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佛說 有兵禍
北魏在洛陽建都﹐利用東漢以來的洛陽城,作為其內城,它的外圍還築有郭城,郭城內布置有320個方塊形的“裏坊”,占地達到恐怖的一百平方公裏!
就算放到今天,也是很可觀的大城市了。現今洛陽市麵積,不過一百五十平方公裏而已!
然而高伯逸看到的是什麽?
城廓崩毀!宮室傾覆!廟塔成為廢墟!被毀壞的府邸不計其數!
他喵的,難怪這裏成為了“間諜之都”,難怪西魏經常派人來勾引洛陽地區的居民到長安去住,實在是因為當初那個讓北魏驕傲的“天下第一都”,已經差不多是廢墟一片了。
要不要在這裏留一首《潼關懷古》呢?反正離潼關也挺近了。
一想起這次的任務,高伯逸就打消了念頭。越是高調,越是死得快呐。
現在有個問題,到哪裏去找司馬消難的府邸呢?直接去問人麽?好像太高調了點。
高伯逸沉吟了一番,決定邊化緣,邊套話。
比如說:人人生而平等,一文錢是緣,一吊錢亦是緣,不分高低貴賤。那麽,你們這附近有什麽大戶人家嗎?化緣不是為了佛祖,而是為了做善事巴拉巴拉。
然後那些給了幾文錢的,就會笑眯眯的告訴高伯逸,附近有哪些權貴和富人,你趕緊去他們那邊狠狠的敲一筆吧。
累了一個上午,高伯逸和獨孤羅兩人坐在一處像是廟宇廢墟的地方,眼睛盯著幾百米遠一處宏大的府邸。邊喝水邊啃著幹得難以下咽的麥餅。
“司馬消難的府邸還挺大的呢。”獨孤羅喃喃自語的說道。
洛陽現在的“房價”可不貴,畢竟是在前線,而且十年前因為戰亂被焚毀了一次。
“他是駙馬,到洛陽當封疆大吏,不可能沒好地方住的。在這裏,若是沒有皇帝的詔令,沒人能製得住司馬消難。”
高伯逸沉聲說道。
要知道,現在可不是後來的明朝,宋朝,駙馬不能當官,跟公主睡覺都要看人眼色。現在可是南北朝,駙馬當官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甚至有的還可以封侯拜相。
司馬消難名聲很差,但高伯逸知道,這個人其實是不好對付的。
真正的傻子,隻能活一集,但司馬消難硬是活到了隋朝一統天下!相當於《南北朝》這個電視劇大結局了!想想都覺得闊怕啊。
“走,先去附近化緣,混個臉熟。等混臉熟了以後,我們再去敲駙馬家的門。不對,是你去敲他家的門。”
高伯逸沉吟片刻說道。
“為什麽啊?”獨孤羅一臉懵逼問道。
“因為,我跟我爹高德政長得太像了,司馬消難不可能沒見過高德政,有可能會把我認出來。”
高伯逸忽然發現,跟老爹長得像也不是什麽好事,雖然長得不像更糟糕就是了。
兩人繼續裝模作樣的化緣,卻發現經常有犢車出入駙馬府,熱鬧非凡!
而且,高伯逸還注意到,門口負責接待的,是一個穿綠色長袍的青年,出來的人都叫他“裴大人”。
“我還以為他就是司馬消難呢,看起來似乎不是……有點意思啊!”
眼前的一幕,跟高伯逸知道的“常識”很不一樣。主要是這位“裴大人”,不太像是府邸裏麵搞接待的,身上的文氣太重了,說他是某位主公,估計都有人相信。
“看看再說,這裏有古怪。”
高伯逸帶著獨孤羅圍著附近的街道“化緣”,錢沒弄到多少,倒是把點都踩好了。
司馬消難果然是早有準備!
這府邸周圍沒有任何製高點,甚至連座兩層的府邸哨塔都沒有。
附近都是大宅,但落魄戶不少,“入住率”很低。
也不知道是司馬消難故意把宅子選到這裏,還是他花了力氣處理了周圍的環境呢?
“大師,您今日怎麽來化緣呢?”
一個胖胖的中年人從宅子裏走出來,攔住高伯逸和獨孤羅,在他們碗裏放了一把常平五銖錢。
“佛祖說,洛陽有兵禍。隻有化緣,才能消弭兵禍。”
高伯逸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起來。
“兵禍啊……”胖胖的中年人點點頭,卻並沒有否認高伯逸的說法。
“最近城門口經常吊著人頭,據說是魏國斥候和密諜的,果真兵禍要來了麽?”
他剛剛說完,就像是恍然大悟一樣,又跑進宅子裏,拿了一吊錢塞給高伯逸。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曆朝曆代,臨時抱佛腳的人不要太多了,人的天性如此。
“看來,春江水暖鴨先知啊。”高伯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不是沒人看出最近風聲不對,隻是他們也沒有辦法。離開洛陽,還能去哪裏安生呢?好多人還不是心存僥幸,萬一沒打起來呢?萬一呢?
“回去吧,今天已經可以了。我們化緣了這麽多錢,還在街上晃悠,會引起某些人的懷疑,還是快點走吧。”
兩個穿僧袍的白馬寺僧人,消失在洛陽這座殘破的大城裏,就像是一滴水在太陽下蒸發掉了一般,沒有引起任何懷疑。
……
長安城,八柱國獨孤信府邸內,下人如同螞蟻一般忙來忙去的,不過都是麵有喜色。
府邸深處的一間廂房裏,白胡子的老太醫給獨孤信四女獨孤曼陀把脈以後,微微歎了口道:“已經無事,身子發了汗,修養幾天就好了。”
“李太醫辛苦了。”
獨孤信不動聲色的送上一個黑色的小袋子,沉甸甸的。
李太醫也沒有客氣,畢竟是診金嘛,獨孤家又不缺錢,自己客套就是虛偽了。
“小女沒事了麽?”
“暫時是沒事了,不過四娘子的身體你也是知道的,折騰不得啊!”李太醫重重的拍了下獨孤信的手說道。
獨孤信親自把李太醫送出大門,悄悄鬆了口氣。
總算四女兒沒事,隻是近期跟李虎家聯姻的事情,似乎……沒辦法指望了。
“大都督……”
門外進來一個穿著皮甲的親兵,一見到獨孤信,就湊過來,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道:“齊國援兵到金墉城外了,不過暫時沒有進城,而是在金墉城西十裏以外紮營。看軍服,似乎是鎮軍,打的旗號是傅。”
“傅?”
齊國有姓傅的大將麽?
獨孤信一時間有些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