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該來的總歸要來
經過七澳休整,虎牙營總算是又活過來了,再加上濠州城降,全營上下頓覺輕鬆起來。
曹彬的那一營鐵騎本該歸建的,可這家夥偏就懶著了,秦越巴不得,軍中俗務全交給他和陳疤子忙去,自己則與史成白興霸等人吹牛打屁。
這一日,正支使著劉群殺黃鱔,洗田螺,準備給自己開灶,這些東西,如史成幾個是堅決不食的,正嘲笑著,轅門外數騎奔馳而來,卻是去大營議事的陳疤子與曹彬回來了。
“明日禦駕親征,攻打滁州,我營歸屬右軍。”陳疤子才下馬,便有些沒好氣的了一句。
“這打的什麽仗,廬州、舒州才拿下又丟了,聖上不管?”
曹彬三兩下扯掉戎服,很沒形象的露出光膀子,早有家將提過冰涼的井水,曹棚一邊抹身洗臉,一邊答道:“怎麽不管,依著聖上的本意,所有守將都殺了才能解氣,可殺不止殺呀,那郭令圖一句話就把聖上給堵住了。”
“什麽話?”
“窮當兵的,賣命上戰場,圖什麽?”
曹彬停下動作,認真的道:“這話別外傳,聖上把禦桌都劈了。”
秦越點點頭,“所以聖上選擇禦駕親征滁州?”
“不然呢?軍紀再明,沒有豐盛的犒賞,將士們還是會陽奉陰違。不過攻下滁州,也就真的劍指江寧了,其它城池再奪回也就容易了。”
待到曹彬洗完,卻有件事咱兄弟倆議一議。
秦越翻了翻白眼,還是單獨與他進了中軍帳。
“先好,這是義聲的安排,我鐵騎還有三百四十人,你飛虎騎還有一百二十幾人,義聲的意思是兩部合一營,我負責馬隊,陳疤子負責步兵。”
秦越躺靠在椅子上,手裏把玩著匕首,臉上似笑非笑,就這樣看著曹彬,曹彬皺眉道:“都了是義聲的主意,別賴某。”
“不賴你賴誰?曹國華,你行呐你,兄弟的牆角你也敢挖,心我這匕首不長眼。”
曹彬抓起竹筒狠灌一氣,方抹嘴道:“你當某是什麽人了,這不一切為了大局考慮麽。”
秦越將匕首重重的在桌上一擲,直至沒柄,冷然道:“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打什麽鬼主意,一百二十人你是不放在心上,花槍鐵戰才是你真算盤,你當老子坐這山上看風景,眼瞎的不成?
告訴你,飛虎騎是虎子的心血,花槍與鐵戰是他的生死兄弟,你再有本事也帶不走。”
曹彬臉色一紅,兀自強辯:“看你哪裏去了,都了不是某的主意。”
“別扯蛋,反正老子就認你了,飛虎騎不能改編,除非把你那鐵騎營改編過來,老子勉為其難接收一下。”
曹彬搓搓臉,肅容道:“九郎,軍隊是朝廷的,可不是私家武裝,一切行動得聽指揮,這話還是你的,再了,這也是臨時改編嘛。”
秦越冷笑道:“聽指揮呀,虎牙營哪次不聽指揮了,讓巢匪便剿匪,讓征西便征西,讓搶灘便搶灘,哪次不是圓滿完成,哼,臨時改編,你當我傻子不成?搶家底就搶家底,用不著這樣拐來拐去的,還扣大帽子。”
曹彬急了,吼道:“了不是某的主意,你硬賴某家也沒用。”
秦越鄙夷的一撇嘴,道:“那你偷偷的來與我商量啥,這叫簇無銀三百兩,懂不懂?別的我不管,反正這事就賴你身上了,你要硬來,咱倆割袍斷義,要想繼續做兄弟,就把這安排給老子抹平了去。”
“你……”
曹彬雙手把著桌角,幾次衝動下都想掀了桌子,最後都給忍了下來,僵持半刻鍾,倏的站起,抓盔擲過來,被秦越輕鬆避開,曹彬這才忿然道:“算你狠。”
秦越把雙腳交疊著架到桌上,悠然笑道:“狠啥狠,虎牙營就這點家底,你們還顧上了,這還有理了沒有,也就你曹國華,要是別個誰來這事,我保證他走不了離營三裏遠。”
“有種。”
曹彬再擲了一個竹筒過來,聽到“啪”的一聲脆響,方摔門而出。
……
……
禦駕行營,一片忙碌。
粗笨的物資都在整理裝車,細的東西也在歸類,為撥營做著準備。
郭榮獨坐書案後,幾位宰執分坐左右,如常議事,如今氣漸熱,身著單衣,依然耐不住暑熱,人人一把折扇呼啦啦的搖著。
郭榮皺著眉頭將手中折子揚了揚,對範質道:“如今局勢堪憂,朕沒想到大好的局麵,卻因為軍紀而接連失城,唉,失策了。”
王溥道:“這談不上失策,將驕***,由來已久,想那郭令圖也算儒雅,沒想到好色好財竟無下限,而如白延遇、趙晁諸將,殺戮嗜血,掠財劫女,已成本性,這些都是一時難改之惡習,若要嚴明軍紀,除非另換生力軍來。”
李穀起身請罪,“臣識人不明,請聖上責罰。”
郭榮示意李穀坐下,苦笑道:“這事怪不得李相,實乃朕之過失。之前隻重練兵,卻忘了選將,如白趙輩,悍勇有餘,格局不足,卻委以重任,這是朕的失誤呀,不過王相所言卻是給了朕以啟發。
朕擬調向訓來,其這半年來勤於軍事,已為朕練得三萬新兵,正好與這裏的疲師輪換,諸卿以為如何?”
範質道:“京中有王樸,魏仁浦,韓通等文武,調離向訓問題不大,就怕晉陽蠢蠢欲動,北疆安全要考慮。”
郭榮點頭道:“範相言之有理,朕意,白將軍先回孟州,為朕守好京西大門,不知白卿意下如何?”
白重讚起身道:“臣遵旨。”
“白卿最是忠直穩重,有你在河中,朕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有什麽要求,盡管。”
白重讚扯扯衣領,想了想道:“臣那逆子興霸,整日裏與曹彬秦越等廝混在一起,臣擔心……”
郭榮大笑,“白卿隻管放心,朕自有安排,這些家夥都到了該壓擔子的時候了。”
白重讚哈哈大笑,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什麽人?”
郭榮正想另議話題,卻是發現門口有人在探頭探腦,待看清來人時,不由沒好氣的斥道:“二娘,此乃軍機重地,你探頭探腦的成何體統?”
符二娘一閃身就進了廳,一臉焦急:“姐夫,姐發燒了,剛才險些暈倒……”
“你什麽?”
郭榮愣了一下,心裏倏然驚悸,“快,快傳禦醫……”
郭榮匆匆向後院奔去,幾位宰執互相看了一眼,也忙跟了進去,哪知方到月門,便被侍衛擋住。
“聖上,康太醫有交待,誰也不能進去。”
“混帳,連朕都敢擋不成?”
侍衛麻著頭皮,躬身行禮:“聖上……更……更不能進……”
“你……好膽。”郭榮起腳就是一踢,人便蠻橫的向內闖去,哪知才邁了一步,後腳卻又被人抱住。
“聖上,康太醫再三交待,請聖上……”
“閉嘴。”郭榮起手就是一耳光,手到中途卻又被人拉住,白重讚拉住郭榮的手,誠懇的道:“聖上,上陣殺敵有老夫等人,這治病就診卻需聽太醫的,請聖上莫讓這些兒郎們為難。”
範質也立馬相勸:“聖上,請先回大廳等候消息,此時闖進去,於事無補。”
郭榮大怒:“都給朕閉嘴,否則……”
“聖上……”
一女匆匆從屋裏出來,卻是皇後身邊的貼身女侍,那女侍遠遠的福了一福,道:“聖上,娘娘托奴婢傳話,軍國大事要緊,請聖上勿以私情為念,發燒,不值當發火。”
“唉!”
郭榮鬆了手勁,想了想,聲音裏明顯有了緊張,道:“也罷,爾等心伺候著,有什麽情況,都須及時向朕稟報。”
“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