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夜探洛陽
陳天遙一聽,緊皺眉頭,問道:
“請教趙公子,尊夫人何時進府,平時可有異常。”
趙翎沉默良久,低聲道:
“一年前,祖母吩咐管家,從奴市買回罪臣家眷,賞給我做妾。
她一向端莊賢淑,並無任何異常。”
陳天遙豁然開朗,點頭說道:
“這就對了,剛才公子稱其為夫人,在下誤以為,是公子明媒正娶的妻子。
若是買回府中,那就極有可能,是江湖中人喬裝改扮。
否則僅憑拿捏之術,哪能疏散體內內力。
公子身上這內力,似乎也與她有關,隻是不知,使用何種手段。”
趙翎黯然道:
“不管怎樣,我倆總歸夫妻一場,定要尋她問個明白,方才甘心。
就算她是江湖中人,卻秉性純良。
我還是不信,她會存心害我。”
陳天遙點點頭,勸解道:
“天道酬勤,趙公子決意如此,自無不可。
事情總歸會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趙翎拱手謝道:
“多謝陳大俠理解,小可與拙荊失散,欲往長安打探,尋那吳神醫的下落。
行至此處,與諸位大俠相逢,實乃三生有幸。”
陳天遙若有所思道:
“吳神醫?
恕在下孤陋寡聞,這江湖之中,確如在下師弟所言,吳姓神醫隻知道我三師伯。
至於那女子所言,是否確有其事,姑且勿論。
若是指民間杏林高手,那就如同海底撈針。”
趙翎想多些了解,如實答道:
“小生也不清楚,隻知道拙荊曾經提及,欲前往尋醫,替小生治療這熱症。
沒來得及詢問,這吳神醫所在,她就被人擄走,不知去向。”
陳天遙奇道:“好端端的,怎會被人擄走,趙公子可曾親眼目睹。”
趙翎也不隱瞞,一五一十,將破廟經曆,詳細講述一遍,最後補充道:
“小生未曾看到,當時被人打暈,醒來時不見拙荊,因此這樣猜測。
隻看見一個錦衣男子,跟她發生爭執。
那個黑衣女子,應該是他一夥。”
陳天遙將信將疑,以自己觀察,對方所言多半屬實,於是寬慰道:
“既是如此,公子不妨隨我前往蜀山,找吳師叔一問便知,還可以求他醫治。”
蜀山弟子二次相邀,正合趙翎心意,連忙答謝道:
“那就多謝陳大俠,小生叨擾了。
一路上有勞諸位費心,還請稟明貴派師伯,替小生診治一二。”
陳天遙邀他前往,自有其打算,也不便明言,欣然應承道:
“吳師叔脾氣古怪,不過在下去求師父,定會想法求他應允,無須過於擔心。”
說話間,謝天逍牽馬進來,拴在簷下,衝陳天遙道:
“四師弟去了這些天,一點消息都沒有,恐怕遇到危險,真令人擔心。”
陳天遙點頭道:
“以四師弟武功,江湖上,能傷他之人不多。
不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洛陽乃是非之地,如今匈奴人又在攻城,形勢難以預料。
晚上行事,大師兄不如留駐此地,保護趙公子周全。
我和三師弟、五師弟,先去探個究竟,尋回四師弟,如何。”
謝天逍本欲一同前往,深知其他同門師弟,與自己有嫌隙。
若強行跟去,恐惹眾人不快,隻好勉強同意,自嘲道:
“趙公子一介書生,也能從亂軍中逃脫,我在蜀山這些年,反倒一點不如,真是慚愧得緊。”
趙翎以為他懷疑,趕忙解釋道:
“昨夜天色已晚,胡人在城內燒殺半日,疲憊撤離。
小生乘此機會,才能僥幸逃脫。
沿途不知何故,竟無人阻攔,小生也不得其解。”
陳天遙沉聲道:
“若是這樣,城中定有漢人內應,才令匈奴人誤會,以為是自家人,沒有做防範。”
趙翎深以為然,頻頻點頭讚同,事後思考良久,基本與此想法一致。
三人又閑聊一陣。
陳天遙著重詢問細節,趙翎知無不言,除去私密之事,都一一詳細作答。
謝天逍時不時插幾句嘴,倒還顯得融洽。
好一會兒,桃宮二人牽馬返回,陳天遙提議,打掃一間屋子歇息,等入夜再探洛陽。
眾人一起進屋,將房內收拾幹淨,各自休息不提。
是夜,用過晚飯後,陳天遙帶領兩個師弟,縱馬飛馳而去。
留下謝趙兩人,在屋內原地等候。
依照陳天遙吩咐,二人隻能呆在這裏,摸黑不能點燈,需提防屠村凶手返回。
二人缺少江湖經驗,見他說得鄭重,以為正該如此,躲在屋內輕聲閑聊。
趙翎久聞陳郡謝氏,乃文風頗盛的士族,雅道相傳的世家,子弟中多有名士大儒,並沒聽說有誰流落江湖。
他好奇心起,隨口問起謝天逍,為何放棄淵博家學,投身蜀山派門下,成為武林中人。
謝天逍也不隱瞞。
想必是壓抑太久,終於有了傾訴對象,此人顯得異常興奮,滔滔不絕講述起來。
原來他乃謝氏庶支,本名謝瀟。
自幼父親早故,隻有寡母在堂,全靠大伯接濟度日。
因從小調皮頑劣,喜歡舞槍弄棒,養成爭強鬥狠的性子,不願潛心研究學問。
母親性情溫和,狠不下心來管教,隻好任其所為。
附近百姓知他是謝氏族人,一則敬其家世,二則畏其蠻橫,皆不敢招惹。
有一日,齊王弟司馬讚狩獵至此,兩人在林中相遇,為獵物起了爭執。
他沒問明對方身份,便將人狠揍一頓。
此事傳到大伯耳朵裏,深恐齊王降罪要人,托好友將他送至峨眉,投身蜀山門下避禍。
蜀山派第二十一代掌門人,姓白名鬆鶴,武功名望極高,武林中尊其為“鬆鶴老人”。
白掌門受故人所托,收謝瀟於門下,改名謝天逍。
因他年歲較長,又出身世族大家,遂重排門下座次,安排做了大弟子。
其他門人皆不服氣,若非師父素有威嚴,又兼以前大弟子,如今二師兄陳天遙居中調和,想必早已鬧將起來。
對於師父的安排,謝天逍並不在意。
做大師兄又如何,技不如人,便不受人待見。
若想旁人高看一眼,還需學有所長。
因此隨後幾年,他用心隨師父練功,武功進境頗快,周圍目光也有所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