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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顧言闕眼中露出悲愴之色,開口儘是曆盡風霜後的滄桑:

  「我原是並州一寒門書生,十年寒窗苦讀後,卻屢屢落榜,靠給藝妓寫詞尚能掙些銀兩度日。

  由於詞寫得還算為多數人喜愛,所以被城中有名的宮商玦聘為先生,專為琵琶女寫詞,或是以曲填詞。如此倒還一時有些名聲。

  後來花船上來了一位琵琶女,那是個清冷如梅的女子,我聽她所彈所唱,實在比其他琵琶女更能將我所作之詞中的情緒表現得淋漓盡致,於是便隻為她一人寫詞,而她也隻唱我一人所寫之詞。我欣賞她曲中清冷,隱隱的傷感和直彈得聽者落淚的情,她也欣賞我詞中綿長的剪不斷理還亂之意。

  我與她便互視對方為知己,時常一道討論音律之事,日久生情,她讓我贖她出去,娶她為妻。彼時她已是宮商玦的頭牌,無數達官顯貴慕名而來,一擲萬金求佳人一笑,媽媽又如何肯將這個錢罐子舍了?

  後來,媽媽找到我,嘲笑我能有多少錢贖她,『你一個窮酸書生,除了寫詞身無長處,離了宮商玦,連自己都養不活,憑什麽給青黛幸福?就憑口中那一個愛字?她在宮商玦那是眾星捧月,自有貴胄公子為博紅顏一笑將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擺在她麵前,你贖了她出去又能如何?讓她跟著你受窮?』

  此時我才明白,我能給她的隻是一句不知何時會模糊的誓言和所謂我的一顆真心。但給不了她一輩子幸福,於是我辭別了宮商玦,瞞著她去了京城……

  輾轉多年,原是想在京城能有一番作為,衣錦還鄉後,風風光光地娶她入門。可回鄉時,隻一身傷痛,單衣空囊。

  聽聞她因失了聲,又傷了指上筋骨,早已不是宮商玦的頭牌,早已被京城一位貴人贖了身,已不在並州。

  多年前與我還算有幾分熟識的姑娘,現也成了半老徐娘,她將青黛在我走後曾寫與我的信交給我。『你走後,她將這些年所有的積蓄包括那些貴人給的珠寶首飾都給了羋娘,隻求她放她去尋你。羋娘將她關在房中,她便以絕食相威脅。直到羋娘拿出你與她簽的合約,她才算是死了心。她自毀了嗓子,又斷了手上筋脈,再不曾拿過琵琶。羋娘念她曾為她賺了不少錢,也沒趕她離開,還讓她住原來的院子。』

  『言闕親啟:

  曾幾何時與君燈下山盟海誓,夢幻百年,終究是空花罹滅,君一朝訣別竟不曾留下隻字片語,與羋娘之交易實讓妾寒心!原當時執手,隻是妾一廂情願,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卻無心戀落花。悲耶?傷耶?決然耶!思耶?念耶?君不知耶!餘生寥寥,垂楊紫陌知誰與共?天涯路遠,遙祝,一願君功成名遂夙願得償,二願君姻緣美滿子孫滿堂,三願君故人聊念舊日莫忘。』

  『青黛視你為知己,你卻不懂她的心思,與所愛之人共度,縱使簞食瓢飲,短葛裹身,偏居陋巷亦甘之如飴。』

  我又來了京城,四處打聽也未曾得知她的去處,又或是曾遇見,但歲月蹉跎我與她都早已不複當年模樣,縱使相見應已不識了……」


  「先生若知她,當知她非珠寶名利所能動;她若知先生,當不會決絕至此……難怪先生所寫的詞,儘是錯過的淒涼之感。」墨錦寒歎道,雲溪看向心柳,不知心柳姑娘是否明白我的心意?

  翌日,龍逸衍便差人去了蘇府,遞上了帖子,蘇蓮清原是不願接,但又礙於家母與賢妃關係甚好,若是不去,恐拂了賢妃麵子他日讓家母為難,便接了帖子。

  夏曆八月十二日,墨錦寒如往常般托雲溪幫忙送了太師餅去,從守門的衛士口中得知蘇蓮清一早便去太子府赴宴了。

  「這宴會通常都是夜裏進行,哪裏有白日裏辦宴會的?」雲溪邊上馬邊嘀咕,墨錦寒聽聞便問道:「什麽宴會,你要去赴宴?」

  「是蘇蓮清去赴宴了,說是賢妃宴請的,一早就去了。誒,錦寒,你說這賢妃娘娘辦宴會難道是中午辦?誒!錦寒!……墨錦寒!」

  「不好!」墨錦寒似乎明白賢妃的用意了,今日已是八月十二了,自己之前告訴龍逸衍行動之日是中秋,看來是他等不及想知道行動的具體計劃了。

  「雲溪,你與我一同去一趟襄王府!」

  「好!」雲溪見墨錦寒如此著急,定是有事,應該是和蘇蓮清有關吧。所以不多問,上馬掉頭便向南大街去。

  蘇蓮清自早上來太子府才知隻有自己一人如此早便來了,賢妃隻道是想和她聊聊天。蘇蓮清想賢妃倒不至於對自己做什麽,而且自己並未顯露什麽,外人看來,就是一個病秧子,召自己來無非是提醒墨錦寒不要耍花樣。

  「原來是這樣,蓮清想著這幾日你娘便要從白雲庵回來了吧!」午膳後,賢妃握了蘇蓮清的手,一副慈祥長輩與晚輩話家常的情形。

  蘇蓮清還未作答,賢妃便驚叫一聲:「誒呀,你的手怎生如此冰涼,也不說一聲。這孩子,到本宮這裏,便如到家一般,莫要拘束。你娘親與本宮如同姐妹,本宮便是你的姨母,這裏便是你的家。」

  「來人,置爐火放在蘇小姐旁邊!」賢妃吩咐後,不多時便有宮人抬了爐火放於蘇蓮清身邊。蘇蓮清忍不住把手放於火上,身子也往爐火旁靠了靠,原本蒼白的臉終於有了幾分血氣。

  「回姨母,蓮清前些日子去白雲庵探望家母時,家母告知會趕在中秋前回京,想來就是這兩日了。」蘇蓮清心想這賢妃有意套近乎,不管是否真心,想來這其中都有幾分因著墨錦寒和他們的大計。

  她賢妃能裝慈愛,她蘇蓮清也能裝乖巧,隻是當賢妃問及一些有關墨錦寒的問題時,蘇蓮清便一味裝傻充愣,墨錦寒表麵是何身份,表麵是何性格情趣,她便如何回答。或者直接以自己身子不好,幾不出門,不知府外之事掩過,果然,賢妃見蘇蓮清確「不知」也就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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