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眾叛親未離
麻木、無奈以及無力等負麵情緒，猶如潮水一般向榮睦襲來，他望著曄雨毫無溫度的臉龐，隻覺得一陣悲涼感油然而生，他本能地伸手拉住了正要上前與其理論的蕭笛霏，將她置於自己身後，免得招惹來更大的麻煩。
畢竟，現在他可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再加上這個奴籍的卑賤身份，於是他在心中冷笑幾聲，不再理會這個荒誕的場麵，精神懷著對親生父母的的思念，麵無表情地對著曄治年和曄雨行三叩九拜的大禮儀，皇宮地侍衛們則迫不及待地脫去了他身上的棉質衣衫，為他換上了代表著奴籍的草席。
曄治年嘴角掀起一個極為滿意的弧度，剛才跌落到穀底的憤懣情緒，得到了最大的釋放，他目光有所緩和地掃了眼伏跪在宮殿外的文武群臣，心中的厭惡感，也消散而去，隻不過打定的殺意從未消退。
他瞥了眼已經升到正當空的太陽，這才意識到處理榮睦的事情，竟然足足耽誤了整整一個上午，就連胃裏都傳出了不滿的聲音，於是，將雙手負於身後，在雲東直的攙扶下，目空一切地朝著後宮走去，打算在發泄完心中的情緒，先填飽肚子，然後在發泄身體上的欲望。
看著曄治年離開的背影，一眾跪在地上的文武群臣們，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精疲力竭地癱坐在地上，可一見到對方那副邋遢的模樣，臉上又湧起了厭惡與不屑之色，全然忘記了自己也是個小醜。
袁善在郜啟德和蘇隱鴻的監視下，也不敢與榮睦過分接近，隻得選擇明哲保身，狠狠地搖頭一歎，不滿地甩甩袖子，朝著宮門的方向走去。
曄雨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目光緊隨著曄治年消失的背影後，又停留在了正殿那兒，她明白，曄治年在短時間內是不會處理政務了，所有大大小小的事物，都將留給自己解決，所以也不再停留，懷著興奮地心情離開了……
對於剛才還是人人追捧的商王，很快就成了人人避之煩之的奴隸，榮睦隻是自嘲地笑了笑，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地位從最高處墜入穀底，然後緩緩地站起身來，稍作活動有些麻木的四肢，順帶把身上披著的草席甩到一旁。
“傾巢之下焉有完卵，你們居然還幸災樂禍，要不了多久，你們的下場比我還淒慘，若是想苟全性命的，還是早早收拾細軟，準備跑路吧！”
榮睦眉頭微皺，毫不在意自己一絲不掛的滑稽形象，反而挺直了胸膛，看著那些個露出不善笑容的文官，怒目圓睜的武將，恨不能幫他們分析一下目前的局勢，讓他們知道曄治年已然動了殺心，必須早做打算，免得為時已晚再追悔莫及。
“榮奴，你就不要在這兒貓哭耗子假慈悲了，還是想想怎麽多活一天吧！”
“不錯，雖然我高府最近正在擴張，急需長工奴隸，可我高府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嗯，近來軍中的苦力奇缺，不如就來我麾下賣命，若是能把北梁王朝一舉殲滅，說不定你今年需要上繳的那一千億銅幣就夠了！”
“孫統帥真是大言不慚，光天化日之下，就開始做春秋大夢了，就算給你百萬精兵，也拿不下宗氏王朝，更別提強大的北梁王朝了！”
“王州牧所言極是，若是想早日平定北梁王朝，我等文官必須加倍努力，讓糧庫豐足，金庫充盈，方才可以打造出不敗之師，但即便如此，也不能由你們武將全權指揮！”
……
榮睦話音剛落，那些個精疲力竭的文官武將們就來了精神，隻不過剛剛才一直對外了幾句，便又再度陷入了無盡的內鬥之中，真是應了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俗語。
“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在酒樓內沐浴更衣，重新收拾一下，這樣也好見伯父伯母，免得讓他們擔心。”
蕭笛霏湊到榮睦身旁，將自己的熊皮披風接下來，披在榮睦的肩上，輕聲和語地道，見墨先生依舊沒有開口的意思，她明白，接下來該由自己收尾了。
於是，她從袖中掏出了一枚金錠，緩步走到皇城最大的文官州牧王搏的手中，然後對著他施了一禮，客氣地笑了笑道。
“榮家老小三十一口的奴籍，共需三萬一千銅幣，這點小錢，還望王州牧笑納，權當是小女子給大人的見麵禮。”
“蕭掌櫃客氣了……”
王博接過金錠，用大拇指甲蓋狠狠地在金錠上壓了一下，見那兒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凹痕，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將之收入袖中，對著身後負責戶籍的下屬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拿來了一個戶籍簿，在上麵寫寫畫畫了一番，又取出幾張契約，蓋上了印章，恭恭敬敬地交給了王博。
“蕭掌櫃一定拿好，次憑據遺失無效，不再另外開具……”
“多謝王州牧……”
蕭笛霏笑盈盈地接過憑據，轉手就遞到了榮睦的麵前，收住笑容，極為嚴肅地道。
“榮睦，你以後便是我蕭家的長工了，務必遵守我蕭家的家規，否則家法伺候！”
“是……”
榮睦看出了蕭笛霏眼神中的溫柔，明白她這麽做的目的，無非是讓曄治年和一眾文官看看熱鬧，畏懼皇權的權威罷了，於是也就對著蕭笛霏恭恭敬敬地施了長工的禮數，若無其事地將一疊憑據拿在手裏，又從蕭笛霏的手掌下取來燧石，不動聲色地用手指一捏。
噠！
隻見幾粒火星，毫無征兆地從半空中落下，徑直砸向了榮睦，他手中的那幾張憑據，也立刻被引燃，他笑眯眯地將憑據舉過頭頂，借著呼嘯而來的西北風，火勢愈發凶猛，發出陣陣低沉的怒吼。
剛才見到榮睦吃癟，洋洋得意的文官武將們，看著化成灰燼的憑據，臉色立刻一變，皆是露出驚恐的表情，他們十分清楚，這幾張看似輕薄的憑據，就是榮家三十一口人的性命所在，現如今，他們已經不再是奴隸了，於是，就像看見妖怪了似的，紛紛朝著宮門的方向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