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閣下請聽題
夜色下，一道黑影出現在房屋的牆壁外。
那是一個下半身像蜘蛛一樣有八條節肢動物般充滿倒刺的尖爪，上半身卻是人類男子的妖怪。
正滿臉愁容，躊躇著，在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這個月，它負責的鬼物出欄率和出欄量，雙雙不達標。
而且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幾個月了。
這樣下去，估計會成為老大打拳的對象.……
想到這，八足妖打了個寒顫。
它已經記不清，到底看到過多少隻妖怪，被那雙青色僧拳打爆了腦袋，然後成了老大的下酒菜。
八足妖當然不想成為下一個。
此刻，它八隻腳搭在牆上，暗暗打聽著裏麵的動靜。
如果今天老大心情好，或許能網開一麵。
但如果老大的心情很差的話.……
它八隻腳，也不是吃素的。
跑完秋名山全程，也隻不過花了兩分鍾。
如果情況不對，立馬開溜，去馬來西亞避難！
隨著尖爪搭在牆上，八足妖的麵色忽然一呆。
一瞬間，它察覺到，屋子裏有兩股妖氣。
一股屬於老大。
而另一股，是剛剛才進去的三當家。
不過八足妖驚訝的倒不是這個。
在它的感知中——
三當家一進屋，竟然展開妖身，急不可耐的向老大衝了過去？
它們.……竟然是這種關係？
八足妖有些淩亂。
它知道，三當家是一隻烏龜化形成的妖。
這樣的三當家，和老大纏綿在一起的場麵……
畫麵太美，不敢想象。
可此刻，八足妖沒有胡思亂想，它心裏隻有驚慌。
本來還希望老大能大發慈悲，不追究偷偷開溜的自己。
可卻讓自己看到了這麽忌諱的事……
如果老大知道自己看到了這一幕，肯定要追殺到自己天涯海角……
在它恐慌的時候，房屋內的兩股妖氣，忽然收斂了一股。
完事了？
八足妖遲疑了一下。
眼前想象著屋內的畫麵。
青麵僧男輕輕撫摸著三當家光滑的龜殼，寵溺的望著它。
而三當家則一臉滿足的依偎在老大懷裏，迎著那陣目光，害羞的低下了自己的龜首.……
想到這，八足妖伸手擦了擦腳上的汗。
現在跑路，肯定是十死無生。
不如趁著老大剛剛**完，心情應該還不錯的時候主動現身。
對那兩位獻上自己誠摯的祝福，當個愛情的見證人。
老大總不可能打爆見證人的腦袋吧？
嗯，能行！
它暗暗點了點頭。
爬到門前，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可麵前的場景卻出乎它的意料。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張人類的俊秀麵孔。
老大的氣息，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以及正落在一邊，緩緩化作飛灰消散的殘缺龜殼。
八足妖楞住了。
尼瑪的，什麽鬼？
眼前的人類卻隨和一笑，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詢問道：“閣下也是妖怪吧？”
“我是天集神社的神官，與諸位有緣，偶然經過此處.……”
可八足妖根本沒聽進去。
它的視線都落在人類身邊堆起的妖怪殘骸上，眼睛瞪的死大。
這是……
老大？
還有二當家？
三當家也在？
看著麵前的蜘蛛妖怪八隻腳都在打顫的樣子，白木俊盡量安撫道：“閣下不用緊張。”
“這些妖怪都是過於暴躁，不聽在下講話，就撲上來了，在下隻是正當防衛而已。”
“何必呢，在下明明隻是想問幾個問題而已。”
說到這，白木俊不禁有些惋惜。
聽到這話，八足妖撲通一聲跪下來。
八隻腳疊在一起，頭緊緊貼近地麵，以一個標準的土下座姿勢，激動道。
“大人，您盡管問！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平常小的經常在網上掛著，整個組織裏的事情，就沒有小的不知道的！”
“但如果小的答上來的話，大人您能不能……饒小的一命？”它小心翼翼的問道。
看著如此有覺悟的八足妖，白木俊讚許的點了點頭。
“當然可以。”
“前提是，閣下的答案要讓在下滿意。”
聽到這話，八足妖的眼裏湧出一陣狂喜。
白木俊臉色忽然有些嚴肅：“那我開始問了？”
八足妖腦袋狂點，示意自己在認真聽。
“你們組織裏，還有多少妖？”
八足妖一愣。
抬起頭來，看向白木俊身後，不停的數著。
過了半分鍾，又恢複土下座的姿勢，小心翼翼道。
“大人，應該就剩小的一個了……”
嗯？
白木俊心裏有些驚訝，但麵不改色。
“閣下應該清楚，欺瞞與包庇的後果吧？”
八足妖戰戰兢兢的抬起頭，聲音帶著哭腔。
“大人，小的真沒騙你！”
它抬起手臂指向白木俊身後。
“那一堆，是我們老大！”
“這一堆，是我們二當家的！”
“還有戰鬥員、情報員……”
“大人，我們組織真沒妖了！”
白木俊沉默了。
經過八足妖逐一確認，這個妖怪組織的成員，已經全部到場。
隻不過除了它之外，都已經滿心歡喜的去往黃泉了。
這樣看來，自己好像直接搗毀了一個妖怪的窩點？
嗯？？？
真的嗎？
白木俊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
不是說妖怪很危險，詭計多端且難以應付嗎？
這哪裏危險了？
哪裏恐怖了？
進來一個拍一個，拍完了就沒了？
在逗我嗎？
白木俊冥冥中察覺。
自己好像對妖怪的實力，有很大的誤解。
妖怪.……
好像並沒有那麽可怕？
如今回憶起來，剛才即便是妖怪裏最強的青皮僧男，體內的妖力，也不超過六百點。
那時，白木俊還以為它在這妖怪組織，擔當的是斥候一樣通風報信的小角色。
沒想到，是組織的老大？
沒搞錯吧?
現在，白木俊心中產生了兩種解釋。
要麽，這個妖怪組織是那種非常弱的組織。
要麽……
自己其實非常強？
想到這，白木俊沉聲詢問。
“你們的首領，在妖怪之中算是什麽水平？”
八足妖猶豫道：“老大真正的實力小的也不清楚.……”
看到白木俊微微皺眉，它連忙補充道：“但小的知道，老大它是A級的妖怪。”
“A級的妖怪？”
這話白木俊聽著有點耳熟。
昨天那個鏡妖，也說過同樣的話。
兩個妖怪都是A級？
看來A級還挺常見的。
“是，我們妖怪內部現在一共分五級，從D級到S級，實力越來越強……”八足妖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聽到這話，白木俊有些疑惑道。
“那你是什麽等級？看起來你們倆也沒差多少啊？”
在白木俊的通透視角之下，眼前這個蛛妖，體內的妖力也有五十多點。
六百點和五十點。
的確沒差多少。
“小的？小的隻是個c級而已，和老大比起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八足妖賠著笑臉說道。
它內心已經有些崩潰了，尖爪在地麵上戳開一個個破洞。
該死的人類，他在釣魚！
自己怎麽可能和老大差不了多少？
起碼差了三百年的妖力啊！
一定是這個神官在找借口，想要做掉自己！
穩住，穩住！
不能讓他抓住破綻！
白木俊沉默了兩秒，又問道。
“你們今晚，究竟是在幹什麽？”
八足妖心中一驚，隨即顫抖著從懷中掏出來一個通體黝黑的雕塑娃娃。
大小不過半寸，雕刻出一副胖乎乎嬰兒形象，仿佛正在嗤嗤發笑。
“大人，都是為了這個。”它畢恭畢敬的將這個雕塑捧到白木俊麵前。
“這是什麽？”白木俊沒有伸手去接，隻是有些驚訝的看著。
“這是鬼子母嬰，將其放置在陰地之中，可以吸引附近的靈異前來，子嬰會寄生在它們身上，吸收它們的陰氣，直到成熟之後，才會被我們收集起來。”
“鬼子母嬰成熟之後，都要被收起來，再交到我們老大手中。”
“至於最後去了哪，沒有妖知道……”
白木俊望著八足妖手掌中的雕塑。
上麵雕刻的嬰兒栩栩如生，繚繞的層層陰氣之下，仿佛真的要睜開眼一般。
這小小一個雕塑之上，纏繞的怨氣與陰氣，起碼要有五十人份……
是一種相當陰邪的物品。
“這東西，是你們自己搞出來的？”白木俊沉吟道。
“不不不，和我們無關，這些都是我們老大和別的妖怪交易來的。”八足妖慌忙擺手。
“別的妖怪？”白木俊一愣。
本以為目黑區的妖怪就是潛藏在東京都的全部了。
可聽八足妖的意思，東京都裏，竟然還有別的妖怪？
“那，關於其它的妖怪，你知道些什麽？”
八足妖有些難堪：“這個，小的並不清楚。因為我們老大下了死命令，不允許我們走出目黑區，因此沒什麽交流.……”
不允許走出目黑區？
這又是為什麽？
是領地意識強，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
看著陷入沉思中的白木俊，八足妖討好道。
“大人，您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白木俊稍稍一思量，繼續問道。
“十年前，東京都發生過一場大火，這事你有什麽了解嗎？”
“這個.……小的也不清楚。”
“小的是七年前，才從京都搬到東京來的。十年前的事情，真的不清楚.……”
白木俊點了點頭，麵上浮現出一絲溫和的微笑。
“既然如此，那閣下隻需要再回答最後一個問題，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聽到這話，八足妖臉上滿是激動之色，它隨即屏息凝神，等待著。
白木俊微笑著問道。
“閣下請聽題。”
“請問閣下，吃沒吃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