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跟姐混，有肉吃
所以，他們心底是憎恨長安城的人的，尤其是有錢有勢的達官貴人。若不是這些人搜刮了朝廷撥發的治理水患的錢財，他們又何苦要背井離鄉，漂泊至此，還要淪為最卑賤的人！
但是，蘇輕暖的話，像是在無盡黑夜的地獄裏，點亮的一盞明亮燈火，讓他們看到了希望，也讓他們心存感激。終於有人，真正的“看見”他們了！終於有人，把他們也當成人了！
“他們都吃什麽？”蘇輕暖發現，廟裏的災民大多數都瘦骨如柴，還有些孩子更是瘦的如同皮包骨頭，看起來讓人心疼的緊。
人販子趕忙答道，“他們吃的都是些泔水兌成的稀粥，一日兩頓，絕對比他們在城門外餓死強太多倍了！姑娘放心，這些人皮糙肉厚，還特別好養活，您買回去啊，絕對不費心。”
蘇輕暖臉色一黑，忍不住怒道，“泔水？！那是人吃的東西嗎？！”
怪不得這些人麵黃肌瘦，雙眼發黑，整日吃這些豬食，能夠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這哪裏是收留人的地方，簡直就是地獄！
司馬南也捏緊了拳頭，不滿的皺著眉。北冥玉則一聲聲的歎氣，他早就聽聞南方災民可憐，卻沒有料到，竟然這般可憐。要知道這些人原本都是正正經經的農民，有些也有出類拔萃的商人和書生。現在卻全部都被丟垃圾一樣的堆在這個狹窄汙濁的小廟裏，沒有尊嚴，沒有前途，隻有絕望的等待。
實在太慘了，還不如在水災中那些一死了之的人呢。
“回姑娘，這些災民有的吃就謝天謝地了，哪裏還挑什麽吃食。”人販子撇嘴，“要不是我收留他們，他們現在說不定早餓死了。”
蘇輕暖皺著眉，在一個個的審視過之後，開口叫住人販子道，“老板，讓所有人都站在外麵，一個都不能少。”
“是！”人販子不敢怠慢，趕忙將廟裏的人全部驅趕到外麵空白的場子上，整整齊齊的站成一排。
很快，小廟裏的人就全部站了出來，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一個個都橫七豎八，歪歪斜斜的站著。不過，這些人看向蘇輕暖的眼神卻是充滿了期待和感激，他們多希望這個善良的少女帶走的那個能夠是自己。
所以，不管體力如何虛弱，他們都咬牙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想要表現的更好一些。
“小徒弟，你該不會想全部都買下吧。”北冥玉見到蘇輕暖陷入深思中，不由得忐忑不定的問道。雖然說他身上的五萬金是絕對足夠買下這麽多人的，可是這麽人他養不活啊。
蘇輕暖認真的托著腮幫子，思考了好一會兒，道。“這個可以考慮一下。”
“噗——別！你可千萬別考慮！我就是順口一說。”北冥玉忽然有種想撞牆的衝動。
“老板，這裏是不是少了一個人？”蘇輕暖指著破廟的一個角落，眼尖的發現，那裏的牆角處似乎還坐著一個人。
人販子順著她指著的方向看過去，恍然大悟道，“哎呦！姑娘，那個人就算了吧！他可是個殘廢！眼睛是瞎的，腿是瘸的，當初要不是有幾個人拚命也要帶他進來，我才不會收留這麽一個賠錢貨。”
“隻要他別太快死在這裏，鬧得晦氣，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蘇輕暖眨了眨眼睛，目光深邃，緩緩道，“既然他出不來，那麽我就再進去一次吧。”
“啊——”人販子目瞪口呆，實在想不通，蘇輕暖到底是怎麽想的。
司馬南也茫然的抓了抓頭，不過他一向以蘇輕暖為準。既然蘇輕暖覺得有必要去見那個“廢人”，那麽他就陪著她一起。
“喂！等等我！”北冥玉大喊一聲，手提著長衫，跟著追了進去。
光線灰暗的角落裏，一個身形不高的男子蜷縮在牆角。他的頭發顯然已經很久沒有洗過，全部油的打結成一團一團，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衣服也破爛不堪，滿是破洞，露出裏麵滿是傷痕的皮膚。
男子似乎很虛弱，一動不動的低著頭，靠著牆。他的一雙眼睛緊緊的閉著，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因為是瞎子看不見東西。他的腿卻是如同人販子所言，應該是被打折了的，毫無力道的掛在身體的兩側，腿上的肌膚還生出了膿瘡，引來無數蒼蠅蚊蟲。不過，男子一點都不介意，任由蚊蟲撕咬，也不驅趕，隻是呆滯絕望，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像是在等死一般。
“滾——”還不等蘇輕暖幾個人開口說話，地上的男子就已經先聲奪人。
“好凶的人！”北冥玉被嚇了一跳，連連退後幾步，捂住鼻子，對蘇輕暖勸道，“小徒弟，我看你還是算了吧。這樣的廢人，要了有什麽用？”
廢人二字一出口，地上的男子便冷冷的轉過頭朝向北冥玉的方向，他的一雙眼睛雖然沒有睜開，可卻像是有無數道銳利的刀劍刺向北冥玉。
“小師父，難道你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變廢為寶嗎？”蘇輕暖莞爾笑道，“虧得你還是鼎鼎大名的赤腳禦醫，連救死扶傷的本質你都忘了，還怎麽當大夫。”
“你的意思是你能夠治好他？！”北冥玉一臉聽了世間最大的笑話的表情，噗嗤的笑出了聲音，“就算你不是獵戶，是蘇將軍的女兒，可是你想治好一個雙眼已瞎，雙腿已廢的家夥，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這絕對不可能！”
地上的男子也冷笑一聲，“滾！我不需要治療！”
“那你需不需要這個呢？”蘇輕暖抬起頭來，露齒一笑，她不知從哪裏變出一個鹵雞腿，在半空中晃了一圈，“跟姐走，姐保證你每天都有肉吃。可比在這裏餓肚子要強多了。”
“夠了！滾！老子連命都不想要，吃算個屁！”男子終於惱了，破口大罵道。
“輕暖，走吧。這個人沒救了。”司馬南有些看不下去了，若不是蘇輕暖攔著，他真要一拳頭揍在這個不知好歹的人臉上。他實在想不通，為何蘇輕暖要對這個廢人這麽有耐心。
蘇輕暖搖頭，不但沒有離開，反而走近了角落裏的男子。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毫無預兆的打在男子的臉上。
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就連頹廢男子自己，也萬萬沒想到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竟然會猝不及防的扇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