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識時務才長存
莫宅位於鈞都最好的地段，經過百年的洗禮，氣勢儼然，不但莫家是第一族，宅子亦是京都第一宅。
定國公莫勳住的地方是主院的主院，在最中間，四周圍繞著莫氏家族嫡係支係。
這段時間，莫勳都在主院的最裏麵的一個小院文心居裏。
文心居既是書房也是莫家權利的最中心點，之前莫勳有時候會讓人進文心居議事，但是最近，文心居很安靜，隻有莫勳一個人在裏麵，其他人沒有他的允許都不允許進入。
除了日常的送飲食的侍女仆從，文心居沒有其他人出入。
今天莫勳居然特別吩咐送了最好的茶進去。
一般這個時候，就是莫勳要招待什麽人，然而今天莫家人卻沒有見有人送進拜帖，而且一整天也沒有見有人要來，所以都覺得古怪，但是看著依然安靜的文心居，想著此刻在裏麵的那個掌權者，都也不敢多質疑什麽。
安靜幽然的文心居裏，幽幽香茶緩緩從正廳的方向溢出來，整個小院都是清新清透的。
突然院中花樹枝葉輕搖，在無人看到的瞬間，一道影子突然憑空而現，自然隨意的好像他原本就在那裏。
蕭夜挑了挑眉，抬目輕掠了一下四周。
這個小院四周並沒有人把守，但是卻也沒有人靠近，果然，莫勳的威信很強。
有這樣一個家族，再加上比這個家族還要強大的定國公，雲景的選擇拉攏他，應該是個正確的選擇。
淡淡一挑唇角，他緩步向正廳而去，那裏，正有人烹茶等他。
“大華淩王果然守時。”
他步子剛邁入廳中，便聽到一聲渾厚的男聲朗聲道。
蕭夜淡笑：“定國公也果然氣度廣闊，這個時候還能烹茶以待。”
話音落，隨著朗朗一聲笑，便見裏麵步出來一個年約五六十的男子，麵容剛毅，一雙虎目卻透著精睿，雖然隻是家常服飾，但是氣勢卻是不凡。
正是定國公莫勳！
“淩王，果然百聞不如一見！”莫勳笑著道，神色肯定。
蕭夜也笑：“國公也老當益壯，風姿不減。”
莫勳又是朗朗一笑，道：“這茶還算不錯，淩王不如就坐下嚐一嚐。”
蕭夜也不客氣，很隨意的過去，便坐了下來。
兩人也不說話，各自斟茶而飲。
“本王昨天已經夜見雲景，國公爺想必也得到消息了吧。”蕭夜放下杯子，淡淡而道。
莫勳抬目看過來，微笑：“淩王如此坦然，老夫也不做藏頭藏尾的小人，老夫知道你見過皇上，但是老夫對此不持態度。”
這話的意思就是，我知道你見過皇帝，也知道你想要幫皇帝，但是我誰也不想幫，所以不表態。
這段時間，莫勳就是這個態度，蕭夜也清楚的很，但是他今天就是要改變莫勳態度而來的。
他抬目看著莫勳，莫勳神情悠然自若，完全看不出任何東西來，不過……身為定國公是絕對不可能真的沒有態度的。
猛虎安靜的時候，不是不動，而是不到時機罷了。
“莫太後隻是一介女流，她現在把持朝政，但是總有一天她會控製不住局麵。”
莫勳點頭，意思是他很清楚。
“而九皇子先天不足，莫太後妄想養好九皇子再扶持自己兒子上位，但是這是不太可能的。”
莫勳依然點頭，而且還笑了一下，分明是早清楚這些。
“雲景年輕，而且有謀有思，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為質數年還能回到北越，國公爺你是他的老師，他資質如何，是否堪為一國之君，國公爺你比本王更清楚。”
說到這裏，莫勳才眉心微動了一下。
“淩王說的這些老夫很清楚，也知道皇上有這個能力，但是淩王你好像忘了一點兒，莫太後才是我莫家的人。”
蕭夜挑眉，不語。
莫勳繼續道：“身為定國公自當安邦定國，但是人都是自私的，或許有一天莫家掌握了皇權，更能讓莫家走上巔峰。”
他目光看過來，眸中清淡退去，此刻蘊起一種渴望和期待的風浪，那是每個人都有的野心和貪欲。
就算是身為一國攝政，也不會甘於一個高度的。
更何況，現在莫家有機會有實力，雲氏皇族，也不過是從別人手中搶來的江山罷了。
蕭夜很理解這種情緒，他也是出身於皇族，也掙紮在那種爭奪最高權位的漩渦裏。
“或許有一天莫氏可以取氏雲氏皇族，但是至少不會是國公爺你這個時代。”
蕭夜話落，莫勳眸中一暗。
“國公爺應該清楚你們北越大軍在大華境內的情況吧？國公爺覺得，本王沒有那個能力滅掉北越大軍？還是覺得本王沒有念頭直擊北越鈞都？”
此話一落，莫勳的臉色終於一變！
他這段時間蟄伏觀望，不表態不露麵，但是卻見這位遠到而來的華國親王，就是因為，他很清楚眼前這玄衣男子的實力。
誠如蕭夜所說，他有實力有能力打退北越大軍，莫長鬆根本就不是對手，而北越的實力也遠不如大華，如果大華發兵來犯，北越還存不存在都是一個問題。
若是北越不在了，北越莫氏還會存在麽？
蕭夜的意思就是說，他莫勳有可能讓莫氏走上巔峰，而他蕭夜就有能力把北越這整個山峰給踏平，那麽他們莫氏還攀什麽巔峰？
隻怕很快就會消弭於這個世間！
按下心頭的不安，莫勳皺了皺眉：“淩王是皇上的後盾麽？”
“當然不是，本王不做任何人的後盾靠山，隻是本王和雲景有交易和承諾。”蕭夜冷然一笑，“國公爺也是處於權利的中心，什麽樣的世麵沒見過？站在權利至高點的人之間，會有什麽依靠和後盾？不都是為了彼此的利益麽？”
莫勳臉色微微一白，居然是他太天真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蕭夜現在是支持雲景沒錯了，不管他們之間是什麽樣的交易，與他無尤，而他隻需要做出自己的選擇就好。
“本王猜的不錯的話，國公爺你也早有決擇，今天本王來，就是希望你早些下決斷罷了。”
莫勳心頭一跳，蕭夜不但有霸主的氣勢和實力，還有謀有斷，他既然妄長了幾十年，也不如眼前男人一彈指！
他確實早有決斷，雖然他也想過要莫家更強，但是目前還不是時候，皇族雲氏，還倒不了！
如今莫太後隻所以能把持朝政，一方麵是因為莫氏積威太大，另一方麵，是朝中的許多人還沒有看清風向，一旦這個時間過了，莫氏若是孤意往上，隻怕不消亡，也會落個半死不活的下場。
識時務莫氏才能繁榮長存，所以，他早有了選擇。
“淩王，北越這一動亂結束，王爺對於北越進犯大華要如何打算？”心意一定，莫勳開始關心北越的安危了。
他很清楚，北越打大華，根本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蕭夜挑眉而笑：“既然國公爺都有選擇了，那就應該相信雲景，他才是北越之皇，國公爺不如去和自家皇帝商議此事。”
莫勳一愣，再看蕭夜，突然明白了過來，他居然和敵國親王商議起自家的國事來了，真是老糊塗了！
他苦笑一聲，點點頭：“王爺說得不錯，此時應該由皇上決斷，由皇上與王爺協商。”
蕭夜淡淡一笑，端起茶杯飲了一口道：“這茶已然飲盡，本王告辭。”
說罷，他衣袖一擺，起身轉身就走。
莫勳莫名覺得，他還有些意猶未盡，很想和這個傳說中的戰王再聊一會兒，然而他追出去，蕭夜早不見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