如果是封閉病區,恐怕也沒有探病的必要了。
和保安道別,我找到一個僻靜的速食店解決吃飯問題,一邊吃飯,我一邊拿著手機,點開最新發來的資訊。
即將夾到嘴裏的菜生生停止住,筷子落在桌子上,我和一個雕像似的,動作,表情都僵硬了許久。
李子青給我發來一條資訊,資訊裏李子青告訴我他的行蹤被保鏢識破了。
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噩耗,已經追查到這個地步,哪怕再近一點點,我也能抓住機會潛入進去和金主取得溝通,在將要觸及還觸及不到的階段被拋下不是最糟糕的體驗嗎。
沒過一會兒,對麵又發來資訊,我看了資訊多少有些心安,李子青說話大喘氣,前半個把我搞得心情很不自在,這次發過來的讓我的心情有所好轉,但也實在高興不起來。
雖然被識破了跟蹤,但李子青還是搞到了金主的情況以及他住的位置,不僅如此,他還把這名保鏢逮到了警察局裏,李子青說這名保鏢他看的很眼熟,懷疑他有什麽複雜成分,說不定能提共更多資訊。
這本該是好事,但我還是提不起精神。
李子青提供給我的地址,就是保安剛剛說過的那個封閉病區的地下三層。
吃過飯,我再次向李子青調查出來的地址有沒有偏差,李子青肯定地告訴我,以他的推斷,所有的可能性箭頭都指向了這個地方。
這下麻煩大了,進不進的去封閉病區還是個問題,就算能進去,地下三層隻是電梯有按鈕,根本沒有地下三層,我怎麽找金主。
一場試探不知道以成功還是失敗結束了,我回到家裏,輾轉反側。
還是不能放棄,這一路隻能硬著頭皮走到黑,沒有時間再猶豫什麽的了。無法饒開金主尋到高人,我就隻能先把金主揪出來,隨後才能從長計議。
事不宜遲,打好了主意,第二天就開始做準備行動,我從保安那裏聯繫到了精神病院的保潔人員,然後通過李子青的幫忙和忽悠成功地引導保潔員把製服給我,讓我替換成他,不得不說李子青的身份實在太方便了,保潔員估計現在還猜測我的“偵查毒販的臥底行動”做的如何。
有了這個身份,我可以雖然不能算輕鬆,但也可以說是合理地進入封閉病區,而且因為衣服比較大的原因,裏麵藏一些東西也是沒問題的——比如一個用小箱子包好的頭骨。
潛入行動在晚上實行,我帶上銅錢和舍利子,害怕肚子疼還特地拿了一包衛生紙,手機關機,把頭骨扔到大垃圾桶裏,然後推著大垃圾桶走進醫院裏。
夜晚的時間剛剛好,黑暗的地方可以給我打掩護,我甚至想要是全醫院都關燈了那才好,自己就不害怕被識破了。當然這隻是說說,如果真出那種場麵,估計自己也笑不出來。
跟著一位護士進了病區的樓裏,我推著藍色垃圾桶,先是慣例地繞著樓道體驗一把清潔工的工作,幹的像模像樣了一些,我開始試著坐電梯,晚上沒什麽人坐電梯,我的自由空間還是很大的,也沒被人懷疑過,在精神病院裏做潛入行動,我真有點奇葩。
醫院的電梯有三個,兩個客用,一個貨用,垃圾桶裏還裝著頭骨,自然需要這個垃圾桶的掩飾,我選擇貨用電梯,一個清潔工用貨用電梯,看著也像回事。
封閉病區有門禁時間,從晚上十一點到淩晨五點,晚上十點半左右該下班的也都下班了,樓裏特別的安靜,走一步都會有多層的回聲蕩漾開來。
我進入貨用電梯。目光飄向按鍵部位,果然真的有一個-3的鍵位,隻不過被一層保護型的塑膠外殼蓋住,好像防止別人誤碰的意思。
這個明擺著的機會要是還把握不住,我乾脆別活了。沒有多餘動作,直接就撥開塑膠外殼,點開-3的鍵位。老實講心裏不忐忑是不可能的,按下之後,手心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水,我把口袋裏的舍利拿出來,心裏開始祈禱著什麽,至於自己究竟在祈禱什麽,自己也說不清楚。
這個時候,愣神中的我感覺到了什麽,一抬頭,我發現電梯門又開了。一個戴著金絲眼睛的女護士走了進來,抱著一個筆記本,正在用筆記錄著什麽,顯然連她自己都沒在意自己坐的是哪個電梯,甚至連眼前有個大活人都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