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心照不宣
還有什麽比睡到日頭高掛才醒來更讓人有罪惡感的？
薛晚頭痛的翻了個身把自己藏進被子裏，企圖用這種行為來減輕自己的羞愧，卻聽見有人在杯子外麵笑“再不起來怕不是想連著晚飯一起吃？”
“你笑什麽！”薛晚一生氣掀開被子就指著站在床邊的人罵，可他臉上濃濃的調笑卻讓她一下子紅了臉，囁嚅道“我又不是故意睡到這麽晚的！”
“可你現在是不是應該起來吃點東西了？”顧慎遠忍笑道。
一麵往她盤子裏夾吃的一邊說“剛才應王妃送了帖子來，說請你過兩天去喝茶。”
“喝茶？”薛晚歪了歪腦袋“他還什麽別的了嗎？”
顧慎遠搖搖頭，將燕窩粥放到她手邊“喝兩口再吃吧，才吃的東西都太幹了。”
“這哪裏幹了。”薛晚怪叫道“你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老舊的盒子擺放在嶄新的桌子上頭，看起來十分怪異。
春陽不得不深吸氣才能勉強克製住發抖的手，這裏頭的東西真的會是能夠讓他們都欲言又止的那種東西嗎？
她實在克製不住自己的好奇，或者說是不甘心，憑什麽一個死人都能和她爭！
盒子裏的東西已經有些年頭，泛黃，陳舊，還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黴味。可春陽根本顧不上這些，她急切的將這張紙掀開，上頭用蠅頭小楷寫著很多東西。
沒有她想象中的隱秘，卻也沒有那麽輕鬆。
巴掌大的紙上密密麻麻的寫著她每天要做的事情，要上的課，要見的人，言行舉止都有規範，而這些都是她從來不曾聽聞的。
不僅如此，上頭的穿用都有要求，一言一行都必須合乎禮法，她好像忽然明白了過去的這些年中為什麽自己總是不能夠像她一樣自由入宮，得皇後親自教導。
因為她根本沒有這個底子。
這是個什麽底子？是不哭不鬧，一輩子被人框在規矩裏頭，喜怒哀樂都有意義的人生底子。在自己意識到以前她在這個框子裏頭待了十幾年，而今後自己也將按照這個規矩繼續連同她的份一起活下去。
是的，作為寶華長公主唯一在世的女兒，她今後就連生死都不能自主。
春陽忽然覺得很悲哀，自己期盼了一輩子的榮光終於降臨在自己身上之後她才明白原來這份榮耀是如此沉重，以至於她覺得自己再也沒有辦法由衷的笑出來。
她死前的表情原來是憐憫也解脫。
正在湖邊釣魚的應王覺得手上的釣竿輕輕的顫了兩下，然後能夠感受到明顯的向下拽的動作，他麵上顯露出喜色，用力的拽緊釣竿。
正在這時後頭忽然來了侍女，慌張道“王妃不知怎麽了，一個人在屋裏又哭又笑，不論我們怎麽敲門都不肯開，王爺，怎麽辦？”
“由她去！”
徐青籬問道“她進去之前可發生了什麽事？”
“並沒有什麽事，隻是長公主送了些東西來，其他就沒有什麽不尋常的了。”侍女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叫大夫在外頭候著，備上茶水點心，說不定一會兒會用得上。”徐青籬道。
這邊應王已經將魚釣了上來，正擦著手看下人將魚從魚鉤上取下，麵無表情道“你倒是慣會做好人。”
“雖說是自己的王府，不必那麽拘謹，麵子上總要過得去。”徐青籬勸道。
應王冷臉道“她以為自己多大，還這樣幼稚，現在是她任性的時候嗎！”
“終究不是長女，能這樣也不錯了。”徐青籬道“你是沒有看見阿雀，她鬧起來才是真的要命。”
“說起來你們成親也有段時間了，先前是因為你修行，現在既然回來了就該好好的收心想一想綿延子嗣的問題了。”應王道。
徐青籬道“還是大哥先想想什麽時候生下長子合適吧。我反正不著急。”
提及此事，應王的臉色更加難看“陛下身子雖然還算硬朗，不過已經時常叫禦醫過去診脈，看樣子要不了多久就會立太子。”立了太子不久就是監國，然後繼位，不論陛下是不是主動退位，他這個輔政大臣也該正式上位了。
“既然如此，你更應該盡早和王妃重修就好，不然怎麽回去？”徐青籬道。
他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隻是一看見她，他就覺得心裏梗了一口氣。“平陽行事穩重且足智多謀，要不是受了傷隻怕現在我就不止是應王了。”
是啊，要不是那場意外，絕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徐青籬道“可現在木已成舟，你也該早做打算，不然到時候步步掣肘才叫人頭痛。”
“空折呢？”
“他已經啟程雲遊，沒有個三年五載的恐怕回不來。”徐青籬道。
“這樣也好，不然看著他那張臉我可真是下不去手。”應王輕歎道“顧追是否可用你要盡快探明白，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顧追為人老成，出身也簡單，隻是仿佛沒有什麽大誌向。”徐青籬道。
應王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有沒有大誌向不重要，聽話能用就行。”
“他是趙赫的嫡係，平陽當初也用了他，可見還是有些本事的，隻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扛得住如此重擔。”徐青籬道。
“行不行的現在說也沒有用，暫且用著，若是好有合適的人再換不遲。”應王說著慢慢坐下喝了一杯酒“找別的法子把他調到都城，別過明路。”
“這也好，眼下先不要說破，等將來慢慢看著要是得用再提不遲。”徐青籬道。
“你還執著於平陽之死嗎？”應王忽然發問，期間一直觀察著他的臉色。
徐青籬難掩落寞道“她是個好人，我覺得她死了很可惜。”
“是啊，很可惜，可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你不是也勸我看開嗎？”應王道。
“於你而言不論是平陽還是春陽差別都不大，可於阿雀而言那是她的朋友，多少有些不同。”徐青籬跟著坐下，遲疑道“其實阿雀也做不了什麽，你就讓她任性吧。”
應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終究還是心軟了“你你的夫人自己看著辦。不過要是真的惹惱了陛下，我也沒辦法護著她。”語帶深意道“你我這樣的人從啦裏都沒有選擇要娶什麽人的權利，我希望你能夠記住這一點。”
“我知道。”
“對了，首輔家想要同你結親，你回去想一想，要是有意我就安排你們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