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廚房的脾氣
緊趕慢趕的走了幾天才終於到了瑪瑙城，城中風物與薛晚平生所見大不相同，一路上都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從出了黑水城的那一天開始顧慎遠就在車外掛上一麵小小的軍旗，路上經過的人看見就明白這是軍中的車，流匪也會避開，免得惹禍上身。
當車子進城後顧慎遠就將車門關嚴，不許薛晚探頭探腦的四處亂看，把薛晚急得直撓車壁。“我就看一看，保證不說話！”可顧慎遠卻堅持不肯，悶聲往大營趕。
瑪瑙城可比別處冷多了，到處都是穿著厚重棉衣的行人，看起來也比別的地方的人更粗獷些。
顧慎遠隻帶了薛晚和那個小包裹下車，薛晚急道“被子還在車上呢！”
“等會兒。”
經過的人大多都用不懷好意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薛晚，笑得意味不明“遠哥這就回來了？”
顧慎遠隻是點了點頭，什麽也沒說，隻是催促著薛晚趕緊跟上。
宣令官上下打量了幾遍，見薛晚麵色平常，便揮揮手打發她去後頭找昌姨。向顧慎遠道“我明天就要回黑水城了，這個薛晚你注意點，別讓他們太過分，到時候要是真讓她哥考上進士就麻煩了。”見他點頭，接著道“這段時間你就跟他們在城裏大營待著，趙將軍叫你們的時候再過去。”
“明白。”
臨走前宣令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爹也不是個沒良心的，這幾年哭一點，將來自然有你的好處。”
聽到這句，顧慎遠道“他來信了？”
宣令官猶豫片刻“沒有。你也別怪他，畢竟.……”
“大人慢走。”顧慎遠沒有聽完就躬身行禮，明擺著逃避。
薛晚抱著被子高興的站在廚房外同裏麵的人打招呼“昌姨！我來了！”
昌姨正在生火，忽然聽見有人叫自己趕忙跑出來一看，眼睛一下就紅了，罵道“你高興什麽！來這裏是服侍人的又不是來當小姐的，笑什麽笑！”說著擦了擦手過來幫她把被子搬進屋。
“我在路上的時候還想著要給你和瑛娘送禮物呢，你看這是我買的香粉，可好聞了！”包袱裏裝著一個樣式的三個小盒子，盒子看起來有些粗糙，可份量卻是實打實的。
“你有幾個錢就買這些東西！”昌姨一邊聞一邊教訓她“我在廚房幹活，哪有功夫塗脂抹粉，有這錢還不如給我呢！”又見她穿得單薄，急忙拿了厚棉衣給她披上。
“昌姨，瑛娘呢？”屋裏三張床，卻隻有一張上頭有鋪蓋。
“她跟其他人一起去了紅帳。”昌姨歎了口氣道。
薛晚已經知道紅帳是什麽地方了，於是也跟著沉默，聽說那地方隻有活著進去，沒有活著出來的。
“算了，不說了。你身子怎麽樣，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分開的時候她燒得都燙手，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落下什麽病根。
“沒事了，我自小就這樣，隻要燒退了就好了。”薛晚道。
“昌姨！副將說今晚加兩道肉菜，將軍今晚要過來吃飯！”外頭有小兵道。
昌姨沒好氣的白了一眼，答應了一聲，問“你會不會做飯？”
薛晚便說自己在家的時候也時常幫忙打下手，昌姨手上沒有更合適的人，隻能讓薛晚幫忙，先把今天糊弄過去再說。
“那個趙將軍很厲害嗎？”薛晚一邊擇菜一邊問。
“這人啊是皇親國戚，不過來了這麽些年身邊小妾換了幾個，卻一直沒有娶妻，把大長公主氣得都不讓他回都城。”昌姨道。
薛晚詫異道“這人該有四十來歲了吧？還沒有成親嗎？”一般人家二十還沒有成婚就算得上晚了，這個趙將軍四十了還沒有正經的娶妻怪不得大長公主不讓他回家。
“你也覺得奇怪吧！更奇怪的是他這麽多年以來雖然身邊的侍妾來來去去，卻沒有一個有過身孕，大家都在說他的身子早年打仗的時候傷著了，生不了孩子！”昌姨神神秘秘道。
昌姨是個動作迅速的人，手起刀落，肉就已經被切好，幹淨利落的下鍋燜煮，去過血沫之後倒進提前準備好的砂鍋裏加入各種香料和糖小火慢燉。
費時間的菜全都忙完之後，昌姨拉著薛晚冰涼的手往灶口一坐開始話家常。
這才知道薛晚家裏有個舉人哥哥，現在正在都城準備考進士。“難怪我看他們對你還算客氣，原來是為了這個啊。”
薛晚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哥哥的功勞，我是沾他的光了。”
“你們可是一家子，都一樣的。”昌姨道。
說話間外頭跑進來一個小兵，“昌姨，把這魚燉了吧！”
“什麽東西也隨便加菜！你是覺得廚房人手很足嗎？我告訴你愛吃吃不吃餓著！成天加菜加菜！怎麽不見你給我加點菜啊！”昌姨把手裏的菜一扔，兩手叉腰道。
“昌姨，這是專程給將軍找來的魚，你就幫幫忙吧。”小兵賠笑道。
“將軍就能這樣隨便支使人嗎！”昌姨道“我告訴你老娘今天就做這一頓，下回再這樣突然來就別怪老娘不伺候！”
屋裏乒乒乓乓的吵了一陣，薛晚小心道“昌姨，你別生氣了。”
“你不懂，要是輕易答應了他們，以後還有什麽好日子過！”昌姨一邊收拾魚一邊說。
大灶上咕嚕咕嚕的冒著動靜，三口大鍋滿滿當當的裝滿了粥，昌姨讓薛晚用長勺攪一攪免得粘鍋，自己迅速將魚下過開始燉。
“魚不是蒸著好吃嗎？”
昌姨撇了撇嘴說“這魚都不知道凍了多久了拿來蒸還不如紅燒，終究是不如咱們水邊的新鮮。”
薛晚答應了一聲，幫著把所有的粥都攪了一遍，然後將菜倒進鍋裏，很快就有小兵等在門前探著頭問“昌姨，飯好了嗎？”
“叫什麽叫！催命啊！”昌姨手裏揮著鍋鏟，叫他們進來搬粥桶。
有眼尖的看見廚房裏多了個人一邊盛粥一邊問“昌姨，這是誰啊？”
“看什麽看！就是廚房裏的燒火丫頭，你要想看就每天過來幫忙燒火！”昌姨用圍裙擦了擦手道。
小兵們早就已經知道了她的脾氣，都隻是笑著不說話，嘻嘻哈哈的走了。
他們一走，昌姨就招呼著薛晚重新往鍋裏倒米和水，添了柴火重新開始煮。薛晚看了看廚房裏的東西，心裏有些為難，要是吃了這些東西恐怕不止今天，就是明天都不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