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最狠是誅心
喬雀南抱著被子看床前滿身血汙的人,靜靜的等待著他開口。
他就這麽坐在地上,像是渾身脫力一樣,許久之後才開始落淚,慢慢的便哭出來,越來越難過,直哭得直不起腰。
大仇得報,可這仇實在比想象中要容易一些。他整個人趴在地上很久很久,久得喬雀南都要以為他睡著了。
“你不問嗎?”
“你想說嗎?”
他抬起紅透了的眼睛看著她“我們找到幕後主使了。”
“剩下的事情你們都處理好了嗎?”喬雀南鎮靜得看著他問。
“眼下都處理幹淨了。”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坐起身道“隻是這一次不知道又觸了誰的逆鱗。”
喬雀南**著兩隻腳走下來拉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沒關係,反正我總是和你在一起的。”
“這次的事情遠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這麽簡單。”他仔細的為她擦去不慎沾染的血汙,鄭重道“陛下曾經受教於丞相,所思所想絕不是一般人能夠猜測的。”
“丞相的年紀比陛下要小一些吧?”
“說起來他們該是表兄妹,隻是誰都沒有想到趙家竟然能夠出這樣一個狠人。”徐青籬歎道。
喬雀南道“聽說丞相小的時候一直住在崖城,大概是沈家家風如此?”
“曾玉蟬這個人你知道多少?”
“聽薛晚提起過,兩個人的關係應該還不錯。”喬雀南道“要不然借薛晚的名義去一封信探一探情況?”
“不急,當務之急是春陽的身子。”徐青籬凝重道。若是春陽始終沒有身孕他們回都城的日子就遙遙無期。
“我可先和你說好,咱們自己院子裏的事情你不許插手,不然別怪我下你的麵子!”喬雀南斜睨著他說。
徐青籬道“這是自然,你是當家主母,你說了算。”
“究竟和她有沒有關係。”
“已經死無對證了。”徐青籬低聲道,他到得時候人都已經涼了,哪裏能問出什麽。
喬雀南冷哼道“果真是夫婦一體,他到現在還護著她!”
“你再怎麽折騰,也不會換人,還不如麵子上和氣一點。”徐青籬道。
“我就是看不慣她,大不了以後少見就是了。”喬雀南道。
作為當家主母調教約束家裏的人自然責無旁貸,所以當喬雀南第一次聽說周夢蝶私下裏倒了避子湯的時候她一點忍耐的想法的都沒有,直接將人提了過來。
“把湯喝了。”
周夢蝶梗著脖子道“我不喝!我要給老爺生孩子!”
旁邊的丫鬟一巴掌就上去了,啐道“你算什麽身份!也敢提這種話!”
“你居然打我!”周夢蝶不可置信的捂著自己的臉,氣憤得就要上來撲打,幸好邊上的丫鬟手腳快,幾人將她按住。“你算什麽東西!放開我!”
“這是做什麽,這麽不成體統。”喬雀南漫不經心的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道“首輔家的家教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啊。”
“區區太史令而已,你憑什麽在我麵前耀武揚威!”周夢蝶即使被幾個人壓住依然奮力掙紮,一個不小心就要被她逃脫,當即引得眾人更加的用力氣。
喬雀南垂眼看她,覺得十分好笑“你覺得自己這個出身算好嗎?”
“怎麽也比你好!”周夢蝶咬牙切齒道。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家直到你父親才開始當官,用了二十幾年的功夫才當上首輔,你便因此自覺是個官家小姐了?”喬雀南說著邊上的丫鬟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原本還十分自傲的周夢蝶見狀忽然覺得有些心虛,逞強道“我本來就是!”
“就你這樣的見識,要是在都城隻怕一張嘴就會得罪人。”喬雀南道。“誰敢放你出門?”
“你們要走?”周夢蝶敏銳的捕捉到她話裏暗含的意思。
喬雀南笑道“我們本就是都城人氏,自然是要回去的,如今在這裏不過是來和應王應王妃做伴的,你當我們會一輩子在這裏嗎?”
“什麽時候走?”聽說要走以後周夢蝶整個人都被希望包裹著,熱烈的看著她。
“你想和我們一起嗎?”喬雀南笑著看她。
她甚至不必開口,所有的答案都在眼睛裏裝著。喬雀南忍不住笑出來“你知道為什麽要讓你喝避子湯嗎?”
“自然是因為你嫉妒我得寵!”這些日子以來老爺時常來,她受了冷落自然不能忍受,必定要這麽自己才能解氣。
身邊的丫鬟道“你是個妾室,主母尚未誕育子嗣,你自然不能有孕。”
“這算什麽破規矩!”周夢蝶氣得破口大罵。
喬雀南抿著嘴角道“世家大族皆是這等規矩,你出閣的時候你母親難道沒告訴你嗎?”
周夢蝶一下子呆住,隻覺得喘不上氣,難受得很。丫鬟們都怕了,急忙起身躲到一邊去。
過了一會兒她才漸漸的喘上氣,卻還是沒精神。“你胡說!”
“這種事情我有什麽必要撒謊?”喬雀南反問道。“你不如想想你母親為什麽明知道這些規矩卻從來沒有和你說過。”
為什麽?自然為了讓她順利的嫁進來。要是早知道這地方規矩這麽多她才不會這麽輕易地嫁進來呢!
“每一次老爺無過你那裏你都要和避子湯,不然要是有些什麽意外,便是為了門風著想你也不會有好下場。”喬雀南警告完便離開,徒留周夢蝶孤零零的坐在地上,頭一次對於母親的心意產生了質疑。
這之後她便沒有再抗拒喝避子湯,卻也漸漸的和周家少了往來。
薑嬤嬤說完近況後道“眼下時間還算寬裕,周氏恐怕也翻不起什麽浪。”
“嬤嬤也是老人了,防患於未然的道理還不明白嗎?”喬雀南對著鏡子戴上耳墜子道“雖說現在還沒有消息,可畢竟強龍尚且不壓地頭蛇,咱們現在還是小心為上。您說是不是?”
“夫人說的是。”
喬雀南回過身子信手將桌上的一隻鐲子塞進她手裏“聽說嬤嬤的侄孫子今年也要下場?從濱州出發路上恐怕不容易,嬤嬤留著打點吧。”
“這如何使得!”薑嬤嬤慌忙推辭道。
“別的不說,到了都城那麽一個命比紙薄的地方,不多打點著恐怕要吃許多不必要的苦頭呢,各種道理您也是明白的啊。”喬雀南嗔怪道。
手裏的鐲子沉甸甸的,薑嬤嬤思慮半天應了一聲“多謝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