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我會找到的。
將軍府。
灰色的陰霾帶著濃重的低氣壓盤旋在將軍府鬆月閣的上空。
院子裏寂靜如斯,紅葉從廚房出來,斷了茶一路往屋子走去,邁過門檻,就看到屋子裏的幾人。
公孫雪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的虛空。
一身白色南疆服侍帶著麵紗的祈靈兒盤腿坐在她的對麵。
紅葉進來的時候,祈靈兒剛剛收了手。
一旁的溫子塵蹙著眉頭看著床上的兩人,沒有吭聲。
須臾,祈靈兒睜開眼,沒什麽情緒地道:“還沒找到,她把縣主的靈魂存放過太多地方了。”
溫子塵聽了這話臉色越發黑了,須臾才道:“那有沒有別的辦法?”
祈靈兒搖了搖頭,“隻能慢慢找。況且,三魂七魄,如今隻有一竅精魄在這兒,剩下的三魂六魄都不在,想要縣主完好地回來,就要設法把所有的魂魄都找到。”
她頓了頓,看著公孫雪那雙空洞的眼睛,繼續道:“她可以不顧及縣主的魂魄是否有損傷,但我們不能。”
言外之意,急不得。
溫子塵自是明白祈靈兒的意思,他抿著唇沒有吭聲,好一會兒才道:“那如果一直找不到呢?”
畢竟這世上,破壞遠比修複要來的簡單的多,這個便道理祈靈兒懂,溫子塵也懂,所以,即便祈靈兒是南疆聖女,即便她從昨晚一到京城就趕來了將軍府,可到現在還是沒找到公孫雪主要的魂魄所在。
“不會。”祈靈兒抬眸看他,“我會找到的。”
她這話帶著無比的自信。像是不容反駁一般。
溫子塵看著她,忽然就笑了。
“也是,好歹也是南疆聖女,要是被那麽一個蛇女給打敗了,說出去也是丟臉。”
祈靈兒聞言看了他一眼,眸中淡淡的,沒什麽情緒,須臾,又收回目光繼續施術找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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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公子,縣主如何了?”
那日之後,趙子燁為公孫雪請了假,如今,已經過了兩日了。然而,曹均卓還未見過公孫雪,這讓他很是不安。
是以,趁著下午放學的時候,曹均卓追上趙子燁,上了將軍府的馬車後,小聲的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趙子燁眉頭緊蹙,搖了搖頭道:“我隻知道世子已經把雪兒帶回來了,但具體如何,我不清楚,鬆月閣……也就是雪兒的院子,已經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聞言,曹均卓臉色白了一白,“這……那豈不是意味著縣主很危險?”
要知道,上次公孫雪命懸一線時,將軍府也是閉門謝客,公孫雪的院子也是禁止入內的。
趙子燁深刻地明白這一點,他因為擔心,也去了鬆月閣,但並未見到公孫雪,也並未能入內,隻有紅葉出來見了他。
而紅葉的臉色並不好,隻同他道了謝,又拜托他代公孫雪向萬門書院請假,但至於請到什麽時候,紅葉沒說。
趙子燁聽到要請假的時候,心下便沉了一沉,即便是不願,也還是問了一句要請到何時,紅葉聞言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隻看紅葉的表情,趙子燁便明白,公孫雪的情況並不好。
人人都道公孫雪武功高強,是未來的繼任將軍,可沒人關心背地裏有多少人想要害公孫雪,也沒有人關心公孫雪究竟是吃了多少苦。
一想到公孫雪很可能命懸一線,趙子燁心裏便說不出的難受。
他忍不住想,公孫雪在看到阿木王子的時候,是不是就已經預料到了危險,所以才會提出那樣的要求,讓他坐曹均卓的馬車回去?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
趙子燁不敢往下想,因為他明白,即便是真的,即便他當時沒有走,他也幫不了公孫雪任何事情。
他隻會拖累她而已。
“趙公子,你、你別太難過。”
眼看著趙子燁臉色越來越差,整個人都沉浸在悲傷裏,曹均卓忍不住開口勸道。
“可能、可能縣主過兩天就好了,縣主這個人,最厲害了,你知道的。”
曹均卓幹巴巴地勸了兩句,可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
趙子燁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她其實,也挺辛苦的。”說完這一句,便紅了眼眶,再沒了下文。
曹均卓看著他,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畢竟,同樣的話,父親和母親也都說過,可同樣的話從父母口中說出來,和從趙子燁口中說出來,完全不一樣。
趙子燁的語氣裏帶著難以言說的悲傷和無望,他單單是聽著,就鼻子酸澀的厲害。
可是,卻完全不知該怎麽勸。
趙子燁本就沒想讓曹均卓勸自己什麽,說完沉默了片刻,便抬起頭來看向曹均卓:“你放心,雪兒很堅強,回頭她好起來,我就派人給你送消息。”
“嗯,好。”曹均卓呆呆地應聲,臉上的神色還帶著悲傷和驚訝,他有些不好意思,移開目光幹咳了兩聲,又道:“那個,趙公子你等一下,我母親做了點心,以往縣主很喜歡的,我這次帶了兩份過來,給你和縣主一人一份,雖然不知道……”
曹均卓聲音小下去,說到一半兒,忽然抬手拍了自己一巴掌,笑道:“瞧我,說什麽傻話呢!趙公子你等等我,我馬上拿了給你送過來。”
話罷,不等趙子燁點頭,便彎腰下了車。
不多時,便折返回來,掀開車簾子將裝著點心的油紙包遞了過來,道:“這是下午新做的,還帶著熱乎氣的,你嚐嚐,好吃著呢!”
“多謝。”趙子燁接過點心,同曹均卓道了謝。
“不用。”曹均卓擺了擺手,道:“我們不是朋友麽?”
他笑盈盈地,話落瞧了一眼自家的馬車,“我先回去了,明日再來尋你。”話落,不等趙子燁回應,便鬆開簾子朝著自家馬車去了。
趙子燁手上還拿著點心,他看了一眼晃動的車簾子,半晌收回目光看了看手中的油紙包,緊抿著薄唇沒有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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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雪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快要被曬死的魚,沒有水,沒有吃的,整個人都暴露在日光下。
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也分不清自己爬了多遠。她的世界黑暗而寂靜。她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感覺不到。
她與世界的聯係被人切斷了。
她無法好好感知這個世界,也無法被這個世界感知。她無法接納,更無法求救。
她隻能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