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墨南霆的身世
南黎從未在墨南霆臉上看到那種震驚的神色,不由得好奇,二師父到底是誰,他和墨南霆之間到底有什麽關係。
尤尚的頭撞出了血,隻能送往醫院。
送進病房後,南黎悄咪咪摸進病房,尤尚已經醒了。
“二師父。”南黎微笑,她倒了一杯水給尤尚。
尤尚看了她一眼,“不錯,都敢對師父動手了?”
“我怕您累著,想提前結束打鬥。”
“行了你,你不就是怕我揍墨南霆?”
“您肯定不會打他。”其實南黎想的是,想揍墨南霆除非還有第二個南黎,其它人都辦不到!
尤尚抿口水,沒理南黎這話。
“你先出去吧,讓二師父休息會兒。”
南黎想這回好了,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訛詐劉媛婕了。
南黎沒走,“您回答我一個問題,您和墨南霆什麽關係?”
尤尚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如常,快到讓人無法捕捉。
“我跟他不熟,以後他可以跟著你一起叫我一聲二師父。”
是嗎?
南黎不信。
不熟的話墨南霆見他身上的刺青為何是這個神色,南黎認認真真的看了看尤尚的臉,挺年輕,和墨南霆也一點不像。
南黎在農場的基地裏見過一張和墨南霆長得很像的男人照片,那個人很有可能是墨南霆父親。
二師父不會是和墨南霆父親有什麽關係吧?
“你盯著我看做什麽。”尤尚失笑,“你要是不走,你把你經紀人叫過來。”
“師父,你都快四十了,但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你是不是整容了?其實你今年有五十?”
“出去!”尤尚惱怒的把她轟走,越說越沒譜。
南黎隻能離開。
她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她竟然會以為二師父是墨南霆父親,他整過容改了年齡。
仔細一想,應是不可能。
她一走,尤尚倒在床上,閉上眼晴,臉部肌肉一點點的緊繃。
他伸手摸了摸胸前的紋身,墨南霆是不是看到了?
………
黃昏將至。
醫院的走道照過來一排暗淡的斜陽,人群走動,劈裏啪啦踏著著昏沉的光。
筆挺的男人走過來,推進病房的門。病房裏窗簾拉嚴,更是昏暗。
他一進去,睡著的尤尚猛地睜開眼睛,坐起來。
看到是墨南霆,他莫名的笑了下,“特意來找我的?”
墨南霆立在床邊,臉龐異常冷峻,他的眸在尤尚臉上看了一眼,就轉去了他的胸膛。
紋身遮的嚴嚴實實。
“是最近重新補色了麽?”墨南霆開口,“我聞到了樹脂的味道。”這是刺青顏料裏的其中之一的成份。
他終究還是看到了。
尤尚苦笑,“鼻子真靈,確實是補了色,幾天前。”
“色彩如此濃鬱,是在掩蓋什麽?”
“墨總,你究竟想說什麽,咱們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妨直言。”
墨南霆沉道,“二十多年前有兩個殺手讓人聞風喪膽,一名叫蛇,沒有人知道他有多大,沒有人見過他本來麵貌,但聽說他的胸口有一條蛇的紋身,從胸前盤至後背。我仔細看過你的,你後背處的蛇尾正好是現在蜥蜴的尾巴,你就是那名殺手。”
墨南霆停頓,“你夥同霍元晉殺了Ashley的情敵,幫助Ashley逃往中國的白芍小鎮,是麽?”
尤尚的臉暗了暗,他混跡江湖這麽多年,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沒有!
他也沒有否認,“就算你說對了吧。”他再看墨南霆的臉,“不過不是夥同,我和霍元晉在當時是好朋友,我協助他和心愛的女孩兒逃跑,他開了口又付了籌薪,我自然要幫。Ashley的情敵必死無疑,她弄死了Ashley的兒子,我非殺不可。”
那一次殺人是他的職業生涯中唯一一次沒有收錢的。
他心甘情願。
“然後我去國內看望他們,遇到了南黎,霍元晉兩人讓我教她武功,我就教她。墨總,你是覺得我有什麽問題?”
墨南霆,“另外一個殺手,也是你兄弟?”
“不知你說誰?”
“他叫……Feng。”墨南霆吐出這個字,眸光緊了兩分!
尤尚看到了他這細小的表情,“不算是兄弟,隻是同行罷了,在私下裏也認識。”
“當年他接了顏伯仲的單,你知道麽?”
尤尚,“我們從不幹涉各自的任務,也不打聽,當然我後來知道了。”
墨南霆往前逼了一步,“我媽死的時候,我見過你,我看到了你的紋身,你在現場,她到底怎麽死的?”
警方說是凍死的。
“如果我告訴你我不知道呢?”尤尚鄭重回複,“我去時你母親已經沒有了呼吸,Feng也在。你母親那個時候已經很虛弱,可能活不了多久,不需要Feng再度動手。後來我從Feng的嘴裏探聽到,有路人想要救她,是Feng阻止了救援,他看著你母親一步步沒了氣息,就是凍死的,Feng接了客戶的任務,他必然會完成。”
墨南霆的臉龐偶然冷了下去,眼神似冰凍的湖麵一點點的裂開!
原來母親可以獲救!
“墨總,你也……報了仇不是麽?”
墨南霆的雙眸幾分陰沉透出來!
“而且我跟你之間,緣份深厚,先前你不知道,現在你應該明白了。”
墨南霆眸光一抬,看向他的臉龐,他未回話,聽到了門口一絲響動,墨南霆去打開門,看到南黎站在門口,她顯然聽到了他們在說什麽。
南黎的表情很微妙。
墨南霆的神色微軟,“你怎麽來了?”
“我來找你。”
“那走吧。”墨南霆拉著南黎直接離開。
臨走前,南黎透過門縫往裏麵看,她怎麽會想到她的二師父也是殺手。
而且他說他和墨南霆之間緣份深厚又是什麽意思。
……
墨南霆帶她進了寸金寸土的大廈後麵的小破民房,這裏和四周環境都相差甚遠。
屋裏東西陳舊,但井井有條,南黎一猜就知道這是墨南霆小時候居住的房子。
屋子並不大,頂多八十個平方,陽台卻很寬,有一個躺椅,也很舊了。
南黎看到了一張照片,長發飄飄的女人,就坐在陽台的藤椅上,手裏拿著一個咖啡杯,懷裏抱著一個很小的還在吸奶的嬰兒。
“這是我媽。”墨南霆拿起相框,長指撫摸著照片。
南黎又看。
真的很奇怪,她的眼晴和顏宛宛的眼晴特別像,她也驚了一下。
每當顏伯仲和卜安妮說她的眼晴長得惡毒、說她和那個女人一模一樣時,她還有些遲疑,沒想到果真如此。
也是因為這雙眼晴她一出生就不受寵。
“她離開顏家被顏伯仲追殺,東躲西藏。”墨南霆低喃,“來倫敦的第一年就懷了我。”
南黎隨口一問,“怎麽懷的?”
墨南霆過了好半響都沒有回答,南黎抬頭,看了眼他的神色,那麽晦澀的表情,她的心叮的一下,不知怎的,很心疼他。
屋裏都是舊時光,安安靜靜。
照片裏的女人對著鏡頭笑得極是溫柔溫婉。
這般靜謐裏他沉啞的兩個字響了起來,“被強暴。”
南黎猛地抽口氣,什麽?
“顏伯仲派去的殺手侮辱了她。”
“是……Feng?”
墨南霆沉默了,沉默就是默認。
他強了顏宛宛,然後有了墨南霆。
也就是說他父親才是真正的Feng!
那時墨南霆不懂既然是這麽殘暴的方式懷了孕,為何不打掉,還要生下來。很多年他都不明白,後來遇到了南黎,他才想這或許就是女人吧,她們生性如此,對著自己的骨肉永遠心生不舍與溫柔。
這是自己的孩子,無關乎孩子的父親是誰。
墨南霆,“他接了任務,並沒有一刀殺了我母親,而是常年的追逐恐嚇。我母親懷著我,帶著我哥四處躲,幾乎躲遍了英國所有城市,直到堅持到我四歲那年。”還是沒有躲過去。
慢慢折磨才最殘忍。
人都會死,瞬間死亡是最幸福的死法。
墨南霆修長的手指擦盡了相框內的灰,小心翼翼。
南黎感覺到了他如此寶貴這相片,不由得想起……她是顏伯仲的親女兒,便覺心中更是難受。
墨南霆把相框放進了屜子裏,又拿起另外一張照片,青蔥稚嫩的少年,六七歲,站在路口,唇邊含笑。
神韻間和墨南霆有些像。
“這是喬溯洄,我哥。”
很俊俏的少年郎,若是能長大,必然很帥。
“來到倫敦後,因為躲躲藏藏他沒有進過學校,照顧我媽,照顧我,是他強烈要求我去幼兒園,這張照片就是他在路口等我放學時拍的。”
那時小小的墨南霆什麽都不知道,調皮至極,讓母親頭疼,讓喬溯洄拿著棍子追著往家裏趕,讓喬溯洄拉著他去給鄰居道歉。
“在我母親死後的第二年,他因為車禍,雙腿截肢。”
墨南霆朝著陽台看了一眼,嗓音再低不過,“後來他一直待在陽台,沒有下過一次樓,直到死亡。”
太慘了。
南黎說話也放得很輕,“也是Feng做的嗎?”
“車禍是他製造而成,我哥並非直接死於他手。”
墨南霆把喬溯洄的照片放了起來,去了陽台。
夜幕,遠處的霓虹燈投射過來,光影六色,都如此沉暗落寞。
“我哥死在了這兒。”墨南霆看著躺椅,“我殺的。”
什麽?
南黎又是一驚。
“那一年他八歲,我五歲,已經瘦得我輕易得就能抱起他。他求了我三天,他說他受不了這種疼,隻想一死了之,最後一次他哭得跪在我麵前,讓我殺了他。”墨南霆驀然笑了,唇邊扯出一個笑容來,如此淒苦,“這是我殺的第一個人。”
是他同母異父的親哥。
南黎心裏碎成了一道道裂痕,她走過去,握住了他的手,這才驚覺他手心裏都是冷汗,肌肉也在發抖。
“我給我哥拍了一張臨死的照片找到了Feng,我把這個照片給了他,他傳去給了顏伯仲。”
顏伯仲萬萬沒想到這個照片是年僅五歲的墨南霆拍的。
“我主動去找他,我以為他會殺了我,並沒有。我跟他獨處了三天,他對隻有五歲的我沒有設防,我趁他不注意一刀抹了他的脖子,他是我殺的第二個人,我的親生父親。”
這是墨南霆第一次說那個人是他父親,此生他不會再說第二次。
那時年幼,現在方覺一刀了結了他,未免太過便宜他。
“後來我就開始流浪,被鄰居送去了孤兒院,再被Frank收留。”
南黎靠在了墨南霆肩膀,墨南霆微旋身,摟住了她,把她揉進了胸膛,頭靠著她的臉頰。
南黎這時候才明白剛剛二師父說的‘你不是已經報仇了麽’是什麽意思。
她抱著他的腰。
很難想象顏宛宛那幾年過得有多痛苦,可墨南霆經曆了這麽多,並沒有陰戾黑暗的心理,想來顏宛宛給墨南霆那四年的教育打了一個很好的基礎,墨智淵對他也不錯。
“那你看到我二師父為何會露出那種表情來?”
“是他帶我入的這一行,而且當年Feng折磨我母親他一直都知道的。”
南黎再驚。
“我去了我現在的父親家裏,過了安穩的生活,他找上的我,教我武功、教我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殺手,他知道我仇恨很深,我必然會做到他提出的每一項苛刻的要求。”
那時墨南霆未曾見過他的模樣。
隻知道那條蛇。
再後來蛇慢慢隱退,便紋了蜥蜴把蛇掩蓋住。
墨南霆今天才知道他竟是尤尚。
“照你這麽說,他是我倆共同的師父?”
南黎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墨南霆要報仇,不必入這一行,一樣可以解決掉顏伯仲。
墨南霆沒有回應,頭低下去,埋在了南黎的頸窩,用力一嗅,讓她身上的香味竄入肺俯裏,似要去抵消這份被勾起的沉重往事。
南黎在他眉心親了一下,“過去的就過去了,以後我們會好好陪著你的。”
墨南霆好看的唇若有似無的一勾。
去年生日他問封痕有什麽願望,封痕說沒有。
他勸封痕給自己有一個願望,至少給生命一個由頭。
他從小到長的願望隻有一個:早日奪回顏家,手刃顏伯仲。
後來他的願望換了,是他至死都要追求普通人的平淡生活,和她們母女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