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必安,範無救……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側的謝心安。
名字隻差一個字,意義可就完全不同了,謝必安……不是黑白無常中白無常的名字嗎!
謝心安似乎意料到我和二娃的反應,不過並沒有做出解釋,她是不是默認了?
眼前的恐怖景象足以震撼我們,可誰知道我們的隊友居然還藏著一個陰間人!而且是還是人們口中傳誦的黑白無常。
我一時之間說不出話,情緒莫名的不是滋味。
楊二娃趕緊靠到門邊,給我們準備逃生通道,至少也得把門打開,我們如果鬥不過可以逃出去,我和楊二娃都隻是普通人,凡事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然而衛生間的門這個時段忽然就壞掉了,二娃扭了半天把手,門愣是絲毫沒有動靜。
馬桶泉水般湧出大量暗紅色的血液,不多時血液已經漫過了我們的腳麵,一個接一個的小嬰兒從馬桶裏爬出來,並沒有減緩的趨勢。
什麽時候才算完啊。
我強忍著惡心的感覺,捂著嘴,觀看著眼前的場景。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腥味與臭味,呼吸變得有些艱難。
謝心安,不,準確的來說應該是謝必安,她皺著眉頭看向地麵上的嬰兒,似乎在掂量著他們,嬰兒越多,她的眉頭皺得越緊,我看得也越是心慌,我猜不出這個人的想法,也沒有她的手段,我和楊二娃此時就像個路人角色,沒有她的幫忙,我們隨時都會被從江底追來的怪物弄死。
就在我把所有的信任都交給這個陌生的陰間鬼差時,她喃喃地說道:“現在這個時間段有點難對付,等過幾天對付也不遲。”
她的話如同驚雷般在我的耳邊打響,我驚愕,看向她。
曉曉的身子突然軟了下來,暈倒,險些整個身子都浸入血水當中。
我扶住暈倒的曉曉,茫然地看著她的睡臉。
謝必安,走了。
我望向二娃,他也在用同樣的眼神看著我。
失去謝必安,我,楊二娃,還有一個暈倒的曉曉,三個普通人隻能是怪物的小菜,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這時,馬桶終於不再向外麵冒嬰兒的屍體,地麵上的血水也漸漸地在退去,流進出水口。
空氣出奇的安靜,安靜得我以為自己失去了聽力,種種異象仿佛都在這一瞬間消失不見,好像剛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好久也沒有動響,我抱著昏去的曉曉,靠著墻坐下來。
心髒解脫般地狂跳不止,我捂著胸口,粗氣亂喘,極度緊繃的精神瞬時間緩解下來,我的視野變得有些模糊。
活了。
我看看懷中的曉曉,然後看看旁邊的二娃,艱難地露出笑容。
這時,馬桶裏麵傳來一個很大的響聲,隨著響聲的傳來,地麵一陣晃蕩,地震似的。
發生什麽事了。
我茫然地看向前方,情緒也變得緊張不少。
短暫的沉默過去,馬桶被一股巨力沖成碎片,一隻爪子從馬桶原來的位置伸了出來。
那隻手有著人手的外表,可形體十分詭異,很瘦,呈黑色,皮膚鬆弛得如同老人,手部以及手臂沒有肌肉,隻有骨頭和外麵包著的鬆弛的皮膚。
手越伸越長,暴露在外麵的部分也越來越詭異,這隻手很長,長到手已經頂到天花板,暴露在外麵的也隻到小臂。
手臂招搖著,晃動著,似乎在尋找什麽。
我的心髒幾近停住, 眼睜睜地看著這隻手俯下來,摸索,從我的周邊路過。二娃差點被摸到,如果不是他瘦弱點,估計早就被那隻手抓住。
忽如其來的出現這麽一種東西,誰不害怕,剛剛情緒有所緩解的我瞬時間又得集中注意力,大氣都不敢喘。
摸索很久,那隻手放棄了尋找,上揚。
我們的目光鎖定在那隻手上,生怕它再來一波摸索。
趁著這個時機,我沖二娃使眼神,他離門把手最近,得讓他想辦法悄悄地逃出這裏。
唯一的希望寄托給二娃身上了,找不出開門的方法,早晚我們都會被這隻手給耗死,如今能救我們的隻有我們自己。
二娃顯然沒有注意到我這裏,他隻顧著看那隻手,咧著嘴,他被嚇壞了,都忘了自己要怎麽離開。
我著急,如果他不把把手弄開,時間越久,我們就越危險,不能再讓他這樣下去。我看向二娃,悄悄地向著二娃那邊挪動身子。
地底下冷不丁地又是一個巨大的響聲,我愣住,望向那隻手的源頭,馬桶的位置。
又是一隻大手粗暴地從地底下沖撞而來,攜眷著巨大的力量向我發起襲擊,我還沒來得及逃跑,那隻手就已經來到近前,轉瞬間,那隻手狠狠地拍在我的腦袋上。
仿佛古鍾在腦海中震蕩一下,耳鳴,眼暈,渾身都軟了下來,這股強大的沖擊直接把我撞出了衛生間的門,砸在走廊的墻壁上。
我跪倒在地,鼻子,耳朵開始流血。
視野模糊,看到的東西出現重影,我感覺自己的身子在晃,或許是地麵在晃,站也站不起來。
二娃不顧一切地來到我身邊,對著我大吼,我呆滯地望著他,大腦一片空白。
曉曉呢……
我望著自己的手,曉曉不在我這裏。
曉曉……
好暈。
別再轉了……我要吐了……
眼皮沉重,我最終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我在醫院裏。
被那隻手用那麽狠的力道拍到腦袋,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能撿回一條命。
床邊坐著曉曉,看到我睜開眼睛,眼淚刷的就下來了,曉曉的動作驚動了二娃,二娃趕緊叫大夫,要求再次檢查我的身體情況。
我的身體受到怪手的震擊,各個部位有不同程度的內部損傷,尤其是腦部,被這麽一拍,我愣是被拍出了腦震蕩,好在聽大夫說隻要靜下心來修養一個月,我的身體還是可以慢慢恢複回去。
活下來了。
我看著自己的身體,頓時差點哭出來。
我活下來了。
當天,我不顧主治大夫的阻攔,辦理了出院手續。我忽然覺得有很多事情需要理一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解決。
醫院距離磁器口比較近,二娃叫了一輛車,把我和曉曉接到了他的店鋪裏,詳談我暈倒之後發生的事情。
卜大師留給二娃的店鋪保留了原樣,古生古色,門前還栽種了很多花草,二娃接手後這個古董屋從單一的古董屋增加了一些功能,所以也可以把它稱之為古董屋,也可以把它稱之為當鋪,也可以稱之為茶館。
我們下車後,跟著二娃的指引上了二樓,二娃把我攙扶到一個房間裏,曉曉關上門,終於坐了下來。
剛坐下,我就想問問曉曉。
她被附身的經曆很讓人擔心,那個白無常謝必安回沒回到她的身體裏,她還會不會突然發癲,這些問題比我自身的安危還重要。
曉曉看出我的意圖,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我看著曉曉的眼睛。
良久,我點點頭。
嗯,是她的眼睛,沒有失去生氣,看來這幾天她沒有受苦。
雖然曉曉暫時是安全的,但我心中有種預感——謝必安還會來,附身到她的身體上。
想到這裏我很頭疼。
得想辦法避免謝必安附身到曉曉的身上,她隻是個局外人而已,不能讓她牽扯進來。
我們自始至終的目的無非就是一個:把曉曉救回來。
怎麽辦?
思考得自己腦袋吃痛,我才歎了口氣,這種事情,想破腦袋也沒有用的。
“話說我們是怎麽得救的?”
我換了個方向,開始詢問自己暈倒後的事情。
“卜大師的舍利。”二娃簡明扼要地說道。
根據二娃所說,是卜大師的舍利子救了我們三個人,我被擊倒之後,從馬桶位置又鉆出幾隻大手來,雖然之前我們看到的怪物化身成的是一個小男孩,可它的本體遠遠要比小男孩大很多,我們看到的不過是他的幾隻手,冰山一角的存在。
當時曉曉和我相繼暈倒,隻剩下二娃一個人,衛生間的門雖然打開,但怪物的一隻手已經可以延伸到走廊中,想跑也來不及,二娃已是萬念俱灰。這個時候,怪手摸到了我被打飛後落在地上的舍利。
情況發生了變化,本來一片混亂的景象忽然安靜下來,握著舍利子的怪手很聽話地向後退,從走廊裏退回去,退回衛生間,最後再退回洞中。
值得一說的是,怪手臨走之前在地板上連連拍了三下。
“什麽意思?”
聽到這裏,我不禁問道。
二娃古怪地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那個男嬰化成的怪物難道認識卜大師嗎。
換個角度講,卜大師為什麽要特意把自己的舍利子送給我們,難道……他已經預料到今天的情況?
舍利子一共有三枚,還有兩枚舍利子分別放在曉曉和二娃的身上。
如果把舍利子都送給怪物,或許我們能看到更為細節性的線索。
我搞不懂這麽做的意義何在,起碼我們現在是看不出什麽回報的,但我心裏總有一種朦朧的披著一層麵紗的預感。
接下來的事情牽扯的可能不隻有表麵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