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七麵色微沉,他雙手背在身後,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很容易產生壓迫感的姿勢對著翠兒和長根,他道:「此事好商量,隻是你你們若不先說出那人的消息,我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如何能答應你們的要求?到時候你們要是說的都是廢話毫無用處的話,我答應了你們,豈不是害了我自己?你們覺得呢?」
翠兒和長根對視一眼,顯然是在猶豫,最後翠兒一咬牙,壯著膽子問道:「我和長根自然是相信大人的,隻是如今我二人如今性命不保,如果沒有一個保證,這讓我們如何能安心?翠兒可以向大人發誓,我們知道的對大人肯定有用。」
「翠兒也不敢求大人保證什麽,隻希望大人能夠念在我二人提供線索的份上,放過我的長根哥,翠兒甘願赴死。」
長根聞言大驚也大悲,他看著翠兒頓時泣不成聲:「翠兒,你怎麽能這樣說呢?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直在一起嗎?你怎麽留我一個人?」
翠兒深情款款的看著長根,那雙算不上很美的眼睛裏卻溫柔似水,「長根哥哥,翠兒能認識你,是翠兒的福氣,如果翠兒不在了,你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長根急了,不斷的搖頭,可他不善言辭,此刻竟吶吶不能語,隻能一個勁兒的說「不」。
「翠兒,你不要這樣,沒有你的日子我也過不下去啊!」
二人說著說著,忽然就抱頭痛哭起來了。
孫七和雲溪看著這一幕都有些無語,翠兒和長根這倆搞得生離死別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對二人做啥了呢。
雲溪抽了抽嘴角,無奈道:「剛才姑娘你說,讓我們保男子,隻是你們這麽捨不得對方,一個離了其中一個都活不了,既然如此,乾脆都死了還解脫了,十八年後又是一對苦命鴛鴦。」
長根本來還和翠兒抱頭痛哭呢,這一下子就止住了,翠兒也從哀傷中回過神,一臉堅毅的看著雲溪和孫七道:「翠兒隻有這一個心願,還望兩位大人成全!」
說罷,翠兒又看向長根,阻止了他即將脫口而出的話:「長根哥哥,你聽我說,翠兒是一個女子,死不足惜,可你卻是你們家唯一的男子了,你還有年邁的老母親要靠你來養,難道,你要為了我斷了你家的香火,讓你娘無人可依,無人可養嗎?」
長根動了動唇,終究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翠兒說的不錯,他還有老母親要養,他還要……傳宗接代。所以,他不能死。
翠兒見狀不僅沒有一絲一毫失望或者怨恨的情緒,反而隻剩下解脫和如釋重負。
雲溪看了長根一眼,心裏十分不理解,他好奇的看著翠兒,問道:「這個男人長得也不怎麽樣,你怎麽對他就這麽死心塌地了?甚至連性命都可以不要?」
若說長根生得極好,像他大哥那樣,那雲溪是十分能理解的,畢竟世人都愛好顏色,他大哥墨錦寒那整個一人間禍水,不知害了多少人家的姑娘犯相思病,甚至還有傳言,有人為了大哥自殺出家的都有。
雲溪並非不能理解女子為了男人付出一切,可雲溪不能理解翠兒為何願意為了長根付出一切。
原因無它,第一,這長根無貌,雖算不上醜陋,但最多稱一聲普通,而翠兒的樣貌雖算不上美人,但也是清秀佳人一位,這二人站在一起,還真是鮮花插在牛糞上。
第二,這長根也無才,他不會詩書更不會禮儀,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除了會養馬喂馬以外再不會其他,這樣的人如何能入翠兒雙眼?
第三,這長根打小父親早逝,由母親一手帶大,長根不僅孝順,甚至還事事聽母親的教誨,長根娘讓他最什麽他就做什麽,而長根娘又是個強勢的女人,日後翠兒進了長根家人,少不得要受許多長根娘的氣,而長根說不定連站在翠兒身邊的勇氣都沒有。
這樣的一個無貌無才又膽小懦弱的人,翠兒是眼瞎了才看上他的吧?
翠兒看著雲溪,一麵微笑著一麵搖頭:「大人不會明白的。」
她與成長根在一起,真的多了很多緣分。如雲溪所想,翠兒是曹穎的貼身丫鬟,自小見過的世麵也是非同凡響,她雖然沒有非分之想想嫁入貴族什麽的,可眼界也是大不一樣,如果不出意外,她又怎麽可能看上長根這樣的馬夫?
長根呢,是早就看上翠兒這樣美麗又溫柔的女子的,隻是他們雖然同為下人,但身份也是雲泥之別,長根也知道翠兒不會看上他,隻能把這件事情埋在心底,不敢有絲毫泄露。
直到那一天。
眾所周知,曹穎是個脾氣很壞的大小姐,她的大小姐脾氣真的是隨時可能爆發,就在那天,好像隻是因為翠兒不小心打翻了曹穎的一盞茶,打濕了曹穎最愛的那件素雪絹雲形千水裙,曹穎便要將翠兒杖殺。
雖然這很殘忍,但在後宅裏,主子處死幾個奴婢幾乎算是很常見的事情,本來這是沒有人過問的,隻是那時,曹穎才不過剛過十歲啊!她還是個實打實的小姑娘,卻要犯下殺孽?
曹夫人聞言連忙趕過來,拉著曹穎好說歹說才留住翠兒的一條命。說來啊也巧,那時曹夫人正準備給曹穎物色一個好的婆家,若是這時傳出曹穎心狠手辣十歲就因為一件小事處死下人的罪名,那她也不用想著嫁人了。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翠兒還是被曹穎下令杖責五十大板。並且曹穎還發話了,誰要是敢幫助翠兒,誰就同罪論處,受同樣的懲罰。
這樣的情況下,誰敢幫助翠兒啊?而翠兒的傷又耽誤不得,曹穎這是鐵了心想置翠兒與死地啊!
翠兒本來以為自己死路一條了,誰想還會有人不管不顧的在夜裏偷偷給她送葯呢?
而那個人,正是長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