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人重逢
一時外頭叫嚷起來，說什麽兄弟一處，今後相互照應之類的話，昌姨咒罵了幾句，將提著桶來的人打發走，向領頭的道“活幹不過來了，趕緊讓大人給我安排幾個打下手的，再多砌兩個灶，不然這飯就沒法做了！”
“這話是怎麽說，我看你這裏今天不是還多了一個人嗎！”
“你沒看她一副風吹一吹就要倒的樣子？什麽活都幹不了，你們一天幾百號人吃飯，是想把我累死嗎！”昌姨抱怨道。
領頭的一看果見薛晚生得瘦弱，心裏便信了幾分又聽她說薛晚就是那個病得起不來今日才到的早已信了**分，雖然答應去替她找人，卻不忘道“大營中的火頭軍可沒你這麽矯情！”
“照你這麽說，大營裏的火頭軍怕是隻有三五個人吧！你當老娘是眼瞎嗎！火頭軍少說二三十個人我們才幾個！我要是累死在這裏我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昌姨叫罵道。
“知道了知道了！叫什麽叫！難怪你這把年紀還嫁不出去！”話音未落人已落荒而逃。
將外頭的飯都送過去之後昌姨重新起了小灶嘴裏哼著家鄉的小調開始細細的熬粥。“你身子弱，你就別跟他們吃那糙得不成樣子的東西，這一鍋咱們兩個吃。”
薛晚便搬了個小凳子坐在她身邊“昌姨，我們每天要給多少人做飯啊？”
“城裏的人不多，就二三百號人，剩下的都在城外大營還有礦上。”一邊說一邊將切得細細的肉末扔到鍋裏。
“這不是.……”要燉給將軍吃的肉嗎？薛晚驚訝得捂住嘴，生怕被人抓個現行。
昌姨笑得狡黠“在廚房裏待著就這點好處，上頭吃葷腥，咱們也能沾上一星半點。像他們那些掃地的洗衣裳的每天累得像狗一樣還吃不飽飯，實在不上算！”
“可是他們不會知道嗎？”薛晚擔憂道。
“不會的，這種事情大家都見怪不怪了，隻要不讓他們丟臉，就是切下來一塊又能怎麽樣！”昌姨毫不在意的攪動著鍋裏的東西，順手扔了一把青菜進去。
天還沒亮的時候昌姨就已經被雞叫聲吵醒，摸黑把衣服穿起來，卻發現薛晚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臉側有些半幹粘膩的東西，急忙點燈來看，卻發現薛晚雙眼緊閉，嘴邊枕上滿是血跡。
探了探鼻子見她還有氣息，急急忙忙的踩著鞋子去叫人。軍醫倒是來得很快，隻是她這樣的病症從來也沒有見過，難免束手無策。又拿了她的名簿來看，確認這是娘胎裏帶來的病。隻能先叫拿些參片來含著，又問可吃了什麽做了什麽。
昌姨哪裏敢說昨日兩人偷偷吃了肉粥，隻推說昨日一來就幹活，大概是累著了。
軍醫一聽倒也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妥，隻是道“既然她身子弱這些活就不要讓她幹了，不然要是真的病了恐怕要危及性命。”
“那她現在這樣應該沒什麽事吧？”昌姨搓著手問。
“問題不大，不過也沒什麽她能吃的藥，這種娘胎裏帶出來的病能活多久全看老天爺的心情。”
顧慎遠才從外麵回來就聽見大家都在討論廚房裏那個病秧子，見他過來還問“當初為什麽要帶她來啊？現在像個燙手的山芋，扔不得吃不得，簡直讓人難受！”
見他不說話，又問“聽說是個望門寡？”顧慎遠這才慢慢的點了一下頭，於是他們又開始議論“沒準就是這病氣把男方克死的呢！”
“誰說不是呢！我聽說這種女人就是陰氣太重！克夫！”
折騰了幾日，昌姨看見跟在百戶身後的人時將嘴裏的瓜子皮往地上一吐“怎麽到現在才來人啊，你是打量我好說話是吧？”
早前也找了許多人，隻是一聽要來廚房跟和她一起幹活，旁邊還有個做不了什麽活的病秧子，即便明知道廚房是個油水多的地方，大家也紛紛退卻，最後迫於無奈隻能從紅帳裏挑了一個最木訥的過來。
百戶道“有就不錯了，你先用著，等過些日子要是有人病死或是累死了向上頭要人的時候再多給你要兩個成不成？”
“這還差不多。”昌姨斜了他一眼，拍幹淨手裏的灰“進來吧，還讓我請你啊。”
薛晚一見來人就笑了“瑛娘！我還以為再見不著你了呢！”
瑛娘又心酸又高興，眼中含淚的點了點頭。她原就不是會說軟話討人歡心的，在紅帳中因此吃了許多虧，原本以為這種好事應該輪不上自己，誰知反而是自己被送過來了。
昌姨給她倒了碗水道“那些會來事兒的，懂得婉轉逢迎有狐媚手段的人怎麽可能離得開紅帳，那營中的軍爺最是喜歡那種風騷入骨的女子，便是她們磨破了嘴皮子也沒用！”說著見薛晚還在邊上立馬將人趕走“快帶著瑛娘去屋裏安置，就要開火了，別耽擱時間！”
一進屋，薛晚便興衝衝的拿了一盒香粉塞在她手裏“我記得你說過喜歡茉莉花的味道，恰好看見就給你買了。你快看看喜不喜歡！”
瑛娘當即落下淚來。“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難為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
“你別哭啊，你要是不喜歡我再給你買別的好不好？隻是這裏不像雲州什麽都有，怕是要麻煩些。”薛晚手忙腳亂的哄她，急得不得了。
“我很喜歡，謝謝你。”瑛娘好容易止了眼淚，道“我們快出去幫昌姨吧。”
昌姨見她出來的時候已經收拾妥當，順手從灶邊摸了一手灰在她臉上搓勻，直看得薛晚目瞪口呆。“抹成這樣剛才的臉不是白洗了嗎？”
“你懂什麽，這可不是爭奇鬥豔的地方，打扮得越好看就越危險。”昌姨道。
瑛娘聽了隻低下頭把手上脖子上也抹得發灰，鑽到後頭幫著生火。薛晚又問“那我也要抹嗎？”
“你？你不用！”昌姨哭笑不得的勾了勾她的鼻子，叫她坐到角落裏去收拾菜。
走出去兩步，薛晚忽然反應過來，鼓著臉道“昌姨！你是在說我長得不好看嗎！”
昌姨笑道“我可沒說，是你自己說的！”
“我雖然沒有瑛娘好看，可是總不醜吧！”薛晚氣鼓鼓的揪著菜道。
“你還小呢，知道什麽啊！”昌姨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