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沒有時間了
被關了幾天禁閉之後薛晚忽然發覺自己現在的身份莫名的怪異,明明不是將軍的妾室卻不能解釋,一直任由別人誤會,可這些針對本不該應在她的身上。
這地方像一座圍城,雖然衣食無憂卻讓她被牢牢的鎖住。
顧慎遠站在門邊輕輕的敲了三長一短,門被打開,裏頭露出來薛晚鬱鬱寡歡的臉。“你怎麽才來。”
“對不起。”顧慎遠從懷中掏出細心包裹的油紙,打開一看卻已經碎成殘片,急忙就要重新塞回懷中。“我明天再買。”
“算了,你出去一趟也不容易。”薛晚拉住他,四下看看沒人注意,從角落裏端出一盤幾乎沒有動過的醬肉。“我一直熱在爐子上,你要再不來恐怕就要化了。”半真半假的抱怨了一句,薛晚坐在他身邊小口小口的開始吃糕點渣。
“你現在升官了,是不是就能見到瑛娘了?”
顧慎遠點了點頭,他現在是五十戶,大小也是個官,有了自己單獨的營帳,叫個紅帳裏的姑娘到自己那裏去實在不算什麽難事。“你有什麽話要帶給她嗎?”
“你幫我把這個給她吧,我記得她說和我一般大,今年該是雙十,我聽說桃李之年是應該有支簪子的。”薛晚道。
顧慎遠看了一眼她,沉默著點了點頭,將簪子收進懷中。
“你說我還能回家嗎?”薛晚輕聲道。聽起來仿佛她已經完全放棄了希望,聲音哀愁,欲言又止。
“你想回去嗎?”
薛晚苦笑道“難道你不想嗎?”
他早就沒有家了,何談想不想呢。顧慎遠定定的看著她“我會幫你的。”
將軍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人意外道“你再說一遍你想去哪?”
“我想去礦上。”顧慎遠道。
“礦上不太平。”將軍道。
他知道礦上亂,可是隻有在礦上當差才能最快晉升,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攢錢。顧慎遠擔心要是照著現在這個情況,隻怕自己還沒有升到能夠幫她的職位她就要被迫嫁人。
“為什麽要去礦上?”將軍問。那可不能算是太吸引人的好地方。不知多少人抱著發財的念頭去了就再也沒有回來。
“我想在軍中任職,想做千戶。”顧慎遠鼓足勇氣道。
將軍想了想道“是為了那個小姑娘吧?”見他不說話,自己心裏也猜到了幾分。“你這是在拿命搏。”
“我明白。”顧慎遠道。
“你有沒有想過你走了這裏還有誰會照弗她?”將軍意有所指道。
他這樣一說顧慎遠立即就想起來那天驚慌失措的她,心中悶悶的痛了一下,堅定道“我沒有時間了。”薛晚隻剩下一年,如果他不快一點升到千戶,根本沒有辦法做主讓她回家。
“既然如此,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去?”將軍問。按例每個月要調撥一批人過去,修整兩天,然後就要換一撥人過去。這個月的人昨天已經出發了。
“越快越好。”
大概是被顧慎遠的決心折服,將軍笑了一下道“你明天跟著車過去,要是能撐到下個月回來我就賞你。”像他這樣突然送過去的人大多都會被裏頭的老人狠狠的折磨,他們下手都有分寸,從來沒有因為這個鬧出過人命,況且這地方根本沒有什麽能夠發泄的東西,見從來沒有出過事,城中的人便從來也沒有幹涉過。
顧慎遠這才鬆了一口氣道“多謝將軍。”
“不必謝我,隻是希望你將來不會後悔。”將軍沉吟道。
已經是深夜了,卻忽然有人敲響了小門,薛晚狐疑的披起外衣把耳朵貼在門上,想要聽清楚外頭是誰。卻什麽都沒有聽見,正想往回走卻忽然聽見有人在喊她“薛晚,我是顧慎遠。”
薛晚立刻就把門打開了,急忙把他拉進來,見他凍得臉上手上都發紅,急忙將暖爐塞到他手裏,手上不停的給他拍雪“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是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事,我已經去過紅帳了,瑛娘說多謝你還記掛著她。”顧慎遠道。
“這種事情就是明天再說也是一樣的,你又何必這麽晚過來呢?”薛晚說著倒了熱茶遞給他“你來的時候有人看見嗎?”
顧慎遠搖了搖頭,卻看見薛晚將門閂上“要不然你就在這裏睡吧?我看這裏也是有隔間的,那邊一樣暖和,省得你來回跑。”
“這樣不好。”顧慎遠下意識的要拒絕,卻看見薛晚笑吟吟的樣子像極年畫上的娃娃,一時就說不出別的話來拒絕。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薛晚拔了鬥篷外衣塞進被子裏。
“別擔心,這裏隻有我一個人,隻要我不說不會有人知道你在這裏過夜的。”薛晚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輕輕的將門帶上。
這一晚他睡得很好,直到落雪將門砸響他才迷迷糊糊的醒來。他穿上鬥篷站在門邊看著她的睡顏,打從心底裏覺得她就不應該待在這種冰天雪地的地方。
我會用最快的速度當上千戶,送你回家。
薛晚睡得半夢半醒,依稀聽見什麽東西響了一下,翻了個身再次睡著。
礦上的人正在休息,忽然看見車上下來一個眼生的人。“你來幹什麽?”
“我來下礦。”顧慎遠道。
周圍的人聽見這句紛紛圍了上來,不友善的目光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上下打量著和他們比起來太過清瘦的身板“就你這個樣子還要下礦?”眾人轟然一笑,這種身板也就是上頭五十戶的樣子,寫幾個字還行,想來和他們兄弟搶飯吃可也要有這個本事。
“行不行的下了不就知道了。”顧慎遠也不廢話,拎著自己的東西就下去了,一路上的人都用詭異的目光看著他,仿佛看見了一個多麽不自量力的人。
“你這身板就是去了紅帳恐怕也要被裏頭的姑娘轟出來吧?”領頭這人笑道。
顧慎遠道“你想和我比劃比劃?”
“喲,你這小子膽子不小啊,你知道這是誰嗎?這是剛哥!你這個弱不禁風白斬雞一樣的年輕人還是不要逞強了,倒是小命要是玩完了可別上閻王爺那裏哭!”
剛哥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小子,沒人告訴你這地方誰說了算嗎?”
“他們隻告訴我這地方拳頭說了算。”話音剛落,顧慎遠的拳頭已經直直的衝著剛哥的門麵而去,一副不把他的鼻梁打斷不罷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