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媚藥 抓奸在塌(上)
王府香竹苑。
殷可芸端起身旁剛剛泡好的鐵觀音,青蔥玉指輕輕拈起茶蓋,吹了吹,茶水泛起一圈漣漪。她微抿了一口,然後放下。
“夫人,夫人……”一個粉衣小丫頭匆忙跑了進來,站到殷可芸麵前,小臉微微泛紅,捂著胸口直喘氣。
“又有狗在後麵追你麽?”殷可芸蹙了蹙眉,看著這個自翠兒死後,被她從外府提升進來的小婢女碧兒。碧兒是她一早就安插在王府中的心腹,對她,她是信得過的,隻是她卻少了一點翠兒的沉穩,所以之前她才會將她放在外府。此刻見她風風火火地跑來,也不以為意。
“哎呀,夫人,碧兒有正事要向你稟報!”碧兒不禁蹙了蹙眉,嘟嘴說道。夫人也真是的,就那麽一回她被狗追著跑後,夫人便老是拿這個取笑她。
“還不快說!”殷可芸白了她一眼,冷冷道。要不是自己手頭沒有可用之人,她實在不想用這個大大冽冽的丫頭。
碧兒便將今日打探到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全數道來,比如納蘭清川如何驚慌地將尹梨胭從地牢抱出;又比如尹梨胭如何血流不止,但最重要的還是尹梨胭終於流產之事。
“你說,尹梨胭的孩子沒了?”殷可芸眸中忽地一亮,笑意盈於眉唇。嗬嗬!那次落水沒有將她除掉雖然可惜,不過這次終於讓她流掉了孩子,還是值得高興的。
碧兒拚命點頭,一臉純真的笑顏,夫人對她有救命之恩,夫人開心,她便開心。殷可芸忽地蹙眉,斂眸垂睫,腦海中忽地劃過納蘭清川不顧一切將尹梨胭抱出讓大夫診治的畫麵,王爺竟然那樣關心她,不顧她身上髒汙的血跡,心忍不住就一陣抽疼。
“夫人,你怎麽了?”看到殷可芸驀地沉下臉,碧兒不禁擔憂地問道。
“碧兒,你覺得王爺愛我嗎?”殷可芸墨長的睫眨了眨,望向一旁的碧兒。納蘭清川到底愛不愛她,這個疑問真的困在了她心中很久。若不愛,為何獨寵她三載?若愛,為何不願讓她生下他的孩兒?而今他對那個亡國公主尹梨胭,真的如他所說,隻是恨麽?那又為何將他最信任的婢女飛雪也配給她,給一個奴寵配婢女,這還真是千古未有之事。
“王爺當然愛夫人啊!不然也不會獨寵夫人三載,我和那些小丫頭們私下裏都羨慕夫人呢!”碧兒的話倒是不假,可說了等於沒說,依舊沒有消除殷可芸心中的憂慮。
……
王府花園中,納蘭清川與魏無心一前一後,行走在花圃邊。
“軍中之事都交待好了?”納蘭清川驀地停住,轉身,看向魏無心。
“嗯。”魏無心也停了下來,站到納蘭清川身側。
“最近納蘭淨瞳那邊可有異動?”納蘭清川繼續問道。
“十分平靜!”魏無心垂首斂眸道,惜字如金。
“無心,你名為無心,可曾真的無心?”納蘭清川深幽如潭、薄涼如冰的美眸深深地凝視著卑躬的魏無心,話中含意深刻。
魏無心微微一怔,隨即了然,不禁深深蹙緊了濃眉。本以為事情已經過了這麽久,王爺應該不會再追究了,想不到王爺依然記得當日他放走尹梨胭父女之事,當日沒有處置他,並不代表不處置他。
“你也不用害怕!”將魏無心的表情盡收眼底,納蘭清川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道,“不管你有心還是無心,隻要記住一點,今後,決不要對不該有心的東西存了幻想便對了……”說罷,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末將明白!”魏無心趕緊躬身回道,眉卻禁不住蹙起,腦海中劃過那個清冷如仙的女子,捏了捏拳,一揮袖,努力將那抹嵌入腦海的身影揮去。
不遠處的亭子中,殷可芸斂下眼睫,將視線收回,唇角掛起一抹邪獰的笑容,看向旁邊的碧兒,“碧兒,去幫本宮辦一件事!”
……
夜,籠罩了整個大地,月牙兒自樹梢處緩緩上升。
殷可芸倚在窗前,看著窗外濃濃夜色,眸光越漸深邃,一顆心止不住跳個不停。今夜注定不會平靜!
“碧兒,你都按照本夫人的意思辦了嗎?”還是不放心,殷可芸轉身看向一旁正將檀香點燃的碧兒。
“夫人放心,一切都按計劃進行!夫人就等著看好戲吧!”碧兒用手拂了拂檀香,讓那香味彌散開來,然後走到殷可芸身旁,抿唇笑道。
……
南廂房中,尹梨胭再次將眸光移到手中的紙條上,那紙條上短短數語,卻令她心亂如麻。紙條上寫著:一別數月,望卿一會;交還流光,花房相見!
流光乃魏無心的貼身寶劍,當日逃走時,被那幫奴隸販子搶走,如今到底在哪裏,她也不知道。觀紙上之意,魏無心是要她將流光還給他,可流光已失,她要如何才能還給他?尹梨胭不知道的是,當日她與父親逃離軍營後,納蘭清川正是憑借著那柄寶劍流光才找到他們的,當時那些奴隸販子拿了寶劍流光去販賣,正好被查探尹梨胭兩人下落的劉副將看到,由此也找到了奴隸販子在山間的巢穴。
魏無心突然邀約,尹梨胭也不禁躊躇。難道是納蘭清川又誤會她與魏無心有什麽嗎?嗬!想到那個嗜血無情、喜怒無常的男子,尹梨胭不禁唇角一勾,溢出一絲冷笑。
可無論怎麽說,魏無心都曾經幫過她,她不想再給他帶來任何麻煩,去跟他說清楚也是應該的。但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私會,終究是不妥。到底要不要去呢?尹梨胭在房中來回踱步,徘徊難決!
“姑娘,你有心事嗎?”飛雪端了洗臉水進來,卻見尹梨胭一臉焦灼,來回踱步,不禁笑著問道。尹梨胭身份特殊,所以她隻稱她為姑娘。
“哦,沒有!”尹梨胭一驚,趕緊將紙條攥成一團,順手丟掉踢到椅下,臉色微紅,斂眸垂睫。飛雪也不多問,淡淡一笑便去擰臉帕。尹梨胭急忙走上前,將手伸到臉盆中,並道:“飛雪,我自己來!”飛雪是這王府中唯一一個沒有給她臉色看的人,對她的照顧也是非常周到。
“哎,姑娘,還是奴婢來吧!”飛雪抓住臉帕擰起,遞到尹梨胭手中,依然微笑道,“王爺吩咐奴婢照料姑娘,奴婢決不能違背他的意思!”
聽得飛雪提起納蘭清川便一臉仰慕的樣子,尹梨胭不禁蹙了蹙眉,將臉帕放回盆中,坐到床塌上。飛雪端了臉盆,便告退離開。
尹梨胭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腦海中依舊想著那紙條之約,微一沉吟,便起身披衣下榻,打了燈籠,悄悄地向後院花房走去。
後院花房中,魏無心蹲在房中的一盆火焰鳶尾旁,輕輕撫弄著紫玉蘭淺紫色的枝葉,濃眉卻不禁微微擰起,低聲自語:“鳶尾花啊,鳶尾花,你為何還不開花呢?”
魏無心起身坐回竹塌上,渾身忽地燥熱起來,他摸了摸滾燙的臉頰,不禁奇怪。夏日雖至,但在這北方的天地,卻尚未有多灼熱,為何他卻燥熱難耐,汗水襟襟而下?慢慢地小腹處竟然升騰起一股強烈的渴望,他心中不禁一驚一一媚藥,到底是誰給他下了媚藥?他一直謹慎,想不到居然在不知不覺中著了道兒,這個人一定是對王府中非常熟悉,而且有一定地位的人!
“叩叩……”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一陣輕微的叩門聲。
魏無心驀地一驚,抬起火熱的眸子向門口方向看去。一個纖細的人兒已經支了燈籠,推門而進,還未看清屋中男子長得什麽樣,就被魏無心一把抱住,撲倒在竹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