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黃泉常住人口加一
東京都，杉並區。
一處高檔公寓內。
浴室裏，九重玲奈伸手試了試水溫，才慢慢泡進浴缸之中，舒展著少女的身軀。
熱氣翻騰，逐漸朦朧的視線讓九重玲奈的心情稍稍安定了一些。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難以置信。
她跟佑理醬說，自己在鏡子裏看到白木桑了。
好像少女漫畫一般浪漫的對白。
可隻有九重玲奈自己知道，那句話的重點並不是“看到白木桑”。
而是“自己在鏡子裏”！
她輕輕闔上雙眼，浮現在眼前卻是鏡子裏自己那張逐漸扭曲猙獰的臉，以及忽然伸出的透明手臂……
愈加清晰的畫麵，讓九重玲奈很難相信這是幻覺。
而像是真真切切的經曆了這一幕。
學院傳說的那麵鏡子裏，出現了妖怪？
想到這，九重玲奈有些害怕，她睜開眼，抱著雙腿順著浴缸滑進水中。
這周她的父母都在公司加班，家裏空蕩蕩的。
雖說公寓是高檔住宅區，安保措施非常完善，但依舊有些不安。
她隻想知道。
自己今天看到的，是真的嗎？
有沒有誰，能告訴自己？
忽然，她腦海中靈光一閃。
為什麽不問問白木桑呢？
如果今天自己真的碰上了妖怪，那白木桑應該也看到了才對！
想到這，九重玲奈顧不得裹上毛巾，匆忙站起身來，拿過放在一邊的手機。
打開line的界麵後，又稍稍一遲疑。
自己要怎麽跟白木桑說？
難道直接問他，你今天見到那隻妖怪了嗎？
這怎麽問的出口啊！
普通人，會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妖怪嗎？
猶豫半晌，九重玲奈還是無奈的放下手機，滑進了浴缸之中，嘴邊咕嚕嚕的冒出些小氣泡。
……
“閣下，吃過人嗎？”
聽到白木俊的問題後，八足妖隻震驚了短短零點零一秒。
隨即反應了過來，瘋狂甩頭。
“沒有，大人，小的是個好妖，人肉什麽的，從來沒吃過！”
這當然是謊話。
它八足妖嗜吃如命，在妖界裏可是出了名的。
被迫離開京都的原因，就是沒管住自己的嘴，襲擊了一處醫院的產房……
也因此遭到了京都稻荷大社的追殺，落荒而逃到了東京，才有機會碰到了青麵僧男，加入了它的組織。
盡管它劣跡斑斑。
可是——
八足妖眼珠得意的掃視一圈，看向白木俊身後。
現在，能作證的妖已經全都死了！
既然沒有妖能作證，那自己現在就是一個好妖怪！
冰清玉潔的那種！
它悄悄瞟了一眼白木俊。
瞧見對方臉色沒什麽變化，這才鬆了一大口氣。
看來是瞞過去了。
想到這，八足妖臉上賠著笑，躬身道。
“那大人，小妖這就先走了.……”
說完，它提起八隻腳，悉悉索索的就要轉身。
看著八足妖鎮定的模樣，白木俊略顯惋惜道。
“閣下，沒能敞開心扉啊。”
什麽？
八足妖的身體如被落雷劈中一般，僵硬在原地。
自己暴露了？
不、不可能，我的演技是完美的！
他在詐我！
八足妖心中隻質疑了自己零點零一秒，便重新進入了演員的狀態。
它轉過身，直視白木俊的雙眸，義正言辭道。
“大人，小妖說的句句發自肺腑，別看小妖這樣，其實是一個很有原則的妖。”
“說不吃，就不吃，多香都不吃。”
“這個，組織裏的妖都知道。”
看著一臉坦蕩的八足妖，白木俊微微一笑，指去八足妖的胸前。
“可在聽到問題的一瞬間，閣下的心跳與血壓，以及妖力震蕩的幅度，都變化的非常大啊。”
他看向八足妖的妖軀。
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八足妖的心跳和血壓，又跟剛才一樣，畫出了一道落差極大的曲線。
嗯，能看出來心理陰影麵積非常大。
這些，在他的通透視角之下一覽無遺。
顯然在聽到的那一瞬間，內心有了極大的動搖。
八成，是心裏有鬼。
什、什麽？
八足妖緊緊攥住了自己的胸口，仿佛要掐住自己狂跳不已的心髒。
瞧見此景，白木俊溫和的逼問道。
“現在，我重新問一次。”
“吃，還是沒吃？”
這溫和的聲音，落在八足妖耳中，卻比青麵僧男打爆妖的腦袋時發出的吭哧聲，還要讓它恐懼一萬倍。
它從白木俊的雙眸中，隻看出來了一件事。
說謊，妖命就沒了。
“吃……吃過。”
八足妖結結巴巴道。
聽到這個回答，盡管有了心理準備，白木俊終究是歎了一口氣。
不是為八足妖。
而是為了那些喪命在它手中的人。
一想到青麵僧男在小太郎麵前掏出來的那些髒器，他心中便很難平靜。
那些髒器，有老人，有孩童，還有正值年華的青年。
他們，本應有美好的未來。
卻在神佛的眼皮底下，死在了這些妖怪手上。
憑什麽？
他前踏一步，站到了八足妖身前。
“知道了。”
“那閣下，準備好了嗎？”
“不，等等，別！”
八足妖的眼珠倏然瞪的巨大，映出白木俊的身影。
強烈的求生欲刺激的它有些語無倫次，瘋狂說道。
“小妖雖然的確吃過人，但吃的都是胳膊和腿，並不致命！”
“而且殺人也不是小妖負責的，那些人類的死都是老大它們的錯，小妖是被迫的！！”
“求大人再給小妖一個機會！小妖可以重頭再來——”
它趴到地上，涕淚橫流。
但這絲毫打動不了白木俊。
他隻是一個神官，職責是供奉神明、保護信眾，並不會無緣無故的取妖性命。
前提是好妖怪。
而白木俊對好妖怪的定義，非常簡單。
不傷害人類，就夠了。
同時，這也是白木俊的底線。
看著在自己麵前哀求自己的八足妖，白木俊就想問它一句。
之前，那些在它麵前哀求其饒他們一條性命的人們.……
它，饒了嗎？
如果饒過的話，就不會有今天這番場景了吧？
因果循環，沒有人能逃脫。
妖也不例外。
他隻是靜靜的抬起手掌，開口道。
“閣下既然做過那種事，想必肯定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
“趁著閣下的同伴也還沒有走遠，抓緊點，還能一同去往黃泉。”
看著白木俊毫無波瀾的麵龐，八足妖的麵龐卻被恐懼壓迫的扭曲。
“你……你.……不要！”
它口中尖叫一聲，口中突然激射出數道蛛絲，空氣中閃過數道白痕。
直奔白木俊麵龐而去。
隻是這由妖力構成的蛛絲，在觸碰到白木俊身體的一瞬間，便噗嗤幾聲化作濁氣消散。
這一幕，徹底滅絕了八足妖最後一絲希望。
沒有再給它下一招的機會，白木俊毫不遲疑的一掌拍去。
一道銀光閃過。
黃泉常住人口，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