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逃生
農曆八月十五，俗稱團圓節。
剛蒙蒙亮，桂村一農家院內。蜷縮在被褥內的家夥剛剛從睡夢中清醒，便頂著沉重的雙眼迫不及待爬起床來，微微打了個冷顫。
對於年僅十歲的他來，早起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今卻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因為常年在外征軍打仗的父親就要回來了。
家夥轉頭看了看一旁還在被窩內仰頭酣睡的四妹，伸手輕輕掀開被子盡量不發出太大聲音，悄悄穿好衣褲和鞋子走下地來。
走出屋門來到院井跟前撩了一捧冰涼的井水洗臉，轉頭見到一旁蹲坐在木堆前揮斧劈柴的大哥道。
“大哥早上好。”
“早上好。”渾身包裹著飄渺汗氣的柏毅，反手擦了擦下聚集的汗珠笑笑道：“月兒起來了嗎。”
“沒起，還睡著呢。”
“林兒，快叫月兒起床，來廚房幫忙。”在廚房悶頭忙活的李淑琴，轉眼見到窗外的柏子林道。
“知道了娘。”
柏子林點頭應道轉身跑回了屋內，一個翻身爬上床來看著依舊在蜷縮在被窩內的月兒，伸出兩隻冰涼的手嘿嘿一笑。
“呀！誰呀！討厭！”月兒反手一巴掌拍掉了柏子林冰涼的雙手，拉起身前的被角一個翻身蓋在了頭上。
“起來啦懶蟲，娘叫你去廚房幫忙。”柏子林伸手探進被窩內，用冰涼的手指撓了撓肋下將她拖了出來。雙手揉了揉極為不情願的臉腮，拿起一旁的鞋子幫她穿了起來。
走出屋門，已入秋井水微涼，一陣微風順臉拂過脖頸，柏欣月不禁縮起身體微微打了個冷顫。
“我不想洗臉，好冷呀。”月兒看著井邊清澈的水盆道。
“不行，不洗臉也太髒了。”柏子林伸手沾進盆內撩出一捧井水，在一臉赴死神情的柏欣月臉上用力抹了幾把道。
“月兒，子林，娘讓你們把這個送給村東的王大娘。不要耽誤人家吃早飯，快去快回。”二姐緩步從廚房走出拿出了一個包袱盒道。
“知道啦。”
感受著村內節日的氛圍，一路蹦蹦跳跳回到家門前。兄妹二人還未走進屋內，便見到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男子站在門前，手中端握著四顆黑色繩墜與一把短刀。
“嫂子，我對不起你。”
而母親則呆站在男人跟前，看著其手中的物品眼圈微紅不出話來。
見到一旁的子林與月兒走進家門，轉頭伸手接過遞來的物品望向一旁的主房道。
“有什麽事情進來再吧。筱玉，看好火上的鍋灶。毅兒，你與我進屋細聊。”
“嗯。”柏毅點頭放下手中的斧頭，轉臉對這一旁的柏筱玉使了個眼色：“二妹，看好兩個的。”
“我知道。”
與此同時，距離桂村數十裏外，一名為黑風寨的山賊老巢，迎來了一位奇怪的客人。
雖身為山賊，但同為佳節之日，主廳宴堂內燈火通明數百人推杯換盞，舉杯同慶這明月中秋。就在此時，忽然一旁閉合的雙門被巨力轟撞倒飛而起，旋轉著鑲嵌進了兩旁的牆內。
“老老老大！不好了！有人闖寨！”
”是誰膽敢闖我山寨。“
坐在首位上的胡彪話音未落，便見到一黑衫人影單手鉗舉著一人脖頸，五指微微用力一聲清響捏斷了頸骨，甩手砸爛了跟前酒桌仿若無人般緩步走進了堂內。
”你就是這裏的寨主？“衛鈴兒轉眼掃視了堂內眾人，最終落目在了房屋盡頭中央的胡彪身上。
”哈哈，我還以為是哪裏來的好漢，原來是個娘們。“胡彪揚起酒碗咧嘴笑道。
”哈哈哈哈“
”我乃當今聖王禦下密衛，現因公務所需征用這裏。“
”哼，在這麽高皇帝遠的偏山想談征用，就算他皇子親自來了還得看老子答不答應。“
”那我就隻能靠武力讓你們聽命了。“衛鈴兒甩開身後的披風淡淡道。
”嗬嗬，你好大的口氣啊。“二當家胡窯笑道。
”也罷，雖然有失身份但也不妨陪你玩玩，我倒想試試“
胡彪話音未落人頭已然落地，臉上那充滿笑意的神情永遠地定格在了死前地瞬間，似乎還未意識到自己已經死去。
”看來山賊殺人之前都喜歡廢話。“衛玲兒收起手中的短刀淡淡道。
”大哥！“胡窯看著緩緩滾下台階地人頭微微一愣，瞬間大驚失色失聲呼道。
”哦？他是你大哥？“衛玲兒收到一般地短刀微微一頓轉頭道。
毫無感情地目光伴隨著死亡的恐懼如同貫徹全身，胡窯趕忙擺起雙手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嘶聲否拒，一腳踹開了地麵倒下的無頭屍體。
”不不不，這種狗娘養的怎麽可能是我大哥，我家就我一個獨子！女俠，您想怎樣盡管，我們都聽您的。“
衛玲兒轉眼往下桌前，見到眾人都如同雞啄米般頻頻點頭乖巧不已，這才反手收刀會鞘轉身坐在了沾血的頭椅。
”距離這裏南方數十裏地有一個村落爾等可知。“
”知道知道，那個村子叫桂村，全村上下近百口人老少居多。“
”屠村，一人不留，包括畜生都不留一個活口。逃走一個人，我就殺你們十人。“衛玲兒拾起起桌前精致的銀杯左右端詳道。
”額現在就去？“
“嗯？”
“聽見了沒！還不快走！他媽的吃什麽吃一群飯桶！”
“慢著。”
“您還有何吩咐。”
“那村中一有戶姓柏人家，發現之後報告與我，暫且留下一條性命。”
“明白。”
“柏真校尉的妻兒哼哼哼”衛玲兒微微用力將酒杯捏成塊塊銀片，嘴角微微勾起心中若有所思道。
柏家屋內。
“嫂子，當時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一定和這次的出軍脫不了幹係。柏兄他帶著兄弟們拚死也要保我離開必然有他的深意，而且以柏兄的武藝高強不一定會出事，你千萬不要傷心。”
“昨夜柏真渾身染血托夢而言，讓我保護好孩子們離開這裏。我本以為這僅僅是個夢魘，沒想到竟然已然成真。”李淑琴長歎一聲發紅的眼眶不禁又染上一抹微紅。
“娘爹他真的”柏毅顫抖著手掌依舊不敢相信二人所言，那個曾經在自己心目中強大無敵的身軀，竟然如此輕易的倒下了。
“唉，數年前，你爹就曾與娘，當今的皇朝已經不比曾經，隨時都有可能受到各種事情的牽連。故以此刀作為危急時刻的信物，收到此刀即為身死。今日刀已至此，想必已是陰陽兩隔。”
“慶叔，到底是誰害死了爹，我要為爹報仇！”柏毅雙眼充血發紅緊握地雙拳微微顫抖。
“或許是將軍，或許是那群黑衣人，又或許是當朝的聖上，或許是我。在事實真相沒有搞清楚前，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但無論是誰，以你現在的能力都不足以做到這件事情。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還有的是時間。”
“但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這裏，後麵的追兵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到了。趁現在，我還能保得主你們母子一路平安。”王慶轉頭看向李淑琴道。
“不。”
李淑琴搖搖頭緩緩站起身來，將手中的刀與繩墜一同交給了身旁的柏毅，目光悲痛而堅定的道。
“王慶兄弟，你帶著毅兒他們四個走，我留在這裏哪也不去。”
“娘，為什麽，爹現在已經走了，我們不能再失去你。子林和月兒還，他們也不能沒有你啊。”柏毅眼角微紅咬了咬牙終是流下了淚水。
“毅兒，你聽娘。”李淑琴抬手擦了擦其臉邊得淚水道：“那群人是衝著咱們來的，如果我們一家全都逃走，他們一定會拿村民逼問開刀。這件事本不關他們的事，你希望因為我們一家害死全村的人嗎。”
“那我不管，你必須要跟我們走！”
“毅兒，聽話。你不要傷心，娘隻是下去陪爹，你爹他就這麽不明不白的走了，娘不放心他一個人。”。
“慶叔，你！”柏毅轉頭望向王慶。
“雖然我很想同意的想法，但你娘的有道理，回屋收拾東西我們走。”王慶道拉住柏毅轉身推開了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