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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逃無可逃(祈福)

  漫天火星繚繞周身,中年男子實在逃無可逃。


  先前與那把飛劍纏鬥失去兩道飄搖大袖的他,已如喪家之犬,狼狽不堪,眼下更是不得不捏鼻子忍受,來自高高在上的直麵蔑視!


  對麵好如落魄翁的男子愈是雲淡風輕,這份居高臨下猶如神仙觀螻蟻地俯瞰,愈是直刺心神。


  素來算無遺策的中年男子眼神晦暗伸出右手,衝一出現直接以境界碾壓他的落魄翁探出中指,中指上纏繞著一條無風自蕩的黑線,仿佛遊蛇不甚鮮活,有點無精打采。


  金雞大人笑容玩味,換了個坐姿,笑道:“若是換成那個前輩來,我擔心你還能不能安然離開這裏!”


  中年男子置若罔聞,隻是神色愈發凝重,先將看似簡單纏繞在中指的黑線解去,而後又將中指手筋齊腕斷去,用尖刀從手背挑出,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手起刀落,甚是爽利。


  做完手上的活計,又將眉心一縷神魂喚出,是個盤腿而坐病懨懨的童子,似乎是受斷線挑筋地影響,童子整條右臂鮮血淋漓,皮開肉綻。


  金雞大人不自覺差地點點頭,不得不承認,此人關於神魂方麵的造詣,確實藝過驚人!

  中年男子不忍再看,一掌當頭拍下,童子頓時從頭到腳裂如瓷碎,散落一地。


  將手指取下的黑線與神魂碎片兜在一起,中年男子畢恭畢敬遞到看的直打哈欠的落魄翁手上,低眉順眼,說道:“魂絲斷盡,再無牽繞。”


  金雞大人滿意的點點頭,將東西收入衣袖,說道:“其實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想來那位前輩也不甚明白,不過你這又斷指又碎魂的,看著倒是挺有醒悟的意思,也好,省的那位前輩順藤摸瓜過來,一拳打爛你全部家底,要是如此算來,你這比生意算是小賠而已,不至於傷筋動骨!”


  中年男子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隻能點頭稱道。


  “走了”,金雞大人一笑,像個十足的奸商,在海麵蜻蜓點水,身形一掠數十丈遠,眨眼消失不見。


  近乎死裏逃生的中年男子,長吐一氣,將夾在指縫間的一點碎瓷收起,徹底露出如喪考妣的神色。


  周身火星,如那燈油燃盡的燭火,漸漸暗淡。


  ————


  婦人紅荳笑吟吟將血泉收起,看一眼遊曳其中甚是歡悅的老夥計,算是見好就收。


  老夥計神鳳將那條劍氣長龍獵鷹啄雞一般收拾的蔫頭喪尾,自在她意料之中,若是沒有這點自信,這隻跟隨那位征殺四方的神獸,怕是斷然不會選擇與她結契,因為一旦結契,就意味著二者生死與共,沒有十分彼此信任,一旦遇上強敵,二者之間的那點間隙便會陡然放大無數倍,若是被強敵有心利用,豈不是二者就會變成一條繩上等死的螞蚱,想逃都逃不掉!

  故而,那條火淵之下,一直以來,有條不成文的傳承,深深刻印在每個人的心底,簡簡單單四個字,信任,強大。


  婦人紅荳笑道:“如何,還要不要再來一場?”


  笑麵少年不以為意,坐在龍頭殘缺的劍氣長龍之上,手指輕輕晃動,說道:“再好不過!”


  劍氣長龍,不過是蛟龍魂魄攢聚而已,這片海域走水行江的蛟龍之屬數不勝數,況且有斬龍台這方大印在此,蛟龍之屬更是會飛蛾撲火薈聚而至,他最不愁的,便是這蛟龍殘魂。


  至於,這些與殘魂糅雜在一起的劍意,不過是信手而為的一點奇思妙想罷了,這點絕對是“離經叛道”的妙想,尚且是他從墨子巨匠傳下的一卷教誨世人造物古籍中巧手妙得,甚至不惜用上“消字磨書”的本事方才扣鑿而下,經他一手造就,打造出這條不輸宗師境界的劍氣長龍。


  一條毀去,還會有第二條,第三條……


  在他心裏不過如死物一般的劍氣長龍,就像是他用泥巴隨手捏就的玩物,毀便毀了,難不成還要他再涕淚橫流一把!

  對於婦人這點攻心的小手段,笑麵少年不以為意,但不在意絕對不意味著無動於衷,看出一點端倪的少年,笑道:“若是一物換一物,怕是姐姐無法回去交差!”


  將指尖遊曳的白線立在劍氣長龍頭頂,笑麵少年躍下龍頭,鬆了鬆腿腳,笑道:“弟弟陪姐姐好好玩上一玩,不知可是願意?”


  話音未落,海麵多出一道殘影,笑麵少年已然飛衝而至,在距離婦人三四步遠時,高高躍起,雙臂掄圓舉高,而後一拳掄砸而下,整條手臂浮生一道猶如雪地滾走的劍罡,劍氣呼嘯,赫然是少年將劍意灌注拳臂之內,以拳做劍,問劍婦人!


  婦人紅荳既不閃躲,也未退縮,雙腿分開,簡簡單單抬起手臂,逆天而上,轟出一拳!

  海麵瞬間炸開一個方圓百裏的大坑,周邊海水被對撞流散的拳意攪碎成絲絲縷縷的蒸騰氣霧,一圈圈由激蕩拳意帶起的巨浪駭潮,迅疾向四麵八方疊湧而出。


  遠遠觀之,巨山砸海,石破天驚,不過如此氣象。


  笑麵少年攻勢不減,婦人紅荳戰意更濃,二者赫然勢均力敵,誰也未曾退讓一步!

  一拳被擋,再鑿一拳,笑麵少年玩味一笑,身形微擰,十數丈龍尾終是露出猙獰之態,夾雜著陣陣沉悶擂鼓之聲,與少年截然不同的方向,轟然撞向退無可退的婦人紅荳脊後!

  這條雷龍龍尾,是笑麵少年來此天地最大的一筆收獲,那條被斬龍台鎮壓磨煉的老雷龍,被少年以“借屍而生”的手段生生熬磨殆盡一身龍氣,徹底雀占鳩巢成為雷龍之軀的主人,不過少年並未止步於此,肢解龍軀後獨留下這條十丈龍尾,以秘術與其合二為一,變成非人非妖之體,模樣雖是怪異駭人了些許,但這條殘存雷龍部分神能的龍尾,卻委實成了少年攻伐殺傷的一大利器!

  婦人紅荳眼看抽身不得,雙指迅速結印,口念咒絕,在雙眼之上一抹而過,原本水波流轉的雙眼,頓時浮現出兩團顏色各異的火焰,左眼一團墨黑,右眼一點赤紅,紅荳輕嗬一聲,赤紅火焰倏忽躍然指上,好似指尖滋生的一點紅痣,婦人神色凝重,同時扭轉身形,一指點出!

  “砰”,脊後結結實實挨了一拳,炸散的劍意頓時沒入婦人紅荳體內,在體內各大氣穴瘋狂流竄,紅荳身影微晃,一口鮮紅當即噴出!

  但指尖的紅痣不偏不倚點在了聲動如雷的龍尾之上,婦人手印變幻,口中念咒,龍尾之上的紅痣瞬間如春筍紛紛露頭,須臾火光衝天!

  婦人尚未就此作罷,手印再變,指尖驟然生出一朵形若蓮花的墨黑火焰,看一眼麵色微變的少年,正欲召喚飛劍,紅荳屈指一彈,神色恢複平靜,嗬道:“火神令出!”


  墨黑火焰劃過天際,恍若一道火流星筆直而去!


  仿佛燎原之星火,一發而不可收!


  天地之間,一片火海滔滔!

  笑麵少年在火海中如行泥沼,腳步蹣跚,但凡身上沾染上一丁點墨汁一般的火焰,就好如跗骨之蛆,不僅劍意斬劈不碎,還有多點開花蔓延之勢,笑麵少年麵色陰沉,驀然想起一條天各一方的火淵來!

  那條尤善玩火的火淵傳言原本盛名不顯,但在一位自詡“火淵末等弟子”以摧枯拉朽之姿橫掃諸大仙門後,火淵之名,一躍而起,如日中天,蓋壓三千大界一眾仙門!


  確切來說,那條火淵不在此方光陰長河之內,據少年所知,而是屬於那條火龍一般的光陰長河,水火不容,兩條光陰長河自然不可交流,故而這才有那座輪回殿堂存在的意義,一想到那個令他形銷骨立的地方,少年心底頓生一層寒意!

  “想要從那條火龍光陰長河到此,必須得經過那座輪回殿堂,而且水火天生各自壓勝,對方來此必然遭受這片天地無形壓製,反之亦然,這便是笑麵少年為何選擇這方天地的原因所在。”


  水火大道,有人生而親水,有人生而與火親近,不盡相同,這也是水火光陰長河各自存在的意義,隻不過可笑的是,水火之論卻在這條光陰長河內徹底成為了不知雲雲的舊事,如同昔日神道。


  少年覽盡聖賢書經的很大原因,便是想從這些聖賢筆墨中抽絲剝繭,一窺究竟,承載兩條光陰長河的水火之道,為何會不見筆端,更未有道統傳承,隻可惜,善立言著書的儒門聖賢,似乎也對此諱莫如深,筆端怯懦如婦人,不敢透露隻言片語。


  喚來飛劍,少年躍上劍身,飛掠而起,懸停在婦人丈遠之外,忍不住上下打量一番,疑聲問道:“你可是來自火淵之下?”


  婦人紅荳心知必是這少年看出了她根底所在,索性就不再藏掖,點頭說道:“火淵之下,紅荳!”


  隻可惜少年在此束縛光景太長,根本不知道這個名字究竟意味著什麽,其實婦人也有刻意藏拙的意思,名字紅荳前的的確確少了“至尊火主”的名號。


  少年心神流轉,思量片刻後,說道:“邛……”


  隻是少年話音剛起,婦人紅荳卻是已經麵色大變,聲色俱厲,打斷少年說話,冷冷說道:“你最好不要說出這個名字,一旦說出口,帶來什麽後果,連我這個火淵弟子也無法預料,若是不相信,可待我遠去,大可一試!”


  婦人紅荳看一眼眼神玩味的少年,知曉其心中所想,莫名開始有點羨慕這位不知死活的少年來,但考慮到因果波及,婦人不得不再出言告誡:“若是你想以此要挾,作為對付我的手段,那你大可不必顧忌因果,直言了當說出即可,提醒你一點,我畢竟是火淵弟子,而且因果波及也論大小輕重,你大可搏命一試!”


  少年咧嘴一笑,俯下身子,說道:“你真當我是傻子不成?”


  驀然,少年身形一晃。


  就在這時,一點金光破空而至,瞬間洞穿少年後胸,若不是少年稍稍錯開一點,心府之地,勢必要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劍給洞穿出前後通亮的血洞!

  穿胸而過的石條,在空中畫弧,刻意避開婦人,再次掠回一直藏匿的馮笑手中!


  馮笑搖搖頭,覺著有點可惜,這一劍本可攪爛心府之地的!


  笑麵少年轉過頭,陰陰而笑,看著突然竄出來攪局的年輕人,心中殺意已經翻江倒海!


  婦人紅荳笑道:“好是厲害的劍術,一等一的厲害!”


  看熱鬧不嫌事大,火上澆油,不過如此。


  少年身形一擰,被衝天火焰重重圍簇的十丈龍尾,瞬間破開一道道火牆,飛掠回少年身後!


  龍尾整體焦黑,但看上去愈發森然,每一片鱗甲好似經曆雷火淬煉,再綻神采,竟然有股破而後立的感覺!


  少年笑意愈盛,露出一口白牙,死死盯著幾乎攪爛他心府的年輕人,一字一句說道:“放心,你不會死,因為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馮笑眨眨眼,淡淡一笑,不置一詞。


  但臉上神色卻似乎是在說,那你還他娘的囉嗦什麽,來啊,動手啊!


  少年摸出那片刻字的鱗片,手指一敲,密密麻麻的刻字好如活泛過來的芝麻小人,紛紛從鱗片上躍下,在空中須臾造就出一方金燦燦的屋子來!


  少年已然小窺儒門聖賢文字構造大術,儒門聖賢用文字與浩然正氣可構造令仙門忌憚,大庇凡俗的“規矩”房屋,他亦可造就出屬於自己的“規矩”房屋!

  馮笑抬望眼,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方天圓地方的小天地中!


  了無生氣的大日高懸,遠山近水皆是不甚成型的文字,花鳥蟲魚,飛禽走獸,更是毫無生機,簡單而言,這方套用儒門聖賢精心構造“人間大屋”而仿造的小天地,委實境界差了點,二者毫無可比性!

  但作為生死搏殺之地,已然足夠!


  少年指了指,陰惻惻說道:“讓你死在這裏,權當給這方天地獻祭!”


  馮笑搖頭,說道:“誰死還不一定,不過這方天地,真真不怎樣!”


  話音一轉,繼續說道:“不過用來埋你,倒是綽綽有餘了!”


  馮笑說罷,從袖裏撚出那張劍符,貼與石條之上,而後開始掐訣念咒。


  天外,一道雪白銀河,正風馳電掣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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