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隱埋（3）

  軒易似乎聽到有人在喊他，艱難的睜開雙眼，此刻卻沒有絲毫力氣，沒多久又閉上眼睛，雨停後，還是掃墓的大爺幫忙背下山。


  在軒易醒後，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可身邊沒有人，正準備拔掉自己手上輸液的針管時，戚一看後趕緊衝過來說：“你幹什麽呢？”


  軒易抬頭看著她，一臉委屈的表情說：“我以為你也走了，不要我了。”戚一放下手中的水杯，安撫好他才說：“傻瓜，我怎麽會不要你呢？來，喝點水，你發燒了你知道嗎？”軒易扶著戚一端著的水杯，一口氣喝完一整杯。


  “還要嗎？”軒易點點頭，戚一從保溫瓶裏倒出熱水，在嘴邊吹吹說：“冷會兒吧，還有點燙。”


  “好”此刻的軒易聽話的嚇人，就像受了傷的小狼崽，蜷縮在床上，努力的想保護自己。


  “再睡會兒？我不走，我就在這裏。”戚一溫柔的哄著他睡覺，軒易生怕她也會走，必須牽著手才肯睡，戚一也隻能任由著他。


  第二天軒易醒來，瞧見自己的手還牽著戚一，看著她趴在床邊酣睡的模樣，笑了笑。這一幕被剛進來的護士的瞧見，小聲說：“你這女朋友昨天可擔心你了。”說完就把溫度計拿給他，在護士的幫助下夾在咯吱窩裏，軒易也並沒有解釋。


  “十五分鍾後我再來。”護士又看了看戚一輕輕的走出病房，直到護士第二次來時戚一才醒來，揉了揉眼睛問著護士：“他退燒了嗎？”


  “退了”


  “那就好。”然後就看著他躺在床上就這樣看著自己，臉紅著說：“想吃什麽？我去買。”軒易傻笑著說：“都可以，我不挑食，好養活。”


  “好，那我先去給你買點粥，等我啊！”話完戚一就去廁所洗漱過後才出去購買早餐，買了些都是比較清淡的，就在戚一買完早餐後回到病房門口時，聽到裏麵有激烈的爭吵聲。


  “看我沒死還是怎麽？”


  “我就是擔心你，聽說你生病了。”


  “嗬嗬.……”


  “那……看你應該沒事，我就.……先走了。”


  就在戚一還在糾結到底要不要進去，手都已經在門把上握著正準備打開門時，胡宇晨從裏麵開門出來，看一眼戚一後就走了。


  戚一在門口深呼吸，想著軒易此刻應該在氣頭上，要不一會兒再進去？手上提著早餐在門口來回的徘徊，還是那位量體溫的護士路過這裏問戚一：“你怎麽不進去？”，戚一傻笑著說：“馬上就進去。”


  不等護士疑惑就衝進去，軒易也發現她進來後，臉上瞬間掛出笑容說：“哇！買了這麽多好吃的？”


  “這是你的白粥，這是榨菜，開開胃。”戚一把白粥放在床邊的櫃子上，拖著凳子在床邊坐下說：“快吃吧！”


  軒易默默吃著飯，其實戚一知道他心裏有事，隻是不想說出來，兩人就安靜的吃著，抬頭互相看一眼彼此，空中都彌漫著溫馨的氣息。吃著一半軒易說：“戚一，你說，我是不是很多餘來到這個世上？”


  戚一聽著愣在原地三秒，停下手中的碗筷，很認真的看著他眼睛說：“每個人來這個世上都不多餘，都是很特別的存在。”軒易聽後露出久違的笑容，這個笑夾雜一絲絲微苦的味道，繼續聽戚一說道：“你也知道我家裏有兩個，小時候我姐老說我媽偏愛我，我又覺得我媽偏愛我姐，有時我也舉得我是多餘的，但我媽媽說，是天使把我們送到來這個世上，所以啊，你不是多餘的。”


  軒易聽後沒有說話，默默的吃著，也不抬頭，戚一還以為是不是自己說錯了那句話，瞧著他不嚴，那她也不語。


  出院後的軒易像是在生病期間自我療傷一般，感覺像沒發生什麽事情一樣，有時候也不得不說，命運還真是很難揣測。


  2008年的冬天感覺格外的冷，全國上下很多地區都受到嚴重的雪災影響，多年不下雪的一些城市也開始下著雪，因為降雪的原因，學校很早就放寒假。


  寒風呼嘯，胡宇晨來到軒易的家，阿姨開門後，軒易坐在客廳裏看著電影，知道是他來了，卻不搭理他，隻聽宇晨說：“媽她生病了，她……很想你。”說完後，看著軒易喝著水，絲毫不想理會他的樣子。宇晨走到他麵前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機，又說：“媽生病了，很想你。”


  “哦”軒易繼續喝著水，也不看宇晨，宇晨也不知道他的眼神看向何處。


  “你就這麽冷血？”軒易聽後停下喝水的動作，放下水杯抬頭冷眼相看著他說：“是，我冷血，從她打我的那一刻起，她就該知道。”


  “你……那畢竟也是十月懷胎生下你的母親，我們也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弟，這是一輩子都改變不了的事實。她在人民醫院，507，去不去看她是你的事，但你也得記住，別後悔就行。”胡宇晨說完就走，其實他知道是爸媽對不起軒易和易父，至於為什麽上次父親去了趟監獄後，易父沒多久就自殺在監獄裏，這個問題他也很想知道。


  阿姨也聽到了一些，也不好說什麽，出來做事少說話多做事就行，有些事情是自己聽不得，看不得，做不得，說不得。


  這下整個客廳就隻剩自己了，軒易再次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機，看著最近雪災新聞。


  每晚都會夢見父親坐在江邊，抽著煙，無論自己怎麽想呐喊，在夢裏都喊不出，最後都是因為喊不出醒來，醒來之後才大鬆一口氣，那種喊不出的感覺就像是有人掐著脖子無法呼吸。打開台燈，看著燈旁邊的時鍾，顯示著：04:10，關上燈後，又躺在床上，隻要自己閉上眼睛都是父親坐在江邊抽煙的畫麵，很難再次入睡。


  也不知道在床上掙紮了多久，一直等到早上6點都沒有困意，最後幹脆直接下床，打開窗簾，外麵的天都還沒有亮。他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大衣穿著，走出門，阿姨這時都還沒有醒來，他就去廚房燒了點熱水，等水開後端著杯子，走到花園，坐在秋千上。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手中的熱水也變成了冰冷的水，軒易把一整杯水喝進肚子裏，然後仰著頭靠在秋千邊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哎喲，你這孩子，多冷的天還睡在這裏。”軒易睜開眼後，就看到阿姨責怪自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軒易也感覺手腳冰冷，很抱歉說：“阿姨，我就是靠著靠著就睡著了。”


  “你說你這孩子，怎麽那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快回去，喝點熱水，別弄感冒了。”


  有時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當天軒易就發燒，難受的吃著退燒藥，躺在床上睡著，這次夢裏雖然父親還是坐在江邊抽煙，卻看向他說：“人各有命，萬事萬物都有輪回之理，兒子，別擔心了。”當父親說完這句話，軒易哭了，哭的很徹底，就從這次開始，再也沒有夢見過父親了。


  過了幾天後，軒易還是決定去醫院看看母親，通過回憶胡宇晨說的地方，在病房外從門窗看向裏麵，也隻能隱隱約約看著胡誌鵬忙碌的身影，從走廊走來的胡宇晨看見軒易在門口停留，鬆了口氣說：“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