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通靈兵器幻化術
依舊安靜的卻雲山山門，長記久久站立，望著下山的那條道路，思緒萬千。不久前還在這裏想方設法地和羨魚兩個人私自去了羅刹國，不僅被師父師兄責怪了一番，還險些丟了性命。如今再站在這裏，竟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在卻雲山上呆了十幾年，這裏的一草一木，幾乎都能讓她想起那個灑脫又愛笑的男子，莫名的情愫，讓她舍不得離開，卻又不敢回來。
神色黯然，輕輕歎了歎氣，獨自朝凝氣閣走去。原本好動活潑的女子已經沒有了昔日神氣，雖然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但臉上浮現的依舊是一種慘淡。
剛到凝氣閣，便看見門開著，卻千草正站在閣中，一臉靜默，似乎早就知道長記會過來。
“師父。”乖巧地朝著卻千草行了行禮，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將那件事情說出來，如鯁在喉，連呼吸都感覺難受。
長記獨自一人回卻雲山，一臉愁容，讓卻千草擔心不已。以她的修為，無論是北冥還是魑穀，她都無法知曉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徒兒如今這副神情，便也猜到了幾分。
“你過來。”卻千草說著，便轉過身，朝裏邊走去。
長記跟在師父身後，原本還會猜猜師父到底要做什麽，現如今卻隻是照辦，腦袋空空。
“可還記得你曾問過為師輪回轉世之事？”卻千草一臉平靜地看向長記。
被師父的話愣住，長記隻靜靜地點了下頭，未說隻言片語。
“萬事皆有因果，而前世今生的究竟有無聯係，全要看你自己。若是你執意要和過去糾纏不清，那麽誰都不可能解救得了你。”淡淡地說著，卻千草知道這些話對眼前的女子來說，可能目前並沒有什麽用處，但隻要她自己想通了，所有難題也就都能迎刃而解。
睜著眼睛定定地看著卻千草，長記的眼裏又打轉著淚，憋了好久，隻用微弱的聲音說了一句：“師父，徒兒想在北冥呆一段時日，特來向師父請辭。”
卻千草是沒有想到長記會選擇到北冥去的，她以為這一次回來，隻是覺得累了，想要逃避，便獨自一人回了卻雲山，卻想不到，竟然是來向她辭行的。
“你可想好了？”淡淡地問著，卻千草臉上的神色已經不再鎮定了，“為師不攔著你，但你必須保證過幾日你能平平安安地回來。”
雖說北冥臨殊可以更好地保護她，但卻千草心中卻始終放心不下。如今的長記隻是知道一些事情，失去了羨魚，卻已經是這般模樣。她不敢確定在北冥是否會有讓她得到前世記憶的危機，若是在這個時候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就算是再怎麽超脫七情六欲，也隻怕是難以承受吧。
“師父，我……”長記抿了抿嘴唇，“我想再見一見羨魚，我必須做點什麽……”
卻千草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羨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看著眼前的徒兒這般失神，終於忍不住問道：“為師不願你再回憶那些傷心的事情，但長記，為師需要知道，在魑穀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隻有你和北冥臨殊出來？”
“臨殊說羨魚是重裏孤的一部分，羨魚……已經回歸到重裏孤的身體裏。”強裝鎮定地說著，卻還是忍不住顫抖。
而卻千草聽到之後，整個臉都僵住了，她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不管羨魚是重裏孤的轉世，還是羨魚就是重裏孤本人，她都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感情這樣的東西，是足以讓人和神都放下一切的強大所在，隻要能念著這份感情，那麽無論如何結局都不會太慘烈。可如今，羨魚是重裏孤的一部分，也就是說，羨魚是羨魚，從此以後受重裏孤支配的一種力量，而重裏孤卻對羨魚一無所知，根本不可能覺察到羨魚的感情，甚至是羨魚的存在。
“你去北冥，為師不反對，讓你大師兄陪著你吧。”卻千草歎了歎氣，這樣讓她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她唯有祈禱結局不要太遭。
長記看了看師父，從未見她臉上這般憂愁，而她如今不想再多一個人陪她難受：“建康那邊如今正需要大師兄，我在北冥不會有什麽事情的，請師父放心。”
知道她是鐵了心地不願讓人插手，卻千草隻得點點頭：“去之前，可還想做什麽，為師陪你。”
還想再做什麽？長記看了看四周，這個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不禁有些不舍。低著頭想了想，臉上掛著無力的笑：“師父，我想回房內，呆上一宿。”
“也好。還有些時間，為師教你開啟那條蛇皮九節鞭幻化之術。”如今所能做的，就是把眼下能實現的都替她打算好吧。
長記疑惑地看向卻千草，伸出手喚出了那條蛇皮九節鞭，通靈的軟兵器就這麽盤桓在她的手臂上，甚是乖巧。
卻千草輕輕將長記往外拉，長記隻靜靜地跟著走，出了凝氣閣，便一直走到了後山，寬闊靜謐，無人走動。
“想必你已經知曉這蛇皮九節鞭的通靈之處，為師也就不多說。這蛇皮九節鞭雖不能像刀劍那般帶人飛行，但卻是可以幻化的，幻化之後的九節鞭也可以帶你飛行，隻不過態勢不同。”
卻千草說著，便取過長記的九節鞭，嘴裏念念有詞，那九節鞭便突然四處竄動著，一道白光閃過，眼前便盤桓著一條白色的大蛇，懸在半空。
“這……”長記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卻千草。
“這便是九節鞭的幻化之術，可載你出行，也可替你動武。從今往後，你便是它的主人。”卻千草微微笑著，便示意長記去試試。
長記看著眼前的大蛇，漂亮潔白的外表，溫順地與她對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大蛇的腦袋，見它似乎不怕生，便輕輕一躍，橫坐在了蛇的身上。
“去吧。”卻千草朝她點了點頭。
“明日一早，徒兒來向師父辭行。”說完，那條大蛇便馱著長記，圍著卻千草轉了個圈，快速地飛向天際。
大概是為了向主人展示自己的實力，大蛇飛得很快，風很大，嗖嗖的，長記緊緊抱住大蛇，嘴裏大聲喊著：“慢一點兒！”
果然是通靈的兵器，很快便放慢了速度，在空中緩緩浮行。
長記將腦袋靠在大蛇的後脊，望著眼前的雲霧，臉上又浮現著愁容。若是此刻羨魚在這裏，肯定會一臉不屑地看著她，說有什麽好得意的，然後又臭不要臉地非得摻和一下這麽神奇的事情。
“羨魚……”
微微閉上眼睛，將腦袋埋在大蛇身上，喃喃自語著：“我的九節鞭也能飛行了，比你的攝靈刀厲害多了，你再不回來，我真的不借給你玩了……”
也不知道在空中漂浮了多久，長記特別享受這種四周一片空白的感覺。就好像如果一直待在這裏，就什麽事都不會發生，什麽事都不會想起。
天空逐漸暗了下來，不知道走了多遠，大蛇再帶著長記回到卻雲山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像是已經過了子時。深夜的聲音有些孤獨，讓這個強行咧著嘴對著大蛇笑著的女子又忍不住泛起了淚花。
“好好休息，明日一早還要去北冥。”
輕輕摸了摸大蛇的腦袋，這條大蛇溫順地像孩子那樣在長記的臉上蹭了蹭，便“嗖”地一下，恢複了原狀。長記將手中的九節鞭收了起來，便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輕輕推開門，踏入屋內，轉身將門合上的時候，突然感覺四周的空氣瞬間就變化了。四下看了看，感覺像是進入了一片虛無之境，陰暗至極。
這是在卻雲山上，怎麽會突然有這樣的情況？虛無之境隻有神仙和部分修為極高的散仙才能布下，虛無之境內的一切均與外界斷絕了一切關聯，一直到解除。若這真是虛無之境，想必此刻，她已經猜到了會是誰。
長記定定地看著前方，從未陷入過虛無之境的她還是有些恐懼的，隻不過心裏頭的那些事情，讓她暫時忽略了自己的害怕。
從黑暗中，緩緩地走出一個人來，一步一步，緩緩逼近。黑色的衣裳，那張如今魂牽夢縈的臉。
“你還想取我的心嗎？”長記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竟然冷冷地看向重裏孤。
而重裏孤並沒有發現眼前的女子和之前有什麽不同，麵無表情地說道：“不錯。”
“幫我做件事情，我就把心給你。”
臨殊說過，她想做的事情隻有重裏孤才能夠實現。雖然並不知道他要她的心去做什麽，也不曾想過沒有了心自己會是什麽下場，但她依舊願意用一顆心去換一個人。
也許是從來沒有預料到女子會是這般反應，重裏孤突然饒有興致地看著她：“說說看。”
“讓我再見見羨魚，等我把所有話都跟他說完，我便把心交給你。”
她說得冷靜，他卻微微皺起了眉頭。看著眼前的女子一臉決然，他不禁思索，兩百年前那麽費盡心思地將自己的心藏了起來，如今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可以讓她這般義無反顧。他的聲音依舊冷漠，隻是冷得深沉，猶如吞吐在喉嚨間。
“羨魚是誰？”