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異常舉止遭覺察
昏暗的諦仙閣內,長記正側臥在榻上,雙目微閉,呼吸均勻,睡得很熟。容顏平靜,有些與世無爭的錯覺。
眼前的一片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個虛無縹緲的身影,一身黑衣隱在黑暗中,麵色冷酷。
“天亮之後,你們便動身到北齊國去,若你不希望你師兄出事的話。”
像是做夢那樣,閉著眼睛,卻似乎能看見那個人,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沉沉的,聲音冷漠,就好像即將會做什麽壞事那樣。
榻上的女子微微皺著眉頭,依舊沒有醒過來。想要開口問些什麽,卻似乎發不出聲音來,就這樣,意識中那個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重裏孤……你救不了她……我以曼陀羅之名……要你永生永世……不得相忘……永生永世……獨嚐苦恨……求死不得……”
眼前的黑暗突然一轉而過,浮現一幅飄雪的風景。一襲紅衣的女子正在重重地朝她身後的斷崖倒去,容顏絕美而蒼白,額上貼著紅色妖嬈的曼陀羅花鈿。顫抖的眼角流出淚來,身體逐漸化為一朵朵紅色曼陀羅,她的身前,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正冷酷地站著,手上抓著一顆血淋淋還在微微跳動的心髒……
“啊!”
睡夢中的女子驚醒了過來,坐在榻上,額上的汗珠將頭發浸濕,一臉驚慌。平複了一下心情,腦海中便一直浮現那個紅衣女子化為曼陀羅花的場景,那句詛咒,說得那般決然,隱隱有種莫大的悲痛藏在心中。她詛咒的是重裏孤,難不成,她就是那個曼陀羅化身的花神花舞袖?可是她的話中,重裏孤救不了的,又到底是誰?重裏孤挖了她的心,隻是為了救人嗎?
一連串的疑問悄悄滋生,衣襟內的紅玉石頭稍微有些溫暖。
“篤篤篤”,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朝外邊望了望,長記便起身,伸了伸懶腰,揉了揉眼睛,隨後朝著外邊走去,打開了門。
“我還以為你睡死過去了。”羨魚正站在門外,倚在門邊看著她。
一拳輕輕打在他的身上,翻了個白眼便說道:“你才睡死過去了。”
覺察到女子滿臉的汗水,羨魚拿著自己的袖子替她輕輕擦拭,又一臉嫌棄地說道:“不就是睡個覺,至於這麽滿頭大汗的嗎?”
“我做噩夢了,怪血腥的。”腦海中又想起了夢中的紅衣女子。
“什麽噩夢啊?不會是夢見自己被妖怪抓走了吧?”
長記一掌將羨魚的手打開,便往外邊走去:“你才被妖怪抓走了。”
以為自己又惹她不開心了,羨魚趕緊跟了上去:“那你說夢見什麽嘛。”
突然想起來在夢見那個女子之前,似乎還有一個夢,一片黑暗中重裏孤讓她天一亮就去北齊國。仔細想想,這個似乎不是夢,感覺很真實,並且大師兄就在北齊國師府。現在羨魚已經沒什麽事了,果然還是得去北齊國看看,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把於流珠和易僅楓救出來。
“我們得去找大師兄匯合,然後把師父交代的事情查清楚,咱們就回卻雲山去,再也不下山了。”停住了腳步,長記認認真真地說著。
“再也不下山?為什麽啊?”羨魚一臉好奇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她尋常不是最喜歡湊熱鬧的嗎,怎麽這會兒突然又說以後不想下山了?
“沒什麽,我們快去找大師兄吧。”
長記說完,便又繼續朝前邊走去。看著一覺醒來的女子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但又不說到底怎麽回事,羨魚隻得緊緊地跟在她身邊。總感覺這一次自己醒過來之後,她就變得有些奇怪,說的話也有點怪怪的,不大像以前的那個她。
遠遠地看見泊水從覆水殿內走出來,長記便大聲衝著他喊道:“泊水!這邊這邊。”
發現女子喚他,泊水便快步走到她跟前。
“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長記搖了搖頭:“臨殊回來了嗎?”
“還沒呢,族長估計這幾日暫時不會回來。”
“我們要去北齊找大師兄了,若是臨殊回來的話,你代我跟他說一聲。”
“你們這麽快就要走了?”
羨魚瞥了一眼泊水,隻覺得這個人管太多了,便說道:“我們什麽時候走跟你有什麽幹係?”
泊水一臉不屑:“要不是看在長記姑娘的麵子上,我才不搭理你。”
“你……”
“好啦,你們別吵了。”長記一把將羨魚拉到身後,便對泊水說道,“我們真的要走了,大師兄那邊不知道搞定了沒有,臨殊也需要休息,以後我再來北冥玩。”
“既然如此,泊水送姑娘出去。”
長記連忙擺手拒絕:“不用不用,我們自己可以出去的。”
泊水點點頭,說道:“泊水知道了。”
長記微微笑了一下,瞥見羨魚正一臉不屑地站在一旁,便一把將他拉走。走在小路上,隻覺得自從自己下山,便發生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突然心中有些害怕,感覺以後還會有更多事情來打擾自己平靜的生活。
“你說這北冥也真奇怪,第一次來的時候,偏偏讓我們走到牢房裏去,現在怎麽走都不會。”羨魚看了看四周。
“臨殊說過瘴氣台是北冥的一道保護屏障,確定了我們都不是北冥的敵人,自然不會被帶去牢房。”
瞥了一眼此時一臉平靜的女子,總覺得她的性子稍微變得有些沉穩:“上次在國師府受傷,我昏迷了多久?”
“兩三天吧。”
“那這兩三天是不是發生了些什麽?”
長記有些震驚地看著羨魚,他為何突然這麽問?難道他知道了些什麽?抿了抿嘴,支支吾吾地說:“你……怎麽突然問這個?”
看著她微妙的表情,這裏邊果然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你最近說話有點奇怪,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怎……怎麽會呢?我不還是這樣嗎?”
看樣子羨魚並不知道那些事情,長記麵色有些僵硬地笑了笑,看著羨魚一臉疑惑,便甩甩手,朝外邊走著:“好啦快走吧,別讓大師兄等太久。”
羨魚一邊思索一邊走在她身後,看著她的反應,肯定是有事情的,而且感覺不會是什麽好事,隻是她為什麽要這樣瞞著他呢?想到這裏,羨魚不禁有些擔憂。
到了北冥出口處,羨魚很自覺地亮出了他的攝靈刀,換了一副輕鬆的麵容,朝長記伸出了手:“上來吧,我帶你。”
“好!”長記點了點頭,便將手交到了羨魚的手心裏。
一把將長記拉到刀上,便“嗖”的一聲離開了北冥。
兩隻手環住羨魚的腰身,將腦袋貼在他的背後,看著眼前雲霧飛過,閉上眼睛,耳邊風聲呼呼,突然就好想時間就這樣停止在這一刻,不用擔心前方會有什麽磨難。也不知道他們兩個人,能不能就這樣平平靜靜地過完這一世?
突然感覺羨魚就在空中停了下來,長記依舊閉著眼睛,問道:“怎麽啦?”
半晌也沒有回應,長記睜開了眼睛,看向羨魚前方,立於前方的身影讓長記嚇了一跳。而此時羨魚已經瞪大了眼睛,腦袋一片空白地盯著那張猶如鏡子出來的臉。
“怎麽,看見自己,有這麽意外嗎?”來者輕蔑地勾著嘴角。
看見自己?羨魚越來越覺得不可思議,越來越想不通,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眼前這個男子的話。
“重裏孤你到底想幹什麽?”長記探出頭來,又害怕又氣憤地瞪著他。
重裏孤?羨魚倒抽了一口涼氣,眼前這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就是魑穀穀主重裏孤,他跟自己到底有什麽關係?長記又是怎麽認識他的?
重裏孤的身子緩緩浮動,一直到羨魚跟前,臉上一直掛著如同鬼魅的笑靨,笑得讓人忍不住打寒顫。他冷冷地說:“我什麽都不會做,隻是我總得讓這小子知道,我是誰吧。”
“我已經知道了你就是魑穀穀主重裏孤,就算你長得和我一模一樣,但這也跟我沒關係。”羨魚強忍住了心中的恐懼,警惕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哈哈哈!”重裏孤突然肆意地笑了起來,“你確定沒有關係嗎?”
看著重裏孤一臉挑釁,又看看羨魚,感覺他一直在強忍著,長記伸手喚出了那條銀白色的大蛇,自己橫坐到蛇身上,竄到重裏孤麵前,隔住了羨魚的目光。
“你走。”心裏害怕得幾乎可以感覺到自己顫抖的聲音。
重裏孤向前靠近,饒有興致地勾起女子的下頦:“如此無禮,你就不怕我突然反悔嗎?”
一句話就把長記給鎮住了,瞪大了眼睛大氣都不敢出,她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麽。
“你離她遠點!”羨魚駕在攝靈刀上,便衝了過去,一掌打退了重裏孤。
退後了一些的重裏孤低頭看了看方才被打中的地方,伸出手拍了拍,便又看向羨魚:“你以為你能護得了她嗎?”
雖然心裏害怕,但這種時候,羨魚實在無法忍受了,咬咬牙便要衝過去,隻是很快就被長記擋住。
“羨魚,我們打不過他,你先別衝動。”回過頭的女子神色慌張,卻又透著些許鎮定。
看著眼前的二人相互著急,重裏孤不禁有些懷疑,這小子當真是自己分出去的一小部分嗎?不過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他又何必去煩惱這個,反正他是早晚要把他收回來的,而她也終究是要死的,現在他們如何,根本與他無關。
“今日就到此為止吧,我們會再見麵的。”
他臉上的笑越來越顯得鬼魅,讓人恐懼,話一說完,便一閃就消失了。
長記一臉緊張,咬著下唇有些害怕地看著羨魚那張僵住的臉,難道,真的瞞不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