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04 章】 沙縣小吃
走到已經可以看見學校附近的時候，雷茲還是被一個味道引誘了，他覺得自己無法抗拒這個讓他不由自主停下腳步的食物。這些食物被堆放在一個鍋裏，在鍋的下麵有一個火爐子在烤著，在鍋的上麵冒著水汽，黑色的汁液煮著一些黑色的……是蛋嗎？他走了過去，看著那些蛋，他吃過許多蛋，但是沒有一種會發出這種香氣。
小店裏的老板見到一個客人站在茶葉蛋攤子前，穿著不像個有錢人，也有點邋遢的感覺，領子都沒有整好，可是那眉眼和那個亮亮的大光頭，一股不好惹的氣質撲麵而來，讓老板不由自主地把自己招徠客人的態度更放軟了三分，還沒開口呢臉上就笑開了。
“要不要來幾個？”
雷茲把自己要說的話在腦海中又複讀了一遍，覺得沒問題了才說出口：“這使甚麽失誤？”
老板一聽這口音，難道是個老外，再仔細一看長相，還真有點異域風采，應該是個東西方混血的吧，而且還偏東方比較多，感覺就像個漢族和維吾爾族通婚後生下的後代。不過老外有這麽窮的嗎？老板在心裏認定這就是個不知道哪個西部省份鄉下蹦出來的少數民族，連茶葉蛋都不認識。
“茶葉蛋，茶葉煮蛋，沒吃過嗎？”
“剁燒欠？”
“一個一塊欠。”老板彈了彈舌頭，怎麽不知不覺就被帶歪了呢：“一塊錢一個，一塊錢。”
雷茲覺得這樣一個蛋他一口就能咬掉半個，就比出了三根手指：“窩要三哥。”
老板遞給雷茲一個塑料袋，指著鍋上的勺子說：“你自己拿。”
雷茲拿住輕飄飄半透明的袋子，有些困惑，他又沒想買袋子。不過雷茲覺得這是自己的常識還不夠，就從鍋裏撈了三個蛋，裝在塑料袋裏，覺得這些蛋個頭很小。接下來付錢也有了一些問題，雷茲把錢全掏出來，然後一張張地辨認上麵的數字，加上硬幣一起數，可就是組合不出來3塊錢。
老板在一旁都看傻了，心想這不會是個智商有問題的吧？一把錢放在手上加減何苦呢，沒零錢我找給你不就完了嘛。
“你給我五塊，我找你兩塊。那張，不是那張，對，就是那張。”
雷茲遞過去五塊錢的紙幣，老板麻利地塞給他兩張一塊錢。雷茲一加減，覺得不對啊，他沒收袋子的錢，於是他舉起手裏的袋子問道：“這個多少錢？”
老板愣了下：“不是三塊錢嗎？”
“不是這個，是這個？”
“你說塑料袋？”
“對，塑料袋。”
“呃，那個不要錢。”
雷茲沒想到自己手裏這個透明的袋子竟然不要錢，看起來自己過去的經驗不能用在這裏了，自己覺得有價值的東西在這個世界人的眼裏卻價值很低，以此推理自己覺得沒有價值的東西或許在這個世界卻價值很高。今後要特別注意了，否則在什麽地方露出異常自己都不知道。
雷茲沒有提著茶葉蛋邊走邊吃，而是毫不客氣地坐到了小店裏麵，看外麵的招牌似乎是四個字的，叫“沙縣小吃”。和魔法世界的蛋一樣，雷茲對付起這個世界的蛋也一樣熟練，隻不過茶葉蛋進入嘴巴之後他卻感到有些失望，原本他對這個美味的期待太高了，但是吃進嘴裏才發現，表麵是表麵裏麵是裏麵，外麵的部分還有那種特殊的香味在誘惑著他，可是裏麵就僅僅是煮蛋的味道而已。
不過既然買了，雷茲還是一口氣吃了兩個，然後感覺有些噎住了。
“有湯嗎？”
“扁食湯，要嗎？”
“可以。”
“好咧，兩塊錢啊。”
老板偷偷把一塊五的扁食湯漲到兩塊錢，帶著多坑了顧客五毛錢的小得意開始麻利地下扁食湯，卻根本沒有發覺，原本說話的時候還帶著一股四聲混亂味道漢語的客人，現在嘴裏的抑揚頓挫已經初步地建立起來了。
雷茲很快就喝到了熱湯，但是他根本吃不出來湯裏的東西是什麽，咬到嘴裏麵似乎就是一些皮而已，也不知道是肉皮還是什麽其他的。不過雖然感覺味道有一點怪，碗裏的東西應該都是能吃的吧，於是他仍然把湯裏的東西吃完，然後把兩張老板找給他的一塊錢又付給了老板。
三個茶葉蛋和一碗扁食湯，雷茲就這麽簡單對付了一頓，然後離開了這家小店，向學校方向繼續走去。在他吃完這一餐的時候，學校已經放學了，許多背著書包走路，還有騎著自行車的中學生大量出現在了街上，雷茲的麵前經常會有學生與他麵對麵地走過來。而且共同的，他的麵前不會有人攔路，大家似乎看到他就會側身讓開，這讓雷茲對自己融入這個世界的可能性產生了一些擔憂，看起來這個世界的人對自己的外表比較敏感。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隱隱排斥外人是每個地區土著居民的通病，與他們外觀上的差距這麽小已經算是很幸運了。雷茲把改變自己外表的事情暫時拋到腦後，因為他看到了一間書店。這不就是他找尋已久的目標嗎？
雷茲邁步走進書店時，不少人都抬頭看了下他，顯然他們在疑惑，為什麽有這樣一個大人光顧隻有賣學習工具書的店。有一些年紀比較小的中學生顧客在看到雷茲進店之後，甚至放下了手裏的書本，緊了緊書包低頭走出了店門。一般情況下，人都會按照自己的直覺和本能行動，那些離去的學生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麽，但是本能地他們就是想離雷茲遠一些。
學習語言需要什麽樣的書籍呢？這個問題雷茲沒辦法問出來，所以他隻能自己摸索，在大量的書籍麵前，他感到很是難以取舍。法師，哪怕隻是一個低級戰鬥法師，對知識的渴望也絕對遠遠大於常人，見到這麽多書籍和它們所代表的不同知識時，難免心裏癢癢。對與魔法世界發展方向完全不同的世界裏的知識，雷茲的好奇心是非常強烈的，不過建立新知識體係的過程不可能短時間內達成，語言還是第一緊要的東西。
雷茲在尋找自己所要的語言類工具書時候發現，這個世界的知識似乎非常廉價而且極易傳播，在魔法世界裏沒有金錢和身份，根本接觸不到真正的知識，給平民們準備的隻有技能而已，學會了技能但是不知道這些技能的原理和背後產生的緣由，於是學者和執政者才能不費力地控製操縱數量巨大的平民階層。
雷茲原本的家庭是富裕的，就是這樣他因為沒有可以依仗的身份和天賦，就隻能用金錢換知識，最後不斷努力才當上了必須要上戰場的低級戰鬥法師。他曾經也想過，如果自己跟隨著家族繼續經商，會不會生活得更輕鬆呢？但是抬眼看了看周圍，雷茲覺得如果自己變成了一個市儈的商人，這個時候自己又將是在哪裏對著權勢者點頭哈腰滿臉諂媚呢？而不是在這裏見識另一個世界的奇景。
這個世界的奇景雷茲還隻看到了很微小的一部分就讓他大為驚歎，如果不是“通曉知識”法術運行中，他刻意不去注意其他新奇的東西，他的驚訝將會更多。
挑選書籍很快就有了成果，畢竟這個世界是有字典這種東西的，雷茲發現了字典之後如同看見了寶藏一般雙眼放光，這種將文字的發音、釋義，以及造句和用法一網打盡的書籍簡直是該怎麽形容它的偉大都不過分！雷茲在翻看了一會兒字典後就對編撰這本書的人們肅然起敬，他決定買下這一本書。
雷茲的表情讓一直觀察著他的書店店長有些迷惑，不過人家也不是進來閑逛的，買了一本字典還捧在胸口走掉，讓店長覺得有些好笑，除了那個顯眼的大光頭，他很快就忘了這件事。
雷茲買到字典之後很興奮，他迫不及待地想把這本書裏的文字都熟練掌握，有了這本書之後兩三天裏他就能夠在“通曉知識”的幫助下學會這門叫漢語的語言，今後再慢慢融會貫通，使用得更加熟練。有了這樣的計劃，雷茲下一步就是購買一些食物，然後回到那個房間裏一直待到學完整本字典。
到哪裏去購買食物又成了一個問題，雷茲不得不再次搜索了卓雷的記憶，超級市場是什麽東西？不過還是去看看吧。在雷茲的印象裏每個店鋪賣什麽東西都應該是同一類的，裝甲刀劍不會和法杖水晶擺一起，賣吃的也不會一起賣穿的。但是這個固定印象在超級市場裏被打破了，因為雷茲覺得這麽大的地方就算在這裏麵吃個飽再換身衣服也不會有人發現的吧。
但因為這隻是他的想法，對於不懂大多數這個世界常識的雷茲來說，還是不敢真的去試一試的。雷茲在超級市場裏走了很久，最後買到了一頂鴨舌帽，就像他看到路過的光頭男人所戴的那種。除了鴨舌帽，雷茲沒有買不耐放的食品，而是買了一種據說是隻要衝泡熱水之後就能吃的快速食品——方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