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公子跟公司交代了一番,便連夜帶著我出了雲南邊境。
我們通過邊境口岸,到了緬甸。
緬甸曆史悠久,文化燦爛,我曾在電視上看過關於那裏的旅遊節目,每每被那裏熱情的人民和雄偉的建築給折服。沒想到這會兒,我竟已經踏在這美麗的國度之上了,我看著邊上的傅公子,仍然覺得難以置信。
緬甸人說緬甸語,而英語也是通用的,江盾找了個會說中國話的地陪,給我們介紹了一番注意事項。
到底是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我怕自己違反了別人的禁忌,於是便認真聽著那地陪所說的。他告誡我們的多半是與宗教有關的禁忌,比如參觀佛塔要不得穿得過於暴露,或是不能再午後給僧侶吃東西等。我一方麵聽著,同時又在心裏對嘖嘖稱奇,對這神奇的國度更增了幾分崇敬。
我們去了仰光,傅公子提醒我道,「在這裏,人們認為頭部是全身上下最尊貴的地方,不能隨意觸摸。」
我哦了一聲,心裏想著,也沒人吃飽了撐著,跑去摸別人的頭吧。
江盾說明天下午可以去他朋友那裏看看原石,讓我們先休息著。我們去了酒店,卻是無論如何也沒法入睡,傅公子的興奮是出於對原石的興趣,而我則想著若是能流連於此處的風光該有多好。
「傅公子,如果我們還有時間,能不能去四處逛逛?」我不無遺憾道,「來都來了,也不去參觀一下這裏的景色,太可惜了。」
「那你睡一會兒,我們等等去看日出。」我沒想到傅公子居然如此爽快地答應了我,他可是個大男人,當真會對看日出有什麽興趣嗎?
我愉快地嗯了一聲,便閉上了眼睛,「傅公子,那你記得叫我。」朦朦朧朧即將入睡之時,我還嘟囔著提醒著傅公子。
我看見他就這麽躺在我的身邊,身前放一個筆記本電腦辦公,我聽著鍵盤敲擊的噠噠聲,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傅公子並沒有叫我,我醒來的時候太陽早就已經升到高高的半空,我懊惱極了,心想果然求人不如求己,早知道就自己調個鬧鍾。
傅公子笑著看我一臉沮喪的樣子,像哄孩子一般對我說道,「烏本橋的日落是最美的,下午帶你去。」
我聽說過烏本橋,那是來緬甸旅行的遊客必經的地方,所以傅公子昨天是利用空餘的時間做了攻略?選擇了一個更漂亮的地方帶我去嗎?這麽一想,我便不再為早上無法去看日出而感到失落了。
我們簡單吃了個早飯,江盾便來了,帶著他的朋友。
他敲響了我們的房門,介紹了他邊上油頭粉麵的男人——謝溪。
這人聽名字倒是很風雅,可或許是因為一個人在緬甸做了這麽多年生意的緣故,他為人圓滑,說話的時候滴水不漏,並不得人喜歡。
傅公子與謝溪握了握手,便淡淡問道,「原石呢?」他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番謝溪,謝溪穿了簡單的T恤和短褲,並沒有任何放原石的地方,傅公子不由眯起了眼睛,這是他心生不悅時的標準表情。
謝溪從口袋裏摸了幾張照片出來,遞給傅公子,他陪著笑臉道,「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們做生意人,慣常是先小人後君子的。我先給你看看照片,你要是覺得可以的話,那我們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隨即便是片刻的沉默,江盾好像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打圓場道,「西辰是不可能坑了你的。不過謝溪一個人在外打拚,凡事留一手也是應該的。」
傅公子抿著唇聽江盾把話說完,正欲開口,隻聽得謝溪比出一個手指,「這是難得一見的好貨,一口價。」
一千萬對於帝王綠來說當然是不貴的,可若這原石隻能開出普通的翡翠,那就得虧本了。我不好多說什麽,便隻看著傅公子,等他說話。
傅公子聽謝溪這麽說,並不驚訝,他隻是輕笑了一聲,帶著些許不屑,「你說得恐怕太早了,不知道你的貨值不值這個價錢。」
謝溪也發現自己報價太早了一些,有些難堪,便乾笑道,「你說得是。我聽江盾說過你也是個行家,過去賭石好幾年,要不你先看看?」
傅公子接過謝溪從口袋裏拿出來的幾張照片,照片倒是拍得細緻的,多方位多角度。傅公子隻看了幾眼,也沒細細琢磨,便將照片還給了謝溪,嘴角掛著了然於心的笑意。
見傅公子隻是將照片還給了自己,卻是遲遲不說話,謝溪終於是沉不住氣了,他清了清嗓子,硬著頭皮道,「傅公子是吧?這原石你是要還是不要,說句話呀!」他看了眼江盾,正色道,「其實在這座城市裏,看得上我這塊原石的人多了去了,隻不過我念在和你的舊情,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才先給你看貨!」
我在心底偷笑,這生意人說話就是懸乎,若真是如此好的貨色,他為什麽不留著給自己用?開出帝王綠,可並不這麽容易,百年難得一遇的好事若是被他碰上,他何必還辛辛苦苦做生意呢?凡事都沒有絕對,想來這個謝溪也隻不過是想要將價錢哄抬得更高一些罷了。
「是的,是的。」見謝溪越說越激動,江盾連聲安撫著他,「我知道你將這好東西留給了我,還不是看在咱們同學這麽多年的交情嘛!」說話間他裝作不經意地將視線掃過傅公子,似是想要催他快點定奪,卻又不好意思說。
傅公子挑了挑眉,望著謝溪,直到他有些尷尬地轉過了視線,才緩緩道,「不好意思,這塊原石我沒什麽興趣,你回去吧。」
此話一出,謝溪愣了半晌,過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他瞪了一眼滿臉不好意思的江盾,煩躁道,「早知道你這麽沒誠意,我就不浪費時間了!」
丟下這麽一句話,謝溪便怒氣沖沖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