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根半夜偷偷摸摸跑到翠兒的房間,給翠兒送葯,那葯是他能買得起的最好的葯,花了他這麽多年來一半的積蓄。
翠兒靠著那瓶葯活了下去,曹穎雖然心裏還是不太舒服,但想著這丫頭既然活了下去,也就不再追究了,反而還把翠兒帶在身邊,理由是翠兒命大,希望可以把這個也帶給她。
翠兒一個奴婢,自然不能反抗,甚至做了曹穎的貼身婢女後,平日裏還要更加用心的伺候曹穎,生怕她一個不順心就又拿她出氣。
在這樣的環境下,翠兒每日都過得很痛苦,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長根走進了翠兒的生命和視線裏。之前長根雖然用了許多錢救了翠兒一命,但翠兒那時對長根的更多的隻是感謝,並沒有夾雜其他的。
但之後就不一樣了,長根在夜裏依舊時不時的去找翠兒,不為別的,就給她帶點東西,吃的小點心,玩的小玩意兒,用的花布希麽的,東西有貴的也有便宜的,但都是實用的或者有趣的,可以說,長根是竭盡所能把自己能弄到的最好的東西都給了翠兒。
就這樣,哪怕翠兒再怎麽鐵石心腸也該被捂熱了,翠兒答應和長根在一起。可是他們不能光明正大,因為曹府規矩森嚴,翠兒是被家裏人賣給曹府的,一輩子都是曹府的人,她的終身大事,不是由她決定,而是曹家主人想讓她嫁給誰,她就得嫁給誰。
如果翠兒想嫁給長根,那她必須要去和曹穎說,可是曹穎對下人私相授受是極度厭惡的,她又不喜歡翠兒,他們要真是去說了,恐怕下一刻他們就都要被杖斃。
翠兒害怕那樣的後果,隻能和長根偷偷摸摸的在一起,長根計劃著,等他攢夠了錢,就帶著翠兒和他娘遠走高飛,隨便找一處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山高水遠的,做他們的貧賤夫妻,再也不回皇城曹家這個火坑。
而那日他們在外幽會撞見那神秘人的時候,就是他們約好離開時間的那一天。本來長根已經攢夠了錢,為避人耳目,就和翠兒商量好了準備在曹府夫人舉辦壽宴的時候離開,那時人多眼雜,他們趁亂逃走了,一時半會也沒人會發現,就算髮現了,大喜的日子也不一定曹家主人也不一定願意大張旗鼓找人罰他們。這幾乎就是一個完美的計劃。
可誰想,在他們將要離開的半個月前,曹府居然被抄家了,曹穎犯下了滔天大罪,曹府主人跑得一乾二淨,隻剩下他們這些無辜的僕人呢為他們受苦受難。
翠兒和長根都不甘心,而這時,翠兒則想起了曹穎進宮前的異樣,以及那日偷偷進曹穎房間的神秘女人。翠兒便想,說不定這還能救他們一命,如此便有了後麵的事情。
翠兒歎口氣,把她與長根的事情大概講了一遍,雲溪聽了之後大為感慨,他原本是江湖中人,對朝廷也沒什麽好感,聽了他們的故事,心裏便忍不住同情起來。
「你們到還真是坎坷,要是在早一點下定決心,便可以逃過一劫了。」
翠兒苦笑:「誰說不是呢?這都怪我!我總是怕這怕那的,說好聽點叫謹慎,說難聽點就是膽小了!可這膽小卻害了我和長根!我倒是無所謂,沒有長根多年以前我就該死了,可長根和我不一樣啊,我不能害了他,大人,求求你了,幫幫我們吧!」
翠兒聽到雲溪暗含同情的話,以及他那不忍的眼神,就像溺水之人遇到了水麵上的稻草一樣,雖不知有沒有用,隻管抓住再說。
雲溪尷尬的扯扯嘴角,他哪裏能做主啊,雖然手裏握著一塊禦賜金牌,但那也隻能唬唬孫七這樣沒見過什麽世麵的人,他壓根就沒有實權的好嘛!甚至還不如孫七呢。
但雲溪是真的同情這兩個人,便摸摸鼻子,看向孫七猶豫道:「孫統領,你看他們……」
孫七本來一直是麵無表情的在聽故事,這一下見雲溪把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來,頓時心裏隻想罵娘,也不知這人怎麽想的,這能答應嗎?朝廷重犯的生死是他們這些小人物能決定的?至少不是他孫七一個小小的禦林軍統領能夠決定的。
不過,孫七通過這次的事情,倒也琢磨出一些東西,比如雲溪真實的地位。雖說一般來說,朝廷欽犯少有人敢動,但在真正有權有勢的人麵前,還是相當容易的,而雲溪現在的表現,說明他並不是有權有勢的那一類,背後也沒什麽背景,才會向他求助。
根據他手裏的禦賜金牌來推測,估計也就是個幫人辦事兒的小角色。雖然這個小角色,也不是他孫七可以得罪的。
雲溪不知道,他一個小小的下意識流露出來的舉動,會讓孫七想那麽多出來,而且大部分還都是正確的。不正確的是雲溪背後有背景,那個背景是墨錦寒,那可是比皇城裏大多數達官顯貴還要有能耐的人。
不過雲溪很少麻煩墨錦寒幫他辦事,也很少有機會,因此在第一次遇到麻煩的時候,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想到墨錦寒,而是希望孫七這個負責人能夠出麵解決。
事實上,雲溪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多麽難的事情,他以前跟著墨錦寒久了,做事的方法和渠道都多,一切幾乎都有墨錦寒幫他打理好,雲溪基本乾的是跑腿的活兒,如今他一個人出來單獨麵對這些事情了,卻還當有墨錦寒罩著,很是隨性。
在雲溪的認知裏,有一個他認為最簡單也是別人認為最難的方法,那就是狸貓換太子,等行刑的時候把翠兒和長根換成另外兩個死囚或者其他人,再讓翠兒和長根遠走高飛,再不入皇城,他們都是小角色,沒人會注意到他們,這件事情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了。
若有安全的渠道和人脈,此事自然不難,但如果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