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活下去
“這世上沒有誰活著的意義是為了死的。”藥王道，“我想活著，有錯嗎？”
我想好好活著，有錯嗎？藥王心想。
他最近總是想起母親臨死前對他說的話，讓他好好活著。
他想這麽做，可是命運的不公卻不讓他好好活著。
“我不想死啊。”藥王輕聲道。
他做那麽多，就是不想死啊。
“孟鳶清，要是你能好好活著，你會願意去死嗎？”藥王問道。
孟鳶清垂下眼眸正好看到裙角的翻飛的蝴蝶。
她忽然想到，現在已經是冬天了，蝴蝶都去溫暖的地方過冬了，倘若還有幾隻蝴蝶沒能飛走，隻怕現在的日子會很難熬。
她從前在燕猛關的時候，也在冬天的時候遇到過蝴蝶。那時候天已經很冷了，燕猛關也沒有花了，不知道那隻蝴蝶為什麽會在那兒。
蝴蝶的身體很虛弱，翅膀輕輕地煽動著，就是飛不起來。
孟鳶清善心大起，找來蜂蜜想著有蜂蜜喝蝴蝶就不會死了。
可是第二天蝴蝶還是死了，不過它的翅膀似乎還保持著想要飛翔的姿勢。
沒有誰活著的意義是為了死的。
縱然渺小微弱如冬日寒天裏的蝴蝶也想著用最後一絲力氣去尋找生的希望。
她也不想死，也想好好活著。
“我自然不想死的。”孟鳶清道。
藥王得意的輕笑一下，仿佛目的已經達到了。
“可如果活下來的條件是用另外人的性命做交換，那麽這種活著也沒有什麽意義。”孟鳶清道。
“在你眼裏，那些人的命不是命，是你唾手可得的玩物，是花幾十兩銀子就能收獲的獵物。可是在我眼裏都是一條命，從本質上而言並沒有什麽區別。”
“讓我為了生，而損害他人性命，這種事我做不出來。”孟鳶清道。
“你可真是高風亮節啊。”藥王笑道，“既然如此，你還來找我做什麽，還不趕緊趁著還沒有痛不欲生的時候，好好享受這最後的冬日時光。”
“我來找你自然是有要緊事要做了。”孟鳶清道，“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看你也快死了，不如趁他們還沒打算把你淩遲之前說幾句好話，死也死得體麵些。”
“你要我說什麽好話？”藥王笑著問，“我的嘴裏可沒有甜言蜜語，隻有妖言惑眾。”
孟鳶清道:“你的那些秘籍，都在哪兒。”
藥王笑道:“老地方。”
“鬼兵的煉製方法和秘藥的配方以及解藥。”
藥王又道:“你要這些做什麽，我都要死了，還能有人煉製鬼兵不成？等你我都死了，這傀儡術和秘藥差不多也徹底失傳了。”
“學無止境。”孟鳶清道。
“都在一個地方。”藥王道，“其實你要是僥幸不死的話可以研究一下，還挺有意思的。”
“倘若我僥幸不死的話，我更想好好活著。”孟鳶清道，“這種折陽壽還損陰德的事，你做了就夠了。我就算了。”
藥王哈哈一笑。
“其實你想知道的還是長生咒對吧。”藥王道，“你要秘籍，其實是想找到長生咒的配方。你想要活下去的，對吧。”
孟鳶清沒有吭聲，藥王又重複了一遍:“這個世上，有誰活著是為了死呢。”
“你繞了這麽大一圈，說了那麽多冠冕堂皇的話，也改變不了你的本意，你想好好的活下去。對嗎？”
藥王的聲音到了最後竟然帶了一絲哀求，仿佛在祈禱孟鳶清說出一個他想要的答案。
“是的，我想要活下去，但是我也說過了，不是以犧牲他人的性命為條件讓自己活下去。”孟鳶清道，“我不會幹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的。”
“沒用的。”藥王的聲音懶懶的，“沒用的，長生咒是蠱毒，一種極其厲害的蠱毒，想要化解這樣的蠱毒隻能找人分擔你的毒素。”
“蠱毒如此厲害，倘若是普通人的話根本承受不了多久他的身體就會衰落。”
“孟鳶清，我比你多活了幾十年，我十來歲起就被長生咒折磨得生不如死。這麽多年，我嚐試了很多辦法，我找過很多人想把蠱毒直接過度給他們，根本行不通。毒性太過猛烈了，沒人受得了，而且這樣還會使蠱毒在自己身上發作，每一次發作都是在鬼門關走一圈。”
“你想好好的活下去，隻能用我的辦法，找很多很多人來替你分擔長生咒的蠱毒。”藥王道。
孟鳶清沉默一番，藥王想到了什麽，帶著一種看好戲的心態笑道:“鳶清，我教你一個辦法。曲長靖，他武藝高強，身體壯碩，更重要的是對你一片癡心，他肯定甘願為你赴死。你把蠱毒傳給他，這樣沒準你就解脫了。”
“至於男人嘛，天底下的好男人多了去了，沒了這一個，你可以找別人。”
“你可真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大啊。”孟鳶清諷刺，“都這步田地了還能如此。”
“我這是為你好。”藥王道，“難道你以為你死了，曲長靖會記你一輩子？為你守寡？別傻了，最多三年，沒準一年不到他就另結新歡了。”
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孟鳶清心想。
“別癡人說夢了，我活了多少年也沒找到新的辦法，你是覺得你能在短短數十天之內想辦法破解嗎？”
“我還有別的話問你。”孟鳶清轉移話題，“你還做了什麽沒有。這段日子你利用百花釀勾結大臣，想來不僅僅是為了那場荒唐的宮變吧。”
“你還做了什麽，老實交代吧。”孟鳶清道。
“真是聰明。”藥王笑道，“我自然還做了一點別的什麽事。”
孟鳶清洗耳恭聽，藥王卻笑道:“我也不用說，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
孟鳶清衝他翻了個白眼。
“孟鳶清。”
就在她準備起身離開之際，藥王突然叫住了她。
“我死後，能否把我的骨灰埋葬進蜀郡。”藥王低聲道。
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了生的希望，也多了一分別無所求的意思，但是隻有最後這麽一個心願，但願能夠實現。
“好。”孟鳶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