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諷刺
她垂著眼皮子不知道在想什麼，慢慢的就脫離了隊伍也不自知，前頭的太監察覺了什麼，他回頭喝了一聲，嚇得柳盈打了個激靈。
「再落隊，咱家可就顧不上了，若是出了什麼事，後果自負。」
太監看著柳盈冷冷的說了一聲，柳盈縮了縮脖子，對於太監的陰陽怪氣也沒有太往心裡去，她抬眼，有微風吹過，吹的她心裡有些奇怪。
這也不是她第一次進這宮裡，可是為什麼，這一次感覺這麼不對呢。
沒時間讓她再多想，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後他們就到了皇上的寢殿之外，柳盈直了直腰，跟著走了進去。
這次不單是太監，連高明月也規規矩矩的彎下腰行禮。
柳盈混在後頭的人群里也跟著彎腰。
皇上生著病，一時間也顧不上這些虛禮，也就這麼囫圇著過去。
殿里掛著綢紗，床前擺著屏障，透過朦朧的影子，柳盈看到裡頭好像是聚集了不少太醫。
她低著頭撇了撇嘴，她這可是毒，若當成病去治怎麼可能治的好，這皇帝老頭應該是受了不少苦吧。
想到這裡她就有些想笑，不過因為場合不對，她儘力克制住了自己。
太監憂心忡忡的往前走了一步，「各位大人可有看出什麼來？」
這話打破了殿里有些僵住的氣氛，裡頭的太醫動了動，然後就陸續走出來。
為首的是一個頭髮鬍子都已經白了的老頭，他眉頭深鎖，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好結果，身後跟著走出來的臉上的表情依舊不怎麼好看。
「陛下此病，來的實在是蹊蹺，飲食並無任何不對，平日接觸的東西也都檢查過，沒有一個有問題的，癥狀也十分不明朗，脈象時而快時而慢。」
為首的那個太醫率先開口，後頭幾個也紛紛跟著點頭附和。
柳盈忍笑忍得辛苦，惹得她身邊的宮女一臉奇怪的看著她，柳盈尷尬的咳了兩聲轉移了視線。
好在現在大家一顆心都在高心著皇帝那個奇怪的病，所以並沒有人在意她在做什麼。
「啊？杜大人也沒有任何辦法嗎，那這可如何是好啊！」
太監臉上立刻浮上幾分急切，杜崇明哼了一聲，「雖然老夫查不出病因，但我已有了緩解的辦法，可以盡量緩解陛下的痛苦。」
柳盈挑了挑眉，有些好奇那位老太醫口中的緩解之法。
察覺到了眾人的目光，杜崇明老神在在的捋了一下自己的鬍子。
「陛下此症，引起了體寒氣虛，令人神智昏沉，以天烏二兩，綏黿三兩，杜花蛇一兩入葯，再用幼鴿血為藥引，三碗水熬至半碗，兌入烏蜜服送，便可暫時緩解陛下之症。」
他這話一說出口，身後那幾位太醫臉色都變得有些驚訝，「杜老，這綏黿之物至剛至烈，再加上杜花蛇，這藥效……」
杜崇明點了點頭，「老夫自然知道這個方子藥性霸道，所以才會用幼鴿血為引，幼物之血可以很好的緩解這個藥性。」
他這樣一點明，那幾位太醫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紛紛沖著杜崇明作揖說是受教。
明明是在討論皇帝的病情，卻突然變成了某一位太醫的授課之地，柳盈眼裡劃過一絲諷刺。
那個藥方看著沒有任何問題，可是卻是和她的毒效果截然相反，如果真的用了，不但沒辦法緩解，反而還會加重病情。
這要是用完發現不對，不知道這位杜老要怎麼想，柳盈晃了晃腦袋，她抬頭去看站在最前頭的高明月，只見她臉上也帶著一絲諷刺的笑容，站了這麼久也沒有上前去打斷這群太醫。
難不成也是看出了藥方的錯處？
柳盈若有所思的又看了她一眼，高明月不知道後頭的柳盈在想什麼，她一聽到杜崇明那個藥方之後，立刻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個藥方看上去雖然有用，一開始她也這樣提過，不過很快就被祖父點出錯處。
鴿子血的確可以緩解綏黿的霸道，可是同時也會帶出天烏的毒性，雖然這點毒性微乎其微可以忽略掉。
但是，給陛下入口的葯，怎麼可能會允許有毒，只怕還沒端進殿就會被守衛斬殺。
她往前走了一步，沖著那幾位太醫點了點頭。
「各位大人負責診治陛下的病也有幾天了，不知可有什麼發現？」
杜崇明扭頭看到了高明月，急忙道：「太子妃前來，定是高大人有什麼高見。」
高明月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本宮一直跟著祖父在找尋古籍，近日找到了一些線索，得到了啟發，所以或許本宮有辦法可以醫治陛下。」
她這話一出，那幾位太醫臉色都變得不好看，治病救人是他們的飯碗，他們治不好反倒要太子妃來，若是沒治好就算了，這要是治好了，那他們豈不是連女人都不如？
這個道理赤裸裸的擺出來，每個人心裡都生出了自己的想法，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杜崇明乾笑兩聲，「太子妃願意出手相助自然是我等求之不得的，可是，您這金尊玉貴，這要是……」
他話沒說完，只是乾笑著，高明月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杜老這話又是什麼意思，莫非您有什麼高見？」
這話讓杜崇明有些尷尬，他雖然心有不服，但是也不敢隨意賣弄，他微微低頭，「杜某學術淺薄，不敢同高老相比。」
見他低頭，高明月哼了一聲沒有再繼續糾纏下去，她目光落在杜崇明剛寫的那張方子上。
「恕我直言，杜老這張藥方怕是用不了。」
這話十分不客氣，杜崇明有些不滿，又不敢得罪她，看著趾高氣昂的高明月，他只好尷尬的笑了笑，往後退了一步。
「這般說來，想比太子妃一定有更好的方子，那杜某就不丟人現眼了。」
說著就把那張方子收了起來，高明月這才高興了一些，頓了頓，她回頭看了一眼角落裡一直降低自己安全感的柳盈，笑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