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宮中（上）
金烏高升，陽光萬道。
皇上穿著金燦燦的龍袍上早朝去了，那一身明麗金黃的顏色普天之下也隻有他才能穿，滿身金絲繡成的金龍被太陽光一照簡直就如同活過來一樣，遍體生輝，絢爛得叫人睜不開眼睛。
站在勤政殿門口，賈琮眼望著皇上坐上了禦輦，被一眾太監高高扛在頭頂漸行漸遠，他突然就想明白了為什麽東宮那為老太子即便是冒著全家被淩遲的風險也要與他爭奪這個皇位。
眼前的這份尊貴果真是叫人無法抗拒。
眼睜睜瞧著禦輦越走越遠，不多時便再不可見了，他這才點手招呼跪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太監。
“小公公，您過來一下，我有事兒要麻煩您一下……”
賈琮客客氣氣地說道。
那小太監聽賈琮招呼，忙爬起來就飛奔了過來，一絲一毫的耽擱也不敢有。
他就是再笨也知道賈琮是皇上心裏最疼愛的人，雖說不知到底是什麽緣故，可他一個做奴才的也不必知道什麽緣故，隻要知道眼前這位少爺最得恩寵就足夠了。
“賈公子，您可千萬不敢和我客氣，您這可折煞我了，您老有什麽吩咐隻管說就是，奴才就命也不要了也必定叫少爺您滿意……”
小太監飛也似地撲過來，又跪倒在賈琮麵前，一臉誠懇地說道。
瞧小太監那神情，若不是對宮中人情極熟悉，他還當真要被小太監這副模樣兒騙了呢。
皇宮之中，除了生死是真的，再也找不出一樣兒真東西來了。
至於什麽真心真情那可當真是瞎扯淡了，誰敢信宮裏有真情那他恐怕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見到小太監那一副諂媚異常的嘴臉，賈琮心裏冷笑，臉上卻也裝出一副大為感動的樣兒來，忙就笑道：“小公公客氣了，可能勞煩您帶我去趟鳳藻宮麽？”
那小太監一聽“鳳藻宮”三個字當即便變了臉色，失聲叫道：“公子，那個地方可不吉利，您如今可是皇上最器重的萬金之軀，好端端地去那個地方做什麽？”
賈琮一聽便笑道：“那裏有我的一位舊相識，我不過是去瞧瞧她，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再則皇上也都知道了，是皇上準了的……”
小太監一聽忙就賠笑道：“哎呦……我的賈公子，奴才可沒別的意思。皇上如此寵信公子，奴才還沒見過第二個，別說是去那個什麽鳳藻宮了，即便您就是滿皇宮裏到處去轉轉，奴才都給您帶路。隻是那鳳藻宮裏如今住著的賢德妃最受皇上厭棄，大家都怕沾染了她的晦氣，因此是誰也不肯去的。若是您不嫌，奴才這就帶您過去。”
賈琮聽了當即隻是笑道：“不打緊，我也不信那些個有的沒的，您給我前頭帶路就是……”
小太監聽賈琮這麽說，當即忙便從地上爬起來，小心翼翼扶著賈琮便笑道：“好，既然公子要去我這就帶您過去就是，您可千萬小心著些，如今天冷了地上到處都是冰，別再滑倒了……”
賈琮見小太監殷勤小心，心裏忍不住就是一陣冷笑，倒不大看得起他了。不過滿宮的太監宮女們莫不都是抬高踩低的行家，倒也不能怪他。
雖說被一個小太監這麽殷勤小心地伺候著叫人渾身不舒服，可賈琮究竟也不好便拂了人家一番好意，任由他攙扶著一步步轉宮過殿往皇宮深處走去。
勤政殿距離鳳藻宮尚遠，這一路上賈琮便打聽起賈元春的情形來。
那小太監一聽賈琮問起賈元春來，登時一個機靈便想到二人均姓“賈”，莫非是親戚麽？當下便吞吞吐吐不肯多說。
賈琮明白他的意思，當即便笑著安慰他道：“放心，我和那位賢德妃不過是同姓而已，一向並無什麽交情，我這次去瞧她一眼也不過是受故人之托，不得以罷了，公公不要多心……”
一麵說賈琮一麵就從懷裏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遞給了那小太監。
在這深宮之中，除了性命外，便是這銀子最珍貴了。因此那小太監一見了銀票登時兩眼放光，剛想伸手去拿卻忽然想起賈琮可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他哪裏敢打人家的主意，除非是命都不想要了。
因此他忙又縮回手，目光在銀票上留戀了一時便尷尬笑道：“公子您這可是罵我不是，您想知道什麽隻管問我就是，我定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您快把那銀票收回去。若是叫皇上知道了，奴才這小命兒可就保不住了……”
賈琮聽了更是笑嘻嘻強把銀子塞進了他懷中，笑道：“公公，您不說、我不說，皇上怎能知道這些？再則他老人家一天有多少大事兒要忙，恐怕也沒功夫來留意這些個小事兒……”
一麵說一麵便硬把銀票塞進他懷裏去了。那小太監此時得了銀子歡喜得哪裏還顧得上性命，當下笑得更是加倍的奴才相兒，忙便笑著道了謝，隨即又問賈琮道：“好公子，怪道皇上如此寵信您呢，就您這行事人品，哪兒有人不愛的呢……您想知道些個什麽隻管問我便是。也不是我吹牛，別的事情我知道的有限，可宮中這些貴人娘娘們的風吹草動，就沒有一樣兒是我不知道的……”
感情這位小太監還是個宮中的八卦天王，賈琮可算是找對了人。
當下他轉頭見四處無人，忙便小聲兒問道：“小公公，這位賢德妃的事情您可知道多少，可方便告訴我些個麽？”
那小太監還從未得過這許多的銀子，心中隻歡喜得要爆炸開了一般，隻拿賈琮當天下第一大好人看待。如今聽他這麽一問，他還有什麽是不肯說的？
隻見那小太監先是扭頭四下張望了一番，見四處空蕩蕩再沒有一個人，這才湊近賈琮小聲兒說道：“賈公子，您如今倍受皇上恩寵，恐怕那位賢德妃娘娘因何失寵，您是心裏有數兒的吧？”
賈琮待他一靠近自己便聞見一股極濃鬱的香味兒，那分明就是宮中女子用的香料的味道，不由得就暗暗皺了皺眉頭。
雖說宮裏這些個太監因為身軀殘缺，因此無法控製小便，經常弄得滿身都是，因此講究一些的太監也會用熏香，可這位小公公身上的味道也未免太厚重了些個，真叫人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