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談結束,我們最終隻得出了怪物與卜大師有著某種聯係這條結論,其他的依舊在原地踏步,毫無進展。
包括謝必安。
她會回來附身在曉曉身上的可能性越來越高。
白鶴梁江底的兩個怪物沒有除掉,她勢必會卷土重來,再試一次。附身的對象恐怕還會是曉曉。她能一次附身,就能兩次,三次,無數次,隻要她心情好她就可以輕易占據曉曉的身體。
這是怎樣的感受,自己的身體被別人隨意征用走,然後又隨意地拋開不管,長久下去,曉曉恐怕會出現精神問題,她隻是個無關人士,不應該遭受這樣的磨難。
當晚,我和曉曉睡在一個房間裏,我不敢睡得太深,隨時都提防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我其實看不到謝必安,我是個凡人,沒有任何能力的凡人,她每次出現,附身在曉曉身上,我也隻能用巴掌去拍曉曉,其他什麽方法都沒有。
必須要改變這種情況才行。
謝必安雖然不是人,但她似乎和人類沒什麽分別,既然可以溝通,我或許就有辦法。
第二天,我和曉曉回了自己的家裏,我猜測不出謝必安什麽時候會再次上曉曉的身,但心裏隱隱覺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我動了個心思, 從抽屜裏拿出幾根白蠟燭,每天晚上都在門後,窗前放幾根,點燃。那家夥要是來了,說不定白蠟燭的火就會熄滅,很多時候,死物比人更加敏感。
就這樣過去半個月,半個月後的一個晚上,我終於等到了謝必安。那天,客廳落地窗前的白蠟燭被某股力道彈滅了。
我察覺到了這個詭異的情況,悄悄地從床上坐起來,走到客廳,想了想,我還是沒有開燈,就這樣步入黑暗之中。
“謝必安,你在嗎?”
我試著問道。
與其這樣問她,我更想用髒話來問候她。
曉曉的情況我看在眼裏,我沒法兒對謝必安有什麽好感,在衛生間裏遇到怪物的時候,她也是“果斷”地拋下我們,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我按耐住自己心中的不滿,倒水。
“喝水不。”我本想客套客套,可對方雖然能聽得懂人話,但也畢竟不是人,我這麽一客套反而變得很尷尬。
客廳空寂,無人作答。
謝必安恐怕就在我的對麵飄著,我沒有陰陽眼,看不穿她的行蹤,隻能希望如此。
“我有個疑惑,”我抬頭望向空處,“你進入曉曉的身體,沒有任何代價嗎?”
依舊是無人作答。
她走了?
我試探著問道:“不要再附身在曉曉的身上了。”見對麵還是沒有反應,我繼續說道,“她的身子骨禁不起折騰。”
頓了幾秒,我話鋒一轉:“我這麽說,你肯定不會高興,也不會聽我的話,我可不是喜歡說廢話的人,不讓你附身在曉曉身上是因為我要給你推薦一個更合適的人選。”
我沉默,拿起水杯:“我怎麽樣?”
說完這句話,我打算喝一口水。這時,水杯突然開裂,嘩啦一聲,水杯碎成碎塊,與水一同零落地灑在桌子上。
我愣住,把手翻過來。
無名指被水杯的碎片割傷,出現一個小的傷口,此時的傷口正在往外麵流血。
什麽啊這是,這算是給我反應了嗎?
我看著無名指的血液,忽然感覺自己腦震蕩還沒有完全恢複,視野又模糊起來。
好暈!
我晃了晃腦袋,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從沙發上站起來。剛一起身,腦子的眩暈感更加強烈,我支撐不住,直接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
……
……
醒來時……我躺在枯萎的草地裏。
晨間露水重,正是秋冬換季的時節,很多露水也變成了薄薄的白色的霜,我的身上隻穿著睡衣,身上被晨露浸透,一醒就是一個激靈,估計自己醒也不是自然醒,是被凍醒的。
我坐起來,呆滯地望向周圍。
???
什麽情況?
這是哪兒啊?
我怎麽在大山裏?
我趕緊站起來,觀察四周,前一秒還在家裏暈倒,怎麽後一秒就在大山裏了?我在做夢嗎?
這座大山很荒,也很高,我現在的位置處於半山腰上,再向上走一千米左右就是雲海,可我現在完全沒有要一覽美景的心情。
是不是在做夢吧?
我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疼!不是做夢,不是幻覺,更不是妖怪作祟,我真的就在這座無名大山之中。
腦子動用一切智慧來解釋眼前的現象,我最終隻好把這個情況歸結到謝必安身上。
很有可能我和謝必安的交易在無形之中達成了,她利用我的身體離家出走,最後來到這座大山上。
我看著自己的手。
該高興還是難受呢?
不過曉曉總算是擺脫謝必安了!
這麽說,我還是該高興的吧——比起自己受苦,我更不想曉曉受苦。
嗯?
我發現一個奇怪的情況,我的手指甲裏全是泥。謝必安似乎用我的手用力挖什麽來著,一點也不知道愛惜,我的手指甲不僅有泥,有幾個更是因用力過猛被弄裂了。
這人在搞什麽啊。
我不禁疑惑道,同時四處望望。
可惜我已經不能和謝必安交流,就像曉曉一樣,她被謝必安附體,她自己不知道這件事,更不知道附體在自己的身體裏的是白無常,也就是說被附體的人和附體者是無法交流的,從現在開始我和謝必安無法直接溝通。
我不清楚很多事,但至少她來這座大山的目的我是知道的。
謝必安當前的目的無非就是一個:捉走白鶴梁江底的那兩隻怪物。上山恐怕就是尋找解決對策
莫非這座大山裏藏匿著可以捉走怪物的重要物件?
白鶴?還是三日?
思來想去,我覺得白鶴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這兩樣是意象,還是奇觀我猜不出來,隻能蒙一個先試試。
說起白鶴,那天我和二娃下水的時候被饕餮追著咬,最後還是湖水化成白鶴牽製住了饕餮,讓我們有驚無險的逃離,我覺得那應該不是真正的白鶴,饕餮可能分辨不出真假白鶴,見到白鶴的形就蔫掉了,那水化白鶴恐怕也隻是鏡中花,水中月,不抵用處的。
沒準兒真正的白鶴就在這座大山中。
我當時是這麽想的。
然而我的猜想是錯的,這座大山裏根本沒有白鶴。
隻有一具熟悉的屍體。
……
我一邊摳手指甲裏的泥,一邊尋找手指甲的泥土的來源,按理說謝必安不是傻子,知道人是可以用工具挖東西的,為什麽她偏偏要用手呢。
行走中,睡衣的口袋有一股異動感,我把手探進去,掏出來的是一部手機。
手機是諾基亞綠屏手機,算是老古董,年齡再小一點基本都不認識這東西……我的睡衣口袋裏怎麽會有這種手機呢。
腦海裏湧現出諸多疑問。唯一值得肯定的是,這玩意兒不是我的。
這說不定是謝必安給我留下的線索。
我停下腳步,打開諾基亞手機。因為小時候經常用爸爸的諾基亞玩貪吃蛇,用起來輕車熟路,喚醒屏幕後,我首先看了一眼備忘錄,一般文字都在這裏麵寫。
一無所獲。
我感到遺憾,但還是不死心,打開信息。
信息裏麵也是什麽都沒有。
奇了怪了,怎麽什麽都找不到。
從外表來看,手機的電量是滿格的,樣式很老,但很幹凈,像剛出廠一樣。
我打算翻開手機殼,把裏麵的手機卡弄出來,無奈我的手指甲全是泥,扒手機卡隻能回去才行了。我把手機放回口袋。
我猶豫著現在是不是先回家一趟。我連這地方是哪兒都不知道,先把回家的路找到才行。
茫茫大山,下去得花兩三個小時,問題就出在我不知道這是哪裏,而附近毫無人煙,怎麽走出去還是個問題。
巴望半天,我愁眉莫展,索性就坐在原地,先想想辦法,緩緩精神再說吧。
我不禁懷疑起謝必安來,這家夥怎麽帶著我的身體跑那麽遠,難道真的用我的身體飛天遁地了?我看她附身在曉曉的時候可沒這神通啊。
越想越奇怪,太不合理,要是沒有捷徑,我不可能那麽快的來到這座山上。
我的睡衣上的露水似乎有點奇怪,露水會完全把衣服浸透嗎,怎麽那麽別扭。
我開始打量自己的睡衣,以及手指甲裏的泥。
沉默良久,我抬起頭。
雲海還未散去,大山的大半麵貌還處在雲海朦朧之中。
我決定上去看一看,說不定這座大山有著某種通道連接著我家或者我家附近。
山路不算崎嶇,沒有人為踏出來的路,我的腦海突然竄出一個大膽的假設:謝必安利用我的身體從山上下來,到了半山腰的時候失去了控製,我醒過來了。
謝必安不能無時無刻地控製別人,就算是曉曉,我也可以揮巴掌扇醒她,陰差在這方麵可能有什麽限製,附身到我的身上恐怕也是有時限的,這一點需要琢磨琢磨,必要時能幫大忙。
我開始向上邊爬,盡量保持好自己的體力,萬一出現什麽突發情況我也有個應對的準備。
我偶爾的會看看手機,現在這部手機作用也隻能當做鍾表用,現在是十點半,也就是說從昨天淩晨到今天十點,這座山與我的的距離不超過十個小時的路程。
這個猜想進一步增強了我探索下去的信心,我花了半個小時,穿過雲海,來到雲海之上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