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立規矩
這世上還有什麽東西比意外更讓人覺得猝不及防?
換作之前薛晚根本想象不到竟然會有人情願委身做妾,可如今經曆了這麽多她才漸漸明白,原來有的時候權勢就是好這樣會迷惑人的眼睛,即便是最驕傲的人也很難說自己一點都不會被富貴權勢迷了眼睛。
假如有人說自己不會,你不如把富貴這兩個字變得更加富貴一點。
周夢蝶成婚的消息傳來的時候薛晚驚訝得差點打了茶碗,愣愣的看向一臉意料之中的顧慎遠“你早就知道了?”
“首輔一心向往都城鑽營,自然要想方設法的和應王打好關係,不然哪裏有這麽輕鬆。”顧慎遠道。
“可是他想和應王大好關係,不應該讓周夢蝶嫁給應王嗎?他弟弟既沒有爵位,又沒有官職,能有什麽用?”薛晚疑惑道。
顧慎遠輕笑著搖頭“他當然想和應王結親,可長公主可不是吃素的,怎麽可能讓自己的女兒和別的女子共侍一夫。他沒有辦法自然隻能向和應王有關係的人下手。”說著評論道“首輔的獨生女進了應王弟弟的宅院怎麽也算得上是貴妾了。”
“可是貴妾豈不是很不好相處?”薛晚擔憂道。況且周夢蝶那個性子一貫會討人歡心的,這樣豈不是在打喬雀南的臉嗎?
“你就別替她操心了,太史令也不是好欺負的,他家的女兒要是沒點本事又怎麽做得穩自己的位置。”顧慎遠道。
妾室入門不必擺酒,不過是一頂纏了紅綢的青布小轎,悄悄的帶著幾箱子嫁妝從角門進去,什麽鼓樂吹笙都沒有。
說不心酸都是假的,周夢蝶坐在轎子裏暗暗抹去眼角的淚水,深呼吸了好幾次,告誡自己不許哭出來。
進門便是自己的院子,她進門前留心看過四周,隻有這一處用紅色裝點過,別處一如往常,顯得更加的清冷。
當晚本該出現的徐青籬也沒有出現,出去打聽消息的丫鬟回來後小心翼翼的說“老爺今晚宿在夫人屋裏。”
她愣愣的讓人下去,終於支撐不住伏在被子上哭出來,他怎麽能夠這麽打自己的臉!哪有成親當天都不來的道理!這不是明擺著說他看不上自己嗎!
此日一早周夢蝶早早的洗漱好預備到正廳拜見主母,才走到半路忽然聽見丫鬟來說夫人讓她不必著急,才來不認識路,就是來得晚一些也不要緊。
果然等到了正廳的時候喬雀南早就已經在裏頭等著了,手上還一麵看著賬本,手邊擺著半盞蜜水。一見她就笑起來“妹妹來了?早晨露水重可別在外頭吹風,萬一受涼了可怎麽辦。”一麵有責怪她身邊的丫鬟沒有帶上披風。
“勞姐姐掛心,我這一路來隻覺得園中處處精致,竟不覺得冷。”周夢蝶笑著走近卻被立在一邊的嬤嬤喝止。
“周氏噤聲!此乃主母,怎可以姐呼之!”嬤嬤板著臉道。
喬雀南歉疚道“都是我不好,大約是我先叫的妹妹,她才跟著叫的。”
“夫人說的是,這樣的事往後還是不要再犯為好。”嬤嬤道。
說著又叫周夢蝶行禮,之後才是用早膳的時間。徐青籬才打了一套圈回來,身上帶著些汗水,一見嬤嬤便笑道“我曉得,這就去洗漱,不洗幹淨絕不上桌。”期間竟是一眼都沒有看立在一邊的周夢蝶。
到了用飯的時候周夢蝶才終於有機會仔細看看這個父親選的乘龍快婿。他生得好看,不必說話唇邊便帶著笑意,看起來是個十分好說話的人。
“周氏!你在做什麽!”
周夢蝶錯愕的看著嬤嬤,彎了一半的身子僵硬得呼吸都變得急促。“吃飯啊。”
這下子邊上就連服侍的丫鬟都忍不住笑出來,嬤嬤臉色更加難看。“哪有妾室上桌的道理!你應該站在一旁服侍!”
“憑什麽!”
“這是規矩!”
仍想爭辯的周夢蝶一不小心看見徐青籬不耐煩的眉頭忽然就住了嘴,憋屈的站到一邊還不夠,嬤嬤還一個勁的叫她有臉色些,幫忙布菜收碗筷。
人家兩個吃得自在,偏叫她站在這裏服侍,真是豈有此理!
“周氏剛來,許多規矩還不懂,嬤嬤也不要太過苛責,今後慢慢教就是。”喬雀南道。
嬤嬤回了一禮道“老身明白。”
“你今日便先回去吧,昨日才來恐怕很多東西都還沒有收拾妥當,今後日子還長,也不急這一時。”喬雀南淺笑道。
等人走了之後徐青籬才放下筷子道“你何必跟她一般見識呢。”
“我就是看不慣她那副輕狂的樣子,仗著自己有個當首輔的爹就自以為了不起,可見周家不懂規矩。”喬雀南給自己盛了半碗粥道“要是不現在把人敲打好,去了都城再出事可就晚了。”
徐青籬想了想道“她小門戶家的女兒本來就不懂規矩,又被家裏嬌慣,恐怕受不住。”這嬤嬤可是宮裏出來的,一向嚴苛得不得了,真是難為喬雀南為了對付周夢蝶特意將她請過來。
“薛晚的門戶難道不必她更低?也沒見薛晚像她這樣一心攀高枝。”喬雀南道。
“今晚我就不過來了,你早些歇息吧。”徐青籬都已經站了起來,忽然回身道“別的倒還罷了,你可別把對春陽的火撒到她身上。”
“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喬雀南怒道“行了,你趕緊走吧,別在這裏礙眼!”
“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你可看別想錯了。”徐青籬交代了一句急忙走了。
嬤嬤目不斜視的站在一邊,靜靜的等著主母的安排。
喬雀南慢悠悠的吃了飯說“一會兒你好好的教一教周氏怎麽侍奉老爺,別讓她失禮。再有她從前就穿過海棠色的裙子,你要自己查驗,別叫她藏了什麽不規矩的東西,到時候累得大家都跟著遭殃。”
“老身明白。”嬤嬤躬身道“隻是周氏的規矩該怎麽教,還請夫人指點。”
她雖有心叫她出醜,卻也不能讓她在外頭丟了自己的臉麵,頭疼道“不丟人就是了,也不必太嚴苛。”
嬤嬤心裏明鏡一樣,很快就想明白自己應該怎麽教,對於這種費盡心機爬上來的女子她從來都是看不起的,都城裏這種人就夠多了,隻是人家可沒有他們這樣明目張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